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鸣水》姚天禧

8、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儿科回到的路上韩胤旭的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许志已经把视频通过□□传给他了，下面还真是三个密码。韩胤旭哼笑一声然后存在了手机上。
　　下午也挺忙的，来了两个产妇，刘医生今天下夜班，他和主任负责接生。出产房的时候已经7点了，他脱掉白大褂又回到休息室找到许志的裤子，然后就出产科了。
　　到了儿科，许志已经下班了，他听李颖的把裤子放到医生休息室就下楼了。
　　刚下一层，突然止住了脚步。
　　下面一层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他站在楼梯上看着那抹蓝色消失在视线里才敢下楼。
　　刚开始不敢下的太快，后来却着急忙慌的越下越快，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一楼时那抹蓝色已经不见了。
　　他慌忙推开人群，掀开大厅的皮帘子，疾步跑出去左右观望。除了面目模糊的人只剩下满院子的车了。
　　他又不甘心的往前走几步，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思考着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去车库开车回家，或者找几个狐朋狗友喝一口。
　　心里想着他的脚却不知不觉走出了医院，真是好奇怪唉，说着要去车库开车的，腿脚却不听使唤似的走出了院子。
　　可走出院子又有什么用呢？
　　外面的天空虽然没有太黑，可那抹蓝色也不会太显眼了。当这个念头浮现在他脑子里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要找那抹蓝色？
　　那跟我有关系吗？
　　我脑子被驴踢了吧。
　　心里想的同时他的脚还是迈向了那条街。
　　也许每个医院旁边都有一条小吃街，里面有各个小饭馆，都是用统一的蓝色简易板搭建的活动房。还有几家饭馆专门订做各种病号饭。可谓是应有尽有，人性服务。
　　这条街在他们医院旁边，只隔里一面墙。墙北边是医院，墙南边是小吃街。
　　韩胤旭只从在这工作后几乎没来过这里，也怪不得今天李颖他们嘲笑他。主要是他嫌这里脏，虽然它看起来真的很脏。两旁饭馆中间虽然铺了一条水泥路，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不管下多大的雨，这条路都冲不干净。隔个十几米还会有一个下水道，这些小饭馆的脏水都泼在这个下水道里，冬天还好，夏天真是难闻的不要不要的。
　　这条街上饭馆也没几家，再往前走就是一片荒草地，里面杂草重生，蚊子苍蝇等一抓一大把，这些寄生虫门无处寄生，只好往饭馆这边钻了。饭馆里又没有空调，连大门都没有，就这样敞开着做生意，食客们在里面吃饭，老板们在旁边做饭，大家都在一个屋里，吹着同一个乌漆嘛黑的电风扇。
　　桌上有来不及收拾的碗筷，脚下一片狼藉，就连桌上的茶壶都像外面的水泥路一样油腻肮脏。苍蝇和蚊子在上面肆无忌惮的寻找下手的对象。蟋蟀和不知名的虫子在下面寻找寄生的场所。就连橱柜里包好的饺子都有一些调皮的苍蝇钻了进去。
　　就这环境，韩胤旭看看就走人。
　　他想起中午吃的那一碗捞面可能就诞生在这些小饭馆，胃里像生吞了苍蝇般恶心。虽然味道很好吃，但他也不会再吃第二次。他严重怀疑中午那碗捞面有苍蝇、头发、石子等不知名的生物。因为他旁边正在煮面的女人已经三次捋她的头发了。还有一次趁人不注意对着面锅打了个喷嚏。最让他感到恶心的是她竟然用汤勺尝汤。
　　他用力眨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这个女人直接将汤勺放在锅里舀了一小勺汤尝了一口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将汤勺放在面锅里继续搅拌。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要知道，就是他妈妈做饭也不是这样的。妈妈会在旁边放一小碗，用那个小碗来尝汤的。
　　他瞬间恶心的不要不要的。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可在转身的刹那却看见了几米开外的蓝色身影，他正在一个卖豌豆糕的老人旁边站着。旁边还有仨小姑娘，看装扮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老人再认真的切豌豆糕，姑娘们已经伸手拽下挂钩上的塑料袋并且自行打开拿在手里等待切糕入袋了。
