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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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列战英左一言右一语，好不容易说服了想要亲自去密道一探究竟的靖王殿下，之后应好又去牛金山探了两次，并未发现端倪，一路上特别是岩洞里，并没有留下新的活动痕迹，便暂时歇了心思，但萧景琰也借着练兵之名，往牛金山附近驻扎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以备万一。
一晃一月过去，秋风渐起，军中的气氛便渐渐紧张起来，按照惯例，再过些日子，北燕人惯常起边衅、打谷草的时候要到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京中来了一道圣旨，宣靖王入京，并将押运粮饷军资的一干官员人等押送进京。
当然，梁帝也有后手，接替靖王掌军的人——庆国公已快马加鞭从京城出发。
帅帐之中，众人哗然。
靖王手下，除了中郎将列战英，还有几个校尉和偏将跟随多年，一步步浴血拼杀，凭军功升上来的，亦是在靖王府制下，若要回京，这些人和近卫都要带走，还有一个应好，战功赫赫，大家都尊称一声小将军，其实并没有品轶封赏，若不跟随回京，新来的庆国公也不会买这个账的。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秋冬将至，战事就在眼前，临阵换将，军之大忌，陛下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可比不上对咱们殿下的猜忌！谁让殿下只会一心做事，不如太子誉王曲意谄媚。”
“……”
无非是殿下为国戍边，流血征战，也没得一句好，大家意气难平，又忧心战事将起，到时庆国公若不能及时赶到，苦心构建的北境防线会毁于一旦。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萧景琰一直肃着脸一言不发，直到有一个校尉失口说出“陛下其实不过是忌惮殿下从小由祁王教导，又与赤焰林府亲厚”的话来，才猛地起身，声音听不出情绪：“圣旨已下，皇命难为，诸位无需多言，各自将手中事务交割清楚，我们尽快动身。”便快步走出帐外。
失了口的那个校尉立马拍了自己闯祸的嘴巴一下，懊恼之情溢于言表，大家也都怒瞪了他一眼。
列战英出面打了圆场：“殿下既然如此吩咐了，大家照做就是，都回去准备吧。”
“等一等，”应好却叫住大家，“我有点想法，请几位哥哥们听一听。”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列战英开口：“你说。”
“大家心里清楚，靖王殿下在朝中处境一向艰难，我想着，各位哥哥交割一定要认真仔细，但凡麾下人数、领用军帐、服被、甲胄、武器、马匹、饷银犒赏，以至令牌、地图之类，能想到的都记一记，让人见证画押了，所有账目和单据明细一律一式三份，军中留存一份，自己留存一份，还有一份交到战英哥哥这里以备万一，咱们不防君子防小人。”
列战英猛一击掌，极为赞同：“长离说得对，大家不要怕烦絮，都照做了，无事便好，只是费点时间力气，万一有事，许是能有用处。”
一旦决定去做，萧景琰便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三日之后，他便带着府中家将和护卫一众几十人启程，快马回京了，留下戚猛负责押送涉事扣押的郑主事徐主事一干人等，在后面慢慢行进。
半月之后，萧景琰便已在金陵城郊外。
萧景琰地位尊崇，一群人中自应该是他打马领头，可应好虽然称他一声殿下，却并没其他人那么事事奉他为先，一路上骑马走在前面也是常事。萧景琰并不计较，渐渐地，其他人虽自己不会这样做，但也对此见怪不怪了。
应好一声唿哨，忽雷便撒开腿狂奔起来。
“跑这么快做什么？！”列战英连忙喊道。
“想看看金陵城……”余音未落，一人一马早已跑远了。
“还是个孩子。”萧景琰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安抚身下蠢蠢欲动的腾霜，依旧策马慢行。
见靖王笑了，列战英也笑着叹了口气：“殿下就是太宠她了，城门内外熙熙攘攘，撞了人就不好了。”
“也就是对着我们笑笑闹闹的，若是外人，冷冰冰的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萧景琰替应好辩了一句，“而且长离不是那样没分寸的人，若他愿意，处事能老辣得很。”
“那倒是。”列战英也赞同。
他私下里曾将那日应好在帅帐里的话向靖王殿下说起，应好年纪虽小，脑子却灵活缜密，两人又一次刮目相看。
应好到了城门外，驻马抬头，看着上面的“金陵”两个大字。
萧景琰和众人骑马慢慢从后面跟上，见应好正在出神，笑着问：“是觉得城大？人多？还是这两字好？”
“都不是，”应好忽而一笑，“只是觉得国都所在，自有它的威严，不过繁华背后，又有多少不可说、不能说、不得说呢。”
这一刻，她想起了远在江左，那个负重筹谋的男人，他对这座城的回忆是什么，情感又是什么呢。
这一句，也勾起了萧景琰的那些回忆，以及这些年来，每一次回到金陵时的落寞和压抑。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无忧无虑鲜衣怒马，在这里学文习武交得挚友，也是在这里一一失去，失去最敬的大哥，失去最亲的挚友，失去构建好的，曾以为最正确不过，最牢不可破的整个世界。
