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鸣水》姚天禧

92、哭个痛快

　　　这就是他深爱的小水呀，他就那么站着，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把韩胤旭的心牢牢栓住了。
　　韩胤旭的目光紧紧粘住他，不肯错过他的任何举动。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就那么笔直随意的站着。
　　“小水。”他不由自主的发出声音，遂拉着两个孩子过去了。
　　艾鸣水也看见他了，他的心突然涌起一股慌乱，这慌乱没有愧疚，仅仅是不安，还是担心他可能会冲动的做点什么的不安。
　　他早拜托小彤千万不要让韩胤旭参加婚礼了，谁知这个家伙还是恬不知耻的来了。他要在婚礼上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难堪的又何止是他？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有前车之鉴，他看着韩胤旭一步步向他走来急的额头都渗汗了。他紧握拳头两眼喷火，他豁出去了，如果韩胤旭敢放肆胡来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
　　韩胤旭当然想放肆胡来，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个讨厌的丑陋的新娘一脚踢开，然后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或者跑过去将艾鸣水打横抱起塞进车厢带着他天涯海角永不归来。或者冲上去强吻他，对新娘说我爱他。
　　可也只是想想，当走到他身边时这些想法都被一种声音取代了。
　　我所愿，不过随他所愿。
　　他的笑容那么好看，他不忍心将它打碎。
　　小天欢快的叫爸爸，艾鸣水一把将他抱起警惕的看着来者不善的韩胤旭。韩胤旭则笑着跟新娘打招呼，然后将红包塞到艾鸣水的口袋里。
　　“帅爆了，新郎官。”然后又伸展双臂对小天说，“让叔叔抱吧。”小天倒挺听话，从爸爸身上下来就跳到了韩叔叔怀里。
　　韩胤旭抱着小天拉着童童走开了。
　　他眼里的恐慌和警告他怎能视而不见？他只是心痛，我在他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俗不可耐了，他连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除了韩胤彤带来的男伴让他多看了两眼，之后他就带着俩孩子离开了。
　　俩孩子吵着要去公园放风筝，他欣然同意。
　　他现在越来越有阿Q精神了，纵使他再看不上那女的，至少她能给他一个婚礼，两人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他能吗？若艾鸣水愿意跟他携手，他估计会有这个勇气。
　　唉，就像韩胤彤说的，他的前半生过得太顺了，才在艾鸣水这里一直栽跟头。
　　他叹息一声，坐在公园的草地上，看着倆孩子欢快的拽着风筝，低头捂着脸哭了个痛快。
　　爱与不爱是最痛苦的徘徊
　　表面不爱 但心里扔期待
　　Hello 我想你想到你就无奈
　　就算是失败也不要再伤害
　　存不存在不再是重要的等待
　　扫掉阴霾该为自己安排
　　欺负你的人让他去无赖
　　他不珍惜就让他去后悔
　　没资格有你的爱
　　Crying in the night 第一次哭个痛快
　　我要为死去的心 Say Goodbye
　　Crying in the night 第一次哭个痛快
　　I don’t wanna miss you anymore
　　艾鸣水结婚的那天晚上，韩胤旭从酒吧出来与许志分道扬镳，之后打的去了韩胤彤那里。
　　在那无声的坐了一会儿，他才跌跌撞撞的摸回宿舍。
　　之后的日子就很顺理成章了，他没有向小彤问过他的情况，想来也肯定是掉进了蜜罐里。韩胤彤忙着谈恋爱也没工夫搭理他。直到再一次在儿科翻到小天的病历。
　　那已经是两个月后的盛夏了，就如去年见到他的那样，穿着浅蓝色的T恤站在病床前，一脸的悲伤和憔悴。
　　没有过多的寒暄，他直接开门见山，“怎么回事？”问的同时就去查看小天的伤势。果然就病历上写的一模一样，小天的胸部和背部以及大腿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用圆锥或针等利器扎的圆孔，密密麻麻，像一个个小红疹。
　　正在吃面包的小天见到他就哭上了，他心疼的无以复加，俯身将小天置于怀里，仿佛他们才是一对父子。
　　小天哭的没力气了才躺床上默默抽泣。韩胤旭一把拉过罪魁祸首，沉着脸将他拉出病房。
　　“小天的伤哪来的？”
　　“小孩子打闹。”艾鸣水吞吞吐吐的说。
　　“哪个小孩子打闹会闹成这样？你们不是没住在一起吗？”
　　“我和晓燕想让孩子们在一起熟悉熟悉，以后住在一起了也好相处。”
　　韩胤旭压抑着怒火问道，“就熟悉成这样？”
　　艾鸣水不说话了，说再多都是他的错，说再多都无济于事。
　　“我早就听说那两个女孩欺负小天，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她们用什么扎的？”
　　“说啊，我跟你说我最讨厌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直都不待见我，我怎么着你了？别跟我说这是你的事。”韩胤旭突然觉得很失落很失望，一直以来，他喜欢的竟是这样的人，比他还自私。
　　“用钉子。”