　　而他却没有姑娘们那么急切，他稳稳的站在旁边漫不经心的看着老人切糕，一边用眼睛瞄着四周，仿佛在思考着一会儿再买点什么？
　　当他的余光不经意扫过来时韩胤旭已经先一步躲到旁边的小饭馆里了。
　　“你吃啥？”刚才用勺子尝汤的女人大声招呼道。
　　韩胤旭愣了愣，尴尬的回答，“我看看再说。”
　　“那先坐吧。”女人说完又继续下一份饭了。
　　韩胤旭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独立的空余的桌子能让他坐下，不是有人就是不干净。
　　还是算了吧，等他走了我再出来。
　　于是他走到门口的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站在那里远远观望。
　　那个卖豌豆糕的老人不是旁边摆摊的，而是临时站在那的，他所有的装备都在他的电三轮里，看样子等给他们切完就要走了。
　　但他站的位置不对，路中间，本来路就窄，这个点吃饭的人又多，来来往往熙熙攘攘，难免摩肩擦踵。要是都是行人也就算了，可偏偏还有很多下班赶回家的行人呢，如果这行人骑着两轮的车也就算了，可偏偏还有好多骑着三轮的车接孩子放学的爷爷奶奶们呢。
　　这样一来，事故就出来了。
　　韩胤旭比较倒霉，马上就要碰到一起事故了。
　　他傻了吧唧的看着那抹蓝色身影，丝毫没有意识到潜伏在黑暗里迎面而来的危险。
　　这时一个中间男人骑着一辆电三轮喝醉了似的从老人前边冲了过来，他是第一个看到的，在看到一瞬间脑子里想的是大喊一声，“艾鸣水小心。”但声音到嗓子口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了。不知为什么？
　　那一瞬间他希望他赶紧躲开，但同时又希望他躲不开，好奇怪的两个想法。他真被自己搞糊涂了，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喊出口，因为已经来不及了，艾鸣水已经先一步发现危险闪开了。紧接着就是仨个小姑娘的尖叫声和车子的相撞声，但那辆三轮撞完却像没过瘾似的又朝这边横冲直撞过来。这个过程发生的太快，快到疲惫了一天悠闲的人们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三轮就撞过来了。
　　韩胤旭虽然提前闪到了一边，但还是被巨大的惯性骇的瘫坐在地上。但他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那个正在做饭的女人，她的摊子被撞散了，上面摆放的一盆盆蔬菜、面条、凉皮、饺子等食物都像获得自由般在水泥路上自由的撒泼打滚。
　　旁边的食客将哀嚎不断的女人扶了起来，韩胤旭上前查看她的伤势，一点皮外伤，没事。要不是她面前的摊子帮她挡着就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
　　他查看完伤势起身往外一看，水泥路上除了两辆相撞的三轮车和围在一旁七嘴八舌的人们，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他跑出去看看，真的什么也没有。
　　他站在原地无语的看着狼狈的自己，突然觉得讽刺又好笑。随即又想起某人说的“人还是要有点阿Q精神。”突然觉得也不那么可悲了，至少自己没被撞到。
　　他又灰溜溜的返回医院车库开车回家，一路上他的脑子里始终在重复那个问题。刚才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提醒他，然后才想到不该提醒呢？
　　这是为什么呢？
　　好在快到家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目睹一场即将发生的车祸，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提醒即将遭难的人吧。这只是一个路人甲对一个路人乙本能的关心，换成谁都会这么做的。
　　难道你不会吗？
　　想通了之后他才狠狠的舒一口气，至于不想提醒他，那也是他的本能，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他希望他被撞到，最好……撞伤……撞死，死了一了百了。