如今，他对心里那破碎了一地的世界束手无策，他困在废墟里，七年了，再无法踏出一步。
良久，靖王殿下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时辰不早，还要进宫觐见，进城吧。”
萧景琰在宫门口候了一个时辰，才有小公公出来传了皇帝的口谕，今日无暇，令他次日再陛见。
靖王殿下站如青松，几乎纹丝不动地立了一个时辰，闻言依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小公公一眼，回身上马，打马回府。
应好倒是挺开心的，她本就没穿甲胄，在街上逛来荡去，就像个寻常人家的少年郎，待回到靖王府门口，手里已经拎了不少糕点小吃和小玩意儿，恰好遇上了回府的靖王一行。
“大家都板着个脸，吃瘪了？”应好说了一句，把大家都噎住了，却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将手中的东西分给大家，“算了，你们吃些糖果糕点甜甜嘴吧。”
萧景琰手中也被塞了一包枣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走呀，都愣在这干嘛。”应好示意大家别堵在大门外，“殿下您不进去，我们也进不去呀。”
靖王还是第一次被人催着进了自家大门。
待应好随着众校尉吵吵嚷嚷地去安置，前厅内一下子安静起来，萧景琰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拎着那包枣糕，不由失笑：“都忘了这个了。”
“长离瘦瘦小小的，还是一团孩气，都让人忘了他已十八岁了。”列战英感慨了一句。
十八岁可算是大人了。
“大约是离了军营，最近仿佛是比原先爱闹了些，”萧景琰赞同地点点头，打开油纸包，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唔？这枣糕还不错。”又问列战英，“你那包是什么？”
列战英亦笑了，打开油纸包递过去：“是核桃酥。”
靖王府的内外事务，有一位开府之时便就职的长史在打理，与军务和政务相关的，则一直都是中郎将列战英在负责，前院事务，而后宅内院，靖王妃薨逝多年，还有两个侧妃是在正妃之前就聘下的，虽然靖王常年征战在外，她们十分没有存在感，不过也把为数不多的内院之事操持去了，所以这座难得有主人在家的王府一直都还运转得挺正常的，现在靖王回府，虽一开始有些磕磕碰碰，很快也就顺了。
反正应好仗着年纪小一个人占了一个小院，还是离萧景琰的书房最近的，重要的是此前并没有人住过，到了傍晚，下人便将被褥纱帐等物送来布置，一应齐备了。
到了半夜，应好便偷偷溜出门，将金陵城粗粗逛了一遍，甚至还进大内，把前朝和后宫转了转，玩得久了，第二日起身，便已经太阳照屁股，萧景琰已经进宫面圣了。
看到应好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进校场，列战英诧异地问：“不知道你还有择席的毛病啊，昨晚没睡好？”
应好摇摇头：“半夜出去逛了逛，倒是战英哥你，怎么没随殿下去？”
“中郎将不过四品，还不够陛见的资格，殿□□恤，若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带上我。”列战英说完，才发现应好的前半句话有问题，“你……！”又连忙压低声音，“你去逛了？去哪逛了？”
“也没哪儿，宵禁之后整个金陵除了皇城和大内，也就只有妓院酒楼还有些灯火了，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也没甚好玩儿的。”应好不在意地说。
和现代社会里玉树银花车水马龙的不夜城完全不能比。
不用说，这位小将军的“逛逛”一定是仗着武功踩着屋顶来来去去，也不管是哪家哪院，都当做山郊野外随便走了，不过，将皇城大内和妓院酒馆放在一起比……列战英汗颜，又小心嘱咐：“金陵城内高手如云，不说那些来来往往的江湖人，禁军统领蒙大人就是琅琊高手榜上排行第二的高手，你还是小心为上。”
应好露出了一个仿若便秘的表情：“你不知道所谓琅琊高手榜，是以高手之间对战的情况作为排名依据的吗？蒙挚虽是榜上第二的高手，可不等于他就是天下第二的高手。”
列战英哑然失笑：“没想到咱们应小将军口气好大，你倒是说说看，除了大渝玄布，不拘朝堂还是江湖，还有哪些高手能胜过蒙大统领？”
“其实若论榜上各人，玄布，蒙挚和拓跋昊其实都在仲伯之间，相差不过一线，但若论榜外，不说别的，琅琊阁阁主和药王谷谷主的功夫便在他们三人之上，此外悬空寺的主持了空方丈，龙虎山的山主云光道长，虽功夫高绝，但身在方外，不涉红尘，自然也不在榜内，各国隐匿的高手，比如玄布的师兄、拓跋昊的师傅都还在世，即便他们的师弟或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人那也是不容小觑，他们只是这些年极少在江湖上行走，故而没有上榜，单说大梁，还有一个悬镜司首尊夏江，其实身手丝毫不下于蒙挚。”
看应好点评得头头是道，列战英不由得玩笑一句：“你是不是还想说，以上诸位，皆不如你？”
没想到应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虽说做人要谦虚些，不过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没错，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
列战英：……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