《怪物》赑赑子

26、第25章 孤独症

　　“咳咳咳……”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徐璐用手帕捂着口，但是她连续不止的咳嗽声还是引起了秦观的注意。

　　“璐璐，身体不适的话去诊所看一下吧？”秦观这时正拿起教课的书本，准备去教室上课。

　　“咳……我没关系，昨天晚上去过诊所了，只是感冒而已，一会儿吃点止咳的药就没事了！”

　　徐璐脸色惨白，嘴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自从几日前被诊断为被狗咬伤之后，她便一直咳嗽不止，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睡觉的时候身体则是如同被火灼烧一样疼痛，她去诊所看过好几次，结果诊断的结果仅仅是感冒。

　　“多喝一点热水。我先去上课了！一会儿见！”秦观道了声别，并迅速的跨出了办公室，清冷的办公室里徒留徐璐一人。

　　“咳咳咳……”

　　徐璐的手指哆嗦着去拿起右手边的水杯，想是去门后拿水壶倒热水。

　　怎料她才走两步路，手瞬间脱力，水杯啪的一声摔落，碎了一地。

　　“咳咳咳咳咳……”

　　她懊恼的握起拳头拼命的捶打着胸口，她的情绪顿时变得狂躁，她的拳头泄愤般的捶打着自己，直至喉咙咳出了血。

　　“咳咳咳咳咳咳……”

　　她奔溃的跪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的溢满了脸庞，她的眼睛惊恐的盯着两只贴在地面上的手，她的手已经变得骨瘦嶙峋，筋脉凸起掀起外层的表皮，曾经白皙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咳咳咳……”她从来不知道一个感冒竟然将她的身体变成了这副鬼样，她不敢与任何人说，她害怕自己是患了绝症。

　　“孩子们，今天的课就这样结束了，回去要记得复习哦！我明天可能会抽查的哦！万一有人没有回答上我抽查的题目，老师真的会惩罚的哦！”秦观一边将书捋了捋，一边又恶作剧的朝台下的学生眨了眨眼。

　　“哈哈哈……我们一定会复习！老师请放心吧！”

　　十多个年幼的孩子不安定的在凳子上晃来晃去，他们嘴上说着一定会复习，实际上只要离开这教室便玩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幼年的童心完美的表现在这些年幼的孩子身上，其中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的另一个原因，便是他们喜爱的秦观老师从来都是嘴上说着狠，却一次都没有惩罚过他们。

　　长此以往，孩子们便把他们喜爱的秦观老师当做同龄的小伙伴对待了。

　　“瞧瞧你们，老师还没说可以放学呢！你们一个个的屁股都恨不得先跑了！”

　　秦观声音笑貌的用手指点了点台下这群坐立不安的孩子。

　　孩子们被秦观的话逗的捧腹大笑。

　　秦观喜爱课堂上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他只要是与学生们在一起，便能忘却所有的烦恼。

　　恨也好，愁也好，悲也好。

　　仿佛一切的负能量都能被这群年轻的生命力净化。

　　这里，也许是他生命里唯一一片净土。

　　“下课！”

　　秦观举着书朝学生们挥了挥手。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喊道：“老师再见！”

　　说罢，孩子们一溜烟的就跑光了。

　　秦观跟在他们身后，不断的嘱咐着：“不要走这么急，天这么黑，走慢一点！小心点！”

　　“四号街”的作业时间是黑夜，成年人的劳作也好，孩子们的上学也好，只要是涉及出行的任何一件事，“四号街”均是在夜间进行。

　　“四号街”的白天雾霭笼罩，这种现象自从秦观14岁进入“四号街”以来，日日如此，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种怪异的现象本该是受到重视才对，而“四号街”的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现象，又或是，即使他们心里也怨言，也无法去反抗。

　　因为这座村庄与世隔绝，没有人能帮的了他们。

　　据说，曾经有过好奇的年轻人在白天去冒险，结果年轻人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回来过，人们找遍了村庄也找不到他，就连尸体都没有。

　　有人说年轻人被山上的野狗吃了，有人说年轻人已经走出了“四号街”，这件事是真或是假，无从考证。

　　“四号街”与世隔绝，这也许是人们为了打发时间自己编出来的故事，又或许真的发生过，但是结果似乎已经便的不再重要。

　　因为“四号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敢走出去的人。

　　秦观回去办公室，不见徐璐的踪影，他在办公桌上看见徐璐留下的便签。

　　徐璐在纸上写道，“秦观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若是明天我没有来，请您帮我代一下课，谢谢！”