　　对的，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脑子的小人似乎并没打算放过他，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提醒他而不是其他人，难道那仨姑娘和老人比他站的远？
　　韩胤旭重重的吐了口气，为什么这个小人不肯放过他，就像他不肯放过艾鸣水一样？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他认识艾鸣水行了吧，所以他首先想到的是提醒艾鸣水而不是旁人。
　　如果你目睹一场即将发生的车祸，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提醒那个自己认识的人吧。这只是一个认识的人对一个认识的人本能的关心，换成谁都会这么做的。
　　难道你不会吗？
　　脑子里的小人乖乖闭嘴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韩胤旭脱下外套和裤子扔进垃圾桶里，在那条街上沾染的晦气绝不会再带在身上。扔了一了百了。
　　他站在莲蓬头下将自己从上到下狠狠的搓了一遍，又躺在浴缸里用lush浴芭泡了半个小时才满意的走出洗手间。
　　心情还好，他打开冰箱喝了一口啤酒，看到里面有一块牛排，轻松思考后决定煎牛排，之后又做了西蓝花意面等配菜就这牛排吃了，中间还开了一瓶石榴酒。
　　吃完喝完才感觉自信又回来了，刚才的颓败和心烦意乱已经远远的离他而去了。
　　是的，今天跟踪艾鸣水去那条肮脏的小吃街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如果从头再来，他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可事情难就难在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每个人都能做的尽善尽美。
　　如果有如果，那天那就不会站在阳台上观望，而是悄悄走开。
　　这几年夜深人静时他就在想，那天，他到底看见他了没有？
　　应该没有。
　　那天下着大雨，他倒在血泊里，神志昏迷，呼吸渐渐微弱，估计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又怎会看到三楼的他呢？况且中间还隔着电线、广告牌、衣物等东西，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应该不会看见的，正常人应该疼的早就昏迷不醒了吧，哪还会仰着脸往上看？
　　除非他脑子被砖头拍了。
　　这个几乎为零的概率却困扰了他几年，尤其是再次重逢，这个想法又他妈诡异的冒了出来。可之后又被他强制压下了。
　　还是那句话，他看见又怎样？不看见又怎样？知道是他干的又怎样？无凭无据的又能拿他怎样？
　　纯属自己吓自己。
　　正想着呢，许志来微信了。
　　哎，片子看了没？
　　还没呢，一会儿就看。
　　好，看完给我写个观后感啊。
　　呵呵，多少字？
　　八百字作文就行。
　　好勒，等着吧。
　　好勒，你那杨贵妃朋友啥时候给我介绍？
　　我随后问问她吧，尽快给你答复。
　　跟许志聊完他去卧室将视频拷了下来，又准备好纸巾开始一丝不苟的观看。
　　一丝不苟的看完之后他觉得明天应该去男科看看了，40分钟的片子他竟然没反应，要搁平常早打几回飞机了。这次准备的纸巾和润滑油竟然一点没用上，真是奇了怪了。
　　而且他听到里面女生夸张的呻吟不仅没感觉，竟然觉得有点恶心，就连平常最能让他兴奋的口的动作都让他觉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扑簌直落。
　　为什么？
　　为什么没感觉了？
　　难道八百字的感后感就仨字没感觉吗？
　　他又看了另外一个视频，40分钟看完还是没感觉。
　　他上网查找原因，打开百度搜索，‘看A片不能bo起怎么办？’
　　接下来出来的页面都是一些治疗阳痿早泄的广告，他又往下找了找，终于找到跟他志同道合的人的提问。
　　最后的最佳答案是，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戒烟戒酒，保持良好的睡眠，适当自我减压，保持良好心情。改变性生活固定的时间、地点，获得新鲜感，降低审美疲劳。实在不行就去正规医院就医等等。
　　原来如此，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吧，他自我安慰道。
　　既然这样，那就早早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