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鸣水》姚天禧

59、肚子疼

　　第二天韩胤旭照常吃饭照常上班，见到同事们也热情的打招呼，面对同事们的调侃也笑而不语。一上午就这样忙碌的过去了，今天他值白班，中午时许志打电话问他吃什么，他想了想，吃上次的洋葱豆角捞面吧。
　　“你小子怎么了？你不是拥有高级味蕾吗？你不是不屑与我们为伍吗？你不是一直都过着矫情的小资生活吗？”许志毫不留情的调侃着。
　　韩胤旭哈哈笑了起来，笑完说道，“我就吃个洋葱豆角捞面，你哪那么多话？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买，韩大帅哥开口了，不买也得买，一会儿你没事了上来吧，我找你有事。”说完就掐断电话了。
　　等了一会儿值班室的人都下班了，韩胤旭跟值班护士说了一声就上六楼了。
　　到的时候外卖还没送到，许志正在玩手机。
　　“有什么事？”韩胤旭说着手已经捞到那堆病历了。
　　不知怎么回事，现在他每次来到儿科都要看看人家的病历，好像真对这感兴趣似的。
　　“你什么毛病？一来就看病历，就你勤奋好学是吧，我们都给你当陪衬。”许志双腿翘到桌子上一看见他翻病历就讽刺上了。
　　韩胤旭笑笑，“手痒。”
　　“手痒抽自己嘴巴。”
　　“嘴巴不痒。”
　　“对了，你还没说什么事呢？”他看着病历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无非那点事。”说完又不自在的看看韩胤旭继续到，“前天我不是值夜班吗？没忍住，就和她那啥了。”
　　韩胤旭抬头看看他不发表意见。
　　许志继续说，“本来也没啥，又不是第一次了，可她现在缠上我了，要和我结婚。”
　　许志说不下去了。
　　韩胤旭没看他，“结就结呗，你不是一直想结婚吗？”
　　“那我也得娶个大姑娘啊，她……，我不要二手的。”
　　韩胤旭笑了，“现在哪还有大姑娘，你说你看起来挺开放的，怎么骨子里这么传统？你是不是还想娶个处女啊？”
　　“不瞒你说，我还真想。”许志厚颜无耻道。
　　“那就做梦去吧。”韩胤旭将看完的一个病历放在一边继续看下一个病历。
　　“老韩，我是真摊上事了，你得帮帮我。”许志放下脚走到他面前坐下。
　　“你继续，我听着呢。”
　　“她想得倒好，想和我结婚，可我不能要一二手货啊，她离过婚，还有个三岁女儿，我就是再不济也，也不能一上来就给人当后爸啊，你说是不是？”
　　“是。”
　　“所以，你得帮帮我，想想办法，让她别缠着我了。”许志拉着他的胳膊恳求道。
　　“那你不同意不就完了吗？”
　　“她说要把我俩的事说出去，让全院都知道，让我身败名裂。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女人真他妈心狠！”
　　韩胤旭笑了，“谁让你当初那么积极，现在后悔了吧。”
　　“我就是玩玩而已，谁知道她认真了。再说了，你看她那骚样，指不定跟多少男人上过呢。”
　　“那你还上？”
　　“一时寂寞嘛，毕竟长夜漫漫。我不信你就没跟护士搞过，我看那小徐就不错，你俩又是搭档，就没擦出火花？”
　　“你别往我身上泼粪啊，我就是再寂寞，也不会跟自己科的人搞暧昧的，这跟刀口舔血差不多，太危险，我不干。”
　　“好了，我知道你是个纯爷们，比白开水都存，别那么急着撇清行不行？我就是让你给我出个主意，毕竟在医院里也就咱俩说得上话。”
　　韩胤旭想了想，“你再跟她好好谈谈，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许志趴在桌子上仰天长叹，“谈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一点没用。”
　　“那你不理她就行了。”
　　“不行，她手里有证据。”
　　“什么证据？”
　　许志羞愤难堪的说，“我的裸照，还有我们做X的照片。”
　　韩胤旭一惊，“你怎么搞的？怎们会让她拿到这种照片？”
　　许志咂咂嘴，欲言又止。
　　韩胤旭看他那怂样，也不想多问了。
　　“她就说一心想和你结婚，没有别的意思，比如要钱什么的？”
　　许志摇摇头，“她说很爱我，只想跟我结婚。”
　　韩胤旭听完就做呕吐状，“待会还吃饭呢。”
　　许志还想说点什么，外卖到了。
　　韩胤旭坐在最外面，他起身接过外卖付了钱将餐盒拎了回来。
　　许志一看饭到了，虽说没有吃饭的心情，但不代表没有吃饭的欲望，于是也打起精神吃了起来。
　　韩胤旭将看过的没看过的病历都放到一起推到桌子中间准备吃饭。推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些病历散开了，他俯身准备将它们摆正。
　　一旁的许志催促道，“别弄了，一会儿上班了又打乱了。”
　　韩胤旭嘴上说好，手上却没停。
　　许志说了声，“毛病。”就闷头吃饭了。
　　吃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韩胤旭一直保持着整理病历的姿势压根没动。
　　“干嘛呢？”他拿胳膊撞撞他。
　　韩胤旭转过身来疑惑的问他，“这个病人是刚住院的？”
　　许志抬眼看看，“是吧，不是我的病人，不清楚。”
　　韩胤旭保持站着的姿势，快速浏览完病历就跑了。
　　“唉，你干嘛去？”许志在后面喊着。
　　韩胤旭一口气跑到612病房，直接推开房门就进去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他气喘着问道。
　　坐在床头的艾鸣水看到突如其来的韩胤旭也吓了一跳，他将头扭向一边，可眼眶却莫名红了。
