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鸣水》姚天禧

83、啃排骨

　　他迟迟不发动车离开，一直偷偷的打量着他。椅子上像长了钉子似的扰的他坐立不安。
　　最后还是艾鸣水打破了沉默，但也没有看他，“你的钱我收到了，也……花完了。不过你放心……”
　　韩胤旭赶紧将手覆在他唇上，“我放心，后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艾鸣水嘴上冰凉的触感骇的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轻轻的点点头。
　　韩胤旭收手了，心里也酸楚的不行，他还是没变，刚才对他的种种他以为的温柔只不过是他心里的愧疚。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发动车子离开。
　　下了雨，路有点滑，虽然是傍晚，但天已经黑了，马路上很空旷，路灯也很明亮，打在人脸上显得影影绰绰。可以看出起风了，树叶还是毫不留恋的纷纷掉落。朦胧看去，还以为是秋天呢。
　　他依稀记得小张说过这条路上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好像叫什么“茶百道”。他边看边开，没多久
　　还真看到那个招牌了。
　　他没停车扭头问他，“要不要喝点东西？”
　　艾鸣水也没犹豫直接就点头了。
　　“去店里还是？”
　　“在车里吧。”
　　“好。”
　　韩胤旭将车停在路边伞都没打就下车了，走了几步又回来了。还没敲车窗呢，车窗自动落下了。
　　艾鸣水探出头看着他。
　　“我想问你喝什么口味的？”韩胤旭弯腰问道。
　　“都行。”
　　“好，关上吧。”
　　确实是新开的奶茶店，里面的装修都很洁净明亮，韩胤旭要了一杯抹茶味的，一杯柠檬味的，看到店里有点心，又买了一些。
　　回到车上时衣服已经濡湿了，头发也潮湿潮湿的，刘海上还有几滴小水珠。韩胤旭将奶茶和点心给他，脱掉外套又抽出纸巾擦擦头发。整理完毕才接过艾鸣水递上的奶茶，还是插好吸管的。
　　韩胤旭心里瞬时涌起柔情无限，低头吸了一口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他心想，如果艾鸣水是因为用了他的钱才对他温柔相待，那他愿意给他所有只要他对他回眸一笑。至于在一起，他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了。
　　韩胤旭将点心放在俩人中间的格子里，艾鸣水也不客气，伸手拿出一个就吃了。韩胤旭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笑着问道，“好吃吗？”
　　艾鸣水点点头。
　　韩胤旭也拿一个吃了一口，吃完就撇嘴了。
　　一时间车里弥漫着茶香和奶香，俩人都低着头默默的吸着奶茶吃着糕点。艾鸣水好像饿了，
　　糕点一个接一个吃，奶茶一口接一口吸。韩胤旭却是有情饮水饱，光看就看饱了。
　　他歪着头含着奶茶的吸管含笑着看着他，想来这也算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吧。
　　如果不来接他，他冒雨赶回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感不感冒还不一定呢？
　　艾鸣水吃的很慢，一口糕点在嘴里嚼一会儿才咽下，然后再咬下一口，一块小小的糕点韩胤旭能直接吞下，他却分四口才吃完。吃完才慢慢吸一口奶茶，然后再拿下一块。他悠闲的样子仿佛一生就只干这一件事似的，不紧不慢，不骄不躁。
　　而且还能忽视身边如饥似渴的恶狼。
　　有一句歌词说，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韩胤旭想，白天确实不懂夜的黑，白天的时候，人们暴露在阳光下，好的坏的美的丑的，根本不由得选择和遮掩。而夜晚就不同了，都说夜上浓妆，一点不假，夜里的东西真的像上了浓妆似的既显得迷蒙又显得不真实。
　　此刻坐在他身边静静吃东西的艾鸣水就显得很是朦胧，车厢里没开灯，路边的街灯通过玻璃打在人身上，怎么看怎么有味道。