　　秦观并没有过多惊讶，因为入春的这段时间的确是各种流感的爆发期，徐璐生病也是情理之中，他将便签随手丢进垃圾桶，便提起皮包下班回家了。

　　“秦观老师，下班了嘛？”

　　凡是秦观所经之处，村民都会热情的与他打招呼。三两个收摊的菜贩拿着今天还没卖完的蔬菜送给秦观。

　　“秦观老师，这些菜拿着吧？”

　　“秦观老师，把这些猪肉带上！”

　　秦观每次都会委婉的拒绝，而这些村民热情的缠着秦观，硬是将东西往秦观怀里塞，秦观每次下班回家，两只手基本是没有空过。

　　人们都说秦观是一个优雅绅士的好男人，人们总是说秦观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好老师。

　　人们将秦观奉为“四号街”的王子，他英俊的外貌赢得了所有女性的倾慕。

　　即使是“四号街”的男性也不会因为秦观抢走了他们的风头而生气，因为秦观的爽朗、

　　乐观、讲义气，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尊重他。

　　总而言之，归结为一句话，秦观是同类。

　　尤其是在“鬼事件”之后，村民们更加是对他视如己出，长期封闭在“四号街”的村民，他们最缺乏便是安全感。

　　于是，秦观这种“人中龙凤”便成了他们的追去。

　　“谢谢！你们每次都这样，下次我得考虑绕道走了！”村民的热情让秦观无法抗拒，可是他总不能每次都这样白拿被别人的东西，他故意以自嘲的口气说自己，“秦某的脸皮都被你们抹厚了！”

　　“秦观老师，你若是绕道，我们把菜直接送你家里去！”村民们起哄的说着，大家都知道四号街的主干道只有一条，另一条路曲折婉转，而且得绕过一条野竹林，据说那里野兽横生，除了去打猎的男人。

　　没人有胆子绕到那个地方走。

　　“我压力好大！”秦观推了推眼镜，用力的叹了口气。

　　“秦观老师，这点压力算什么呢！大伙们都盼着你赶紧结婚生子呢！啊……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好福气能嫁给秦观老师呢！我若是能年轻几年……”

　　“你得了，即使你现在是个18岁的黄花大闺女，秦观老师也不会看上你的啦！秦观老师这么优秀的男人，老婆的标准一定非常高的哦！”

　　“秦观老师，可有女朋友了？我们给您参谋一下！如何？”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好不热闹。

　　秦观神秘兮兮的回答道：“这是秘密！”

　　无论秦观是说有女朋友，或是说没有女朋友，村民都会好奇的不断追问，而他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即使是村民们有所好奇，也无从查证。

　　何况，他从未考虑过结婚生子，他的人生早在13岁开始，便只剩下复仇。

　　“哈哈……秦观老师一定是金屋藏娇！”

　　欢声笑语一路将秦观送回家，他的住处是养父的老宅，养父是退休军人，四年前去世，养父一生未娶，没有后代，于是，这间老宅便理所当然的由秦观继承。

　　老宅离“四号街”大概有1000米，这四周也有好些人家，这些传统的建筑与“四号街”对比，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四号街”是这座村庄的名字。

　　“四号街”也是代表着西方文化的商业街。

　　人们并没有刻意将这两个不同的文化领域区分开。

　　当年“约翰·福特”建立这片商业街的时候，直接将他命名为“四号街”，与村庄同名。

　　秦观脱下皮鞋，进屋便倒在了沙发上，他早已习惯了屋子里每一处，沙发，床，茶具，水壶，屋子的一切。

　　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立刻找得到，他极少开灯，他不喜欢光亮，他不愿让自己看起来独身一人，他看不见了自己便看不见了孤单，他总是这样自欺欺人。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个人，他们同样孤独，他们互相取暖。

　　所谓的很久以前，明明只是三天而已。

　　是他。

　　是秦观他自己将萧玉壬从他的生命里推了出去。

　　可是，最无情的他现在却痛苦不堪，他的心一旦静下来，这份他不愿承认的“思念”立刻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萧玉壬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错的是，他是萧玉壬，错的是，他是萧禹的儿子。

　　秦观他不允许自己去同情萧玉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