　　“我问你怎么回事？”韩胤旭问他的同时已经去看小天了。
　　床上的小天看到韩叔叔来了，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他一边叫着“韩叔叔”一边伸手要碰他，可身子却坐不起来。
　　韩胤旭一把抱着他回头又问艾鸣水，“小天怎么了？”
　　“肚子疼。”
　　“我知道肚子疼，为什么肚子疼？”
　　艾鸣水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不看他。
　　韩胤旭这才看清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堪比国宝，嘴唇起皮，衣服也有拉扯的痕迹，他又伸头看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脖子怎么了？”
　　艾鸣水见他看见了，赶紧用手覆盖，还将领子往上提了提。可他的衣服是没领子的。
　　韩胤旭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来了，于是扭头问小天，“小天，你肚子怎么疼了？”
　　小天还在嘤嘤的哭，眼泪鼻涕糊到了韩胤旭穿着白大褂的胸口。
　　“昨天夜里我正睡觉，听见外面有人吵架，我出来看看。”小天边哭边说。
　　“然后呢？”
　　“我看到一个叔叔抓住爸爸的脖子不放，就跑过去救他。”
　　“然后呢？”
　　“那个叔叔用脚踹我，踹我这儿。”小天说着指指他的肚子。
　　韩胤旭掀开衣服一看，肚子鼓鼓的，像充了气一样，摸摸，还有硬结。
　　他瞬间就炸毛了，对着站在面前的艾鸣水就吼了起来，“谁干的？”
　　艾鸣水被他炸毛的愤怒唬住了，但还是没说。
　　韩胤旭突然很讨厌他这沉默不语的样子，平常觉得很深沉，现在觉得很气人。
　　他很想扑上去拽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但看到他脖子上的人青痕又忍住了。
　　“小天，你认识那个叔叔吗？”
　　小天摇摇头。
　　韩胤旭将小天放下，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给了小天。这是他的习惯，产科经常有生产的产妇给医生送糖，就在桌子上放着，谁想拿谁拿。他一般也拿几个放在兜里，等到饿的时候吃。
　　小天接过奶糖像得到了心爱的宝贝一样破涕为笑，撕开就放嘴里了。
　　韩胤旭看他不哭了，直接拉着艾鸣水出去了。
　　关上门他就咆哮了，“什么情况？”
　　艾鸣水这回说话了，“只是肚子疼。”
　　韩胤旭恨不得……恨不得，唉，恨不得也没办法。
　　“我问你的是为什么昨晚住院没叫我，今天也不告诉我？”韩胤旭压着火气问道。
　　“只是觉得没必要。”艾鸣水言简意赅道。
　　“你……”
　　韩胤旭怒极反笑，“对，确实没必要，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不是就不该来？”
　　“我没那意思，大半夜的叫你干嘛？”
　　韩胤旭冷笑道，“那今天怎么不告诉我，还是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
　　“根本不打算告诉你。”
　　“你……”
　　“好了，别生气了，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告诉我吧。”艾鸣水安慰道。
　　韩胤旭又笑了，“你还真善解人意，怎么一直以来愤怒的都是我，你好像一直都很冷静。”
　　“不然怎么办？事情都发生了。”艾鸣水看起来很是无奈。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跟谁吵架呢？”韩胤旭摆了个倾听的姿势。
　　“你还没吃饭吧？”艾鸣水问道。
　　“少转移话题！”
　　正要逼他说话呢，许志出来了，“你干嘛呢，面都陀了，还吃不吃？”说着就走过来了。
　　“你们认识？”他看着艾鸣水问韩胤旭。
　　韩胤旭点点头，“我的……好朋友。”
　　“是吗？你的朋友我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他？”说完又回头看艾鸣水，“你好，我是许志，韩胤旭的同时兼好友。”
　　艾鸣水回了个，“你好。”就不说话了。
　　“你不是那个肚子疼的孩子的爸爸吗？”许志继续问道。
　　艾鸣水点点头。
　　“检查结果要下午才出来，你吃饭了没？”
　　艾鸣水说吃过了。
　　韩胤旭恨不得瞪死他。
　　“你先进去吧。”当着许志的面他也不好再质问了。
　　艾鸣水进去了。
　　他快步走到值班室将自己没动口的面端过去了。走之前还嘱咐许志再订一碗蛋炒饭。
　　端着捞面回到病房，将面递给小天，小天摇摇头说肚子疼吃不下。
　　“你吃吧。”他将面递给艾鸣水。
　　艾鸣水推了回来，“我不饿。”
　　韩胤旭将面放到床头的小桌上，凑到艾鸣水面前小声说，“我看你一夜没睡，也没力气了，你要是不吃这碗面我就当着小天的面强吻你，不信试试。”
　　艾鸣水抬头看他，又好气，又好笑，他叹了口气坐在对面的床上不说话。
　　韩胤旭将面端给他，他面无表情的接过了。
　　韩胤旭坐在小天身边，“还疼吗？”
　　“嗯，还疼。”
　　韩胤旭又仔细看看他的肚子，上面确实是一个脚痕，青紫的地方连起来是一个大脚。肋骨上面也有，应该是脚头。这一脚踢的很重，要是一个孕妇的话估计当场就流产了。
　　他又恨恨的回头看艾鸣水，他有一筷没一筷的挑着面条，那表情透露出来四个字，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