　　“啪”一声，艾鸣水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韩胤旭。韩胤旭则冷冰冰的瞪视他，“你要是不要就把小天给我吧。”
　　艾鸣水揉揉脸，很快镇定下来，“以后不会了？”
　　韩胤旭冷笑道，“你拿什么保证？难道你24小时看着他？除非你离婚。别跟我说那个女人已经教训过她们了，都是狗屁。”
　　韩胤旭也不知道自己发的哪门子火，按说这事跟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是为小天不值呢还是为自己不值呢？
　　他叹息一声说了声“对不起”就进屋了。
　　之后韩胤旭跟儿科医生沟通后将小天转到了外科，每天清创消毒一周后出院了。期间小彤和那女人也来过几次，小天见到她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往被子里钻。尤其见到那俩年龄与体重严重不符的女孩子后更是钻被子里不出来。
　　“二婚夫妻本来就不好过，尤其是带孩子的。”韩胤彤跟哥哥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唏嘘道。
　　“那怎么办？我劝他离婚他也不同意。”韩胤旭还是那么愤怒。
　　韩胤彤苦笑道，“哪那么容易离婚？好不容易结了，因为这点事就离婚也……”
　　“这叫小事吗？以后孩子还能相处吗？”韩胤旭抬高声音道。
　　韩胤彤避开他咄咄的视线，“大家都会收敛的，只能走走看了。”
　　韩胤旭突然问道，“你跟那男人结不结婚？我记得他有一对儿女呢？你就不怕童童受欺负？”
　　韩胤彤摇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结了婚我暂时不打算上班了，这几年也真够累的，我有足够的时间照顾他……门三个，小水他们是太忙了，才疏忽了孩子。”
　　韩胤旭冷笑道，“忙着干什么？生孩子吗？”
　　韩胤彤无奈道，“哥，你这完全是醋坛子打翻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他那迷恋劲还没过呢，我跟你说他们不可能离婚的，尤其是小水，你知道为什么吗？买房子的钱是小水出的，房产证上却是两个人的名字，如果离婚了那女的要分走一半的房产，你觉得小水会同意吗？”
　　韩胤旭听完先叹息一声又摇摇头，“如果他要是纠结这点钱那大可放心，把房子都给那女的都不是事，就看他愿不愿意离。”
　　“他当然不愿意，就算没这房子他也不愿意，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韩胤彤也气坏了，这个哥哥怎么这么死脑子呢？
　　韩胤旭气的说不上话了，只得狠狠捶了捶椅子。
　　韩胤彤继续劝道，“况且小天也快走了。”
　　“去哪儿？”
　　“去他亲爸爸那里啊，前些日子我还见周华了呢，看样子是发达了，那会儿他就要接小天回去，小天哭着闹着不愿意，艾鸣水也不愿意，这事就搁置了。你说他若知道儿子受这罪他会无动于衷？”
　　韩胤旭的心顿时抽痛的厉害，他看着妹子，委屈至极又不可置信的问她，“难道我跟他这辈子真的没希望了？”
　　韩胤彤回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哥，你醒醒吧，你们两个追求的就不一样。小水追求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人生，而你呢，你追求的是纯粹极致的感情，别说他给不了，换做谁都给不了的，这样下去只会毁了你们的。”
　　韩胤彤走后，韩胤旭拉着艾鸣水跟他聊了一会儿，他问他是不愿意离婚还是因为房子舍不得离婚。
　　艾鸣水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看着他，“我刚结婚你就让我离婚，你觉得合适吗？”
　　韩胤旭也觉得不合适，确实有点强人所难，艾鸣水没有打他，如果换成他，他肯定毫不犹豫的给人一拳的。
　　他又问道，“听说小天他亲爸要把他接走？”
　　“我也不同意，小天也不同意。”艾鸣水低声说道。
　　“你现在去问问小天，看他同不同意？”
　　艾鸣水没有说话，他也有点拿不准了。
　　“如果那个周华以逼你离婚为由才把小天给你，你同意吗？”
　　艾鸣水二话不说就点头了。
　　韩胤旭呵呵笑了，“你以为我就不会把小天带走啊。”
　　艾鸣水猛然抬头看着他，“你……你不能这样做。”
　　韩胤旭冷笑道，“小水，你知道我喜欢你哪儿吗？就是你不会说话，连骂人都不会，就是自己有理也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着别人想从气势上压倒别人，可结果却欲盖拟彰，更容易激起别人的斗志欲。”
　　艾鸣水连瞪都不瞪他了。
　　韩胤旭继续道，“你跟她也是这么相处的吧，你们吵过架吗？肯定吵过，小天这事你们就吵过吧，这事是你有理在先吧，你是个受害者，可我怎么看怎么像她们母女是受害者呢？她就说吃准了你的懦弱脾气才这么肆无忌惮的。你呀，这辈子就是老婆奴，当牛做马的命。”
　　韩胤旭还是不解气深吸一口气继续数落道，“你自己受罪就算了，那是你活该，可你不能把小天也拉进去吧，他就算是个男孩子能应付得了两个死猪吗？我听说你小时候也常受哥哥欺负是不是？我看你就是一受虐狂。你们吵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她吐沫横飞你一言不发，哪怕她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混蛋，你也只是轻轻的拂开她的手然后等她骂完了再奉上一杯热茶？你怎么这么窝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