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鸣水》姚天禧

82、我要跟他谈谈

　　韩胤旭还是不能接受，他粗算一下，一脸的不可置信，“就是说他们才认识一个月就要结婚？”
　　韩胤彤点点头，“嗯。”
　　“什么时候结婚？”
　　“你猜？”韩胤彤对他眨眨眼。
　　“我哪有心思猜，你直接告诉我得了。”韩胤旭心里一阵慌乱，这慌乱扰的他根本没心情思考。他只觉得完了，什么都完了，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
　　“哥，现在是三月份，你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什么时候结婚啊？”韩胤彤看他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心里也难过的不行。
　　韩胤旭在妹子的安慰下终于找到点理智，他想了想，“那肯定是五一了。”
　　韩胤彤长舒了口气，“你总算回到人间了。”
　　韩胤旭却没有想回到人间的渴望，他拉着妹子的手泫然欲泣，胸中激荡的厉害，他强制压下这股洪流哽咽道，“妹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就算曾经再讨厌再怨恨这个哥哥，可血浓于水的事实还是改变不了，她看着哥哥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鼻子也酸涩了，“我骗你干嘛？哥，你怎么还没死心呢？这都大半年了，应该差不多了。”
　　韩胤旭摇摇头，“哪那么容易？”
　　“我就不该告诉你。”
　　“不，你应该告诉我，不然我还抱着希望呢？”韩胤旭终于调节过来了。
　　“我想见见他。”
　　韩胤彤摇摇头，“他不在市里，他出远门了。”
　　韩胤旭扭头，“去哪了？”
　　“去广东了，找他爸妈去了。”
　　韩胤旭半天没说上话，他对艾鸣水的事情知之甚少，除了他本人不说之外，他对此也毫无头绪。本来想从艾鸣鹤那里套点透风呢，俩人交恶之后再也没联系过。
　　他傻傻的问了一句，“他爸妈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帮他找到而已。”
　　“你怎么找到的？”
　　“当然靠我的人脉了。”
　　韩胤旭不再问了，但越想越不甘，“你有那女的照片没有？”
　　韩胤彤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之前他给我发过一张，我找找看看，可别删除了。”说着就找出手机微信往上划，划了一会儿划到了。
　　韩胤旭迫不及待的抢来看看，只看一眼就放下了。
　　“什么毛病？”韩胤彤拿起手机看看，“嫉妒了？”
　　韩胤旭的嘴巴撅的能拴头驴了，眼里的鄙夷、不屑都快溢出来了。
　　韩胤彤看他这副“可爱”的样子，哈哈笑了，“我看人长得不差啊，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韩胤旭哼笑道，“他疯了吗？就找这货色，这不是恶心我的吗？”
　　韩胤彤也撇嘴，“人家恶心你干什么？至于吗？”
　　“当然至于，我严重怀疑他就是为了甩开我才草草结婚的。”
　　“你想多了，他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就是想结婚了，而已，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不信，我要跟他谈谈。”
　　“谈什么？你现在又见不到他。”
　　“他什么时候回来？”
　　韩胤彤摇摇头，“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走的？”
　　“有三天了。”
　　韩胤旭点点头，“如果他回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韩胤彤显得很无奈，“有必要吗？”
　　韩胤旭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韩胤彤，一字一句道，“很有必要。”
　　艾鸣水是回来的前一天是惊蛰，第二天就下起了初春的第一场小雨。那场景就如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中的片段，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使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
　　韩胤旭自从知道艾鸣水走后每天都查看广东那边的天气，稍微变个天降个温，他的心情也跟着温度线起起伏伏。她从韩胤彤那里要来艾鸣水的卡号，将自己卡的所剩不多的余额悉数打到了他卡里。别怪他庸俗，出门在外，什么都抵不上金钱温暖，况且去看望十年未见的父母又怎能三言两句就起身呢？
　　韩胤彤知道后冷笑了好一会儿，连连指责唯一的哥哥重色轻妹，他也不狡辩，总是一句，“我心甘情愿”就了事了。韩胤彤则感慨自己的哥哥已经无药可救了。韩胤旭一听就不愿意了，“我怎么无药可救？就是没人给我这药。”
　　“关键人家这药他不愿意让你吃啊，你吃了他就没了。”韩胤彤时刻不忘奚落着。
　　“怎么就没了，我又不会真吃了他，捧在嘴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韩胤彤继续挖苦他，“你这药啊，捧在手里真会飞，但含在嘴里肯定化不了，那是铁做的，你咬一口还咯牙呢。”
　　“妹子，你说点好听的能死吗？”
　　“我就不说好听的，谁让你把钱都给人家了。”
　　韩胤旭一听乐了，“怎么，你吃醋了/”
　　韩胤彤又施展自创的飞毛腿，“我生气，家底都被你败光了，也没见带个嫂子回来。”
　　韩胤旭苦笑道摇摇头，“要嫂子，这辈子估计没希望了。”