　　尤其是艾鸣水，他不紧不慢的吃着糕点，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射出一道浅浅的阴影，随着他轻轻的嚼动，睫毛也一颤一颤的，平日里顾盼生辉的一双眼睛更显的干净皎洁，他的下颌一动一动的牵拉着脖颈上的筋脉，更显流畅和优雅。他看的如痴如醉，心里蛰伏的小虫也慢慢爬了上来，在里面蠕来蠕去，最后这小虫轻轻的撞在了最柔软的一块嫩肉上，他用力咽下这股暗流，可身体还是情不自禁的挪动了。
　　他抓住艾鸣水正在往嘴里送糕点的手，凑到他面前轻轻的说，“小水，就这么好吃吗？”
　　艾鸣水愣住了，呼吸也不稳了，过了一会儿他眨眨眼轻轻的点点头，“要不，给你吃一口？”
　　韩胤旭受到了蛊惑，张嘴慢慢去咬他手里的糕点，快到嘴边时他忽然侧身吻住了渴望已久的双唇。吻上的那一刻他就闭上眼了，不敢看他的表情，他宁愿幻想出他的表情，也不想在这迷乱的一刻被他脸上的厌恶扰乱。
　　艾鸣水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迎合，不过这对韩胤旭来说算是一种默认和许可，他加深了这个缠绵的热吻，而且越发恣意狂妄，将他的牙齿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直接俯身趴在他身上，以一种适合深吻的方式将他紧紧的桎梏在怀里。
　　他无可自拔的沉浸在这温柔和悸动里，吻得难分难舍，只觉的唇齿间都是甘甜的馨香，不愿醒来，只愿吻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他越吻越放肆，越吻越嚣张，似乎不愿屈居于这块三寸之地，渐渐地，他的吻就左右游移了，额头、眼、鼻、唇、脸、下巴、耳畔、脖颈都成了他的洪水区，每一寸都不放过，每一寸都要侵占。
　　可仅仅如此，他似乎还是不满足，洪水区越来越多，一直蔓延到了锁骨才遇到救洪分队。
　　“可以了。”艾鸣水已经瘫软如泥，但还是喘着粗气推开了他。
　　可此刻的韩胤旭哪还能控制住心中的野兽，遇到阻碍后他又逆行向前、原路返回，之后又一路向下肆虐开来。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暂时的堵塞只是治标不治本，最终这股洪水还是汹涌的流到了下面。对于韩胤旭来说艾鸣水
　　那点微薄之力就等于给他热身。
　　他是狼，还是头饿狼，自己心心念了八年的猎物终于到手，又岂能放过这个啃噬的好机会。
　　最后他将他像啃排骨般啃了个一干二净。
　　真真是一干二净，没有一处能幸免，就连白色的骨髓都尽数吸入嘴里吞进胃里。整个车厢都回荡着饿狼压抑不住的呻吟，若不是他不行，他还想更深入的耕耘呢。
　　啃完还不满足，还想再啃一次，若不是听到了身下人的呜咽，他真想啃到地老天荒。
　　理智终于回归，他才知道慌乱，慌乱的看着身下被他啃的遍体鳞伤的男人。心中顿时如千刀万剐般难受，他收紧双臂抱着他，怜爱的抚摸着他，可他的身体还是颤抖的厉害。他将暖气开大，又慌乱的为他着装，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又将他拥入胸怀。一遍遍的在他耳畔呢喃，“小水，对不起。”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艾鸣水才停止抽泣，他无力的推开韩胤旭，轻轻擦掉眼泪，哑着嗓子对他说，“走吧。”
　　韩胤旭赶紧发动车子离开。
　　一路无话，但韩胤旭的视线始终都没离开过他，中间尝试着发几次音，也被无可名状的苦闷堵住了。艾鸣水也没看他，要么低着头要么望着窗外。如水的眸子不见了，只剩下深深的惆怅，眼角的泪光和脸上的泪痕以及脖颈上的证据还在，提醒着他刚刚所犯的罪孽。
　　他从道完歉就在骂自己混蛋了，每看他一眼就暗骂一次，他不想为刚才的禽兽行为开解，哪怕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哪怕是艾鸣水默许般的纵容。
　　错了就是错了，犯下的错永远都在，破镜重圆不了，覆水也收回不了。它们只会像夜里的狼一样潜伏在黑暗里，闪着褐绿色的眼珠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狠狠的咬上一口。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这才是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