　　那天韩胤旭是白班，他特意跟同事换了班去车站接他。之前就让韩胤彤跟他说了，路程太远，坐飞机回来。但又很清楚的知道那家伙主意大于天。他听谁的啊？就听自己的。
　　他早早的就到了，将车停在路边直接进了站，因为下着雨，站里避雨的人比较多。他手里拿着伞又拿着一件男士毛呢大褂，跟多数人一样焦急的等待着。每次听到到站的声音，他就像离弦的箭般冲进去找人，恨不得变成长颈鹿将每一个人都看清。
　　越到时间点他越害怕，毕竟那么久没见了，心里着实想念。不想还好，一想更坐立不安了，后来直接就在车站里踱步。可是越踱越紧张，越踱越慌乱，心里刚开始是小路乱跳，后来变成擂鼓喧喧，再后来直接在原地蹦跳，这一跳引来无数人侧目。他尴尬的解释道，“太冷了。”有个不自觉的问他，“既然这么冷，干嘛不把手里的衣服穿上？”
　　这一问，韩胤旭不跳了，索性坐在椅子上望穿秋水。中间他还给韩胤彤打了个电话问她那女的来接他不来。
　　韩胤彤回答不知道。
　　他的心神几乎错乱了，他怕那女的来了艾鸣水就跟她走了。影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里面的主角们还可能有一番撕扯，他这就毫无悬念了。
　　他苦笑着，何必呢？
　　对啊，何必呢，许志和妹子不止一次劝他算了吧。他也知道差不多该算了，但他就是喜欢他嘛。说这话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腰不疼，但更不想站着说话。小天也说过他爸爸腰疼，他给他买过膏药，但统统拒绝了。自从他的事被许志知道后总拿来嘲笑他。
　　说什么艾鸣水算是好的了，不喜欢的东西也不乱拿，甚至是一脚踹开。他追的那些女孩子，几乎都是来者不拒，但收下也不说好或不好，喜欢不喜欢，总是一笑而过。
　　韩胤旭笑他小气，他却强烈反对，他觉得自己资金有限，应该用在有把握的人身上，不想给别人养老婆。但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有把握哪个没把握呢？
　　所以他很痛苦，连骂现在的女孩子虚荣，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了，人也没捞到一个。
　　韩胤旭总是安慰他，“上帝是公平的，你失去的总会用另一种方式偿还。”
　　许志又不苟同了，他总是咬着牙恶狠狠的加一句，“爱情除外。”
　　没错，爱情除外，这个东西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到头来都是为别人做嫁衣裳。
　　韩胤旭想就算为别人做嫁衣裳也好过从没做过强，艾鸣水连让他做衣裳的机会都没有。
　　韩胤旭扫视了车站一圈没发现那女的，正沾沾自喜呢到站的广播响了，这声音在他听来，简直比天籁还天籁。
　　他像猴子一样跳了过去，拨开层层人群，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好在艾鸣水也没让他失望，很快就出现在人群里了，韩胤旭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紧紧的锁住他不放。没等他下台阶呢他就冲上去了。
　　之前的紧张、激动、害怕、焦虑统统都是狗屁，现在他的感受就是欢呼雀跃加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夺下他的行李包然后拉着他就跑了。
　　说跑有点夸张，因为人太多根本跑不开，他只好拉着他慢慢的挤出来。中间他都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因为惊喜过后大脑总要正常运转的，之前的紧张激动害怕焦虑又原汁原味的回来了。他怕看到他脸上的不耐、厌烦、怨恨。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总不能一辈子牵着手不回头吧。走出车站，韩胤旭长吸一口气，竭尽全身力量回头看他。
　　没有常见的不耐厌烦和怨恨，甚至连一丝不安都没有。他目光如水，睫毛微颤，整个人恬静安然，一呼一吸都那么闲适。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再看，那个目光柔和明净的人似乎还微微带点笑意，偷偷的挂在嘴角，仿若阴雨过后的夜里天空若隐若现的星辰。
　　肯定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有问题就是自己有问题，自己肯定没有问题，那就他有问题。难道广东那边水土好淡化了他对他的怨嗔，那也不可能啊，八年的怨嗔岂是短短半月就能淡化的？韩胤旭想了想，既然这样了，暂时就不琢磨他转性的事了，接下来还是先回去吧。
　　他看着他嘴巴动了几下才动出一句话，“你要不要上个厕所？”
　　艾鸣水点点头，他像得了圣旨般拉着他就往厕所走，到了地方他还是不肯放手。艾鸣水看着他也不说话，后来他觉得不好意思就放开了，但行李包还是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一出来他就将人的手又拉上了，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跑掉一样。刚洗过手，湿漉漉的，韩胤旭这才想起外面也是湿漉漉的。他将怀里的毛呢大衣递给他，“外面下雨了，穿上吧。”艾鸣水也不推脱，接过就穿上了。
　　俩人走出车站时外面的雨还是很密，不过很轻，打在脸上不疼，就是有点凉。韩胤旭打着伞拿着行李引着他到了车旁。
　　一坐上车他就将暖气打开了，一会儿车厢里就暖洋洋了，韩胤旭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他悄悄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厌烦，他窃喜又不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