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平静安好 ...
-
尔晴从傅家宅子出来后，直接去了市实验幼儿园，花花今天要开年级会议，委托她来接小家伙放学。
“为什么是你来接我回家？”小家伙颇为高冷的模样，气嘟嘟地拽着书包带。
“啧啧，你还嫌弃呢！”尔晴捏了下小迪的脸蛋，牵起他的手，“我来接你才好啊，可以带你去麦当劳吃小黄人套餐，要那个你昨晚哭着闹着要的小黄人玩具。”
正说着抬起头，心里忽然漏了一拍，恍惚间仿佛在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幻觉吗？尔晴正纳闷着，却见斑马线上的行人中，那人正朝她跑过来，在下午四点钟的夕照下，他像是从梦里来的人。
“尔晴。”傅珩跑到跟前，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跑得急，有些微喘，胸口一起一伏的。
尔晴从愣神中缓过来，握紧小迪，“你来干什么？”
“尔晴，我想和你聊聊。”傅珩看了一眼许小迪，转而两眼赤诚地看着尔晴，却打不动她。
“我没有空，我要带同事的孩子回家。”尔晴故作淡漠地牵着小迪欲要走开，却被傅珩一把抓住，“尔晴，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就撂下所有离开。”
“我没什么要说的。你让开。”尔晴抬眼看着他说。
“不说明白我不会让你走的。”傅珩坚定地挡在前面，语气有些急。
“你……”
“叔叔，你那么凶干什么？怪不得尔晴姨姨不喜欢你。”小家伙气嘟嘟地说，小小手拉紧了尔晴。
“你是谁？”听到‘尔晴姨姨不喜欢你’，傅珩气到脑壳子痛，语气有些冲。
尔晴一把把小迪拉到身后，有些生气，“傅珩，小孩在这里，你能不能别这么冲？”
傅珩楞住，抓住的手一把松开，“尔晴……”
“孩子在这，我不想和你谈这些事。”尔晴冷淡说完，拉着许小迪越过傅珩走开，身后傅珩欲要跟上，尔晴头也不回地，“你不要跟上来。”说完，就牵着小迪往斑马线走，小家伙回过头朝傅珩得瑟地丢了个鬼脸。
傅珩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迈开脚步，看着尔晴牵着小小人在人群中走过斑马线，越走越远。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傅珩百感交集，如果他和尔晴好好的，几年后，尔晴会不会像这样，牵着他们的孩子走在大街上。
……
尔晴请了几天假后终于返岗，算起来，加上周末二日，连着五六天没上班，这几日经历了太多情绪起伏，忽然间平静下来，一切照旧如常的时候，竟有种奇怪的陌生感，仿佛许久没有上班了似的。大概是因为肚子里的小生命让自己有了奇妙的感觉，尔晴走着路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这到底是一份礼物还是一场意外？这个问题久久地困扰着她。
“老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男声，一听都知道是那个大男孩徐恺。
“徐恺。”尔晴停下，回头，一米八七高个的大男孩穿着黑红色的篮球服，抱着个篮球朝她跑来，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毫不掩饰他心中的喜悦。
徐恺跑到尔晴跟前，“你来上班啦？”
“是啊。”
“你都快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我还以为我们班被抛弃了呢！”徐恺佯装抱怨地说，眼里却带着欣喜的笑意。
尔晴轻笑一声，“没有，我只是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请了假。”
“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了？现在好些了吗？”徐恺丝毫不掩藏他的关心，满眼的赤诚让
尔晴有些不自然，她闪躲了下眼神，“没事没事，只是小感冒。我偷懒，就请多几天假，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徐恺松了一口气，“老师你这是要去哪啊？”
“现在不是李老师的课吗，我去巡班看……”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你怎么在这里？”
徐恺同样也意识到什么，转转头找找有没有洞钻进去，挠挠后脑勺，结结巴巴地，“啊……我……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尔晴又好笑又好气，“李老师早上还跟我反应班里很多人逃课，你就正好给我抓个正着！”
徐恺转而又是一副小赖皮的模样，“嘻嘻嘻，老师，我这不是跟您心有灵犀，预感到您要查课，这不就是来恭候您吗？”
“你呀！”尔晴戳了下徐恺的手臂，“把篮球藏起来还装得像点。快跟我回教室上课。”说完往教学楼走去，徐恺在身后屁颠屁颠地跟上，像一只讨到肉骨头的小奶狗。
课间，尔晴点了名，还真有几个学生逃了课，于是向班长李木要来近期他登记的考勤，尔晴仔细看了考勤本，发现还真的有几个学生经常逃课，但也是断断续续地有来上课，唯有一个女生，陆珍儿，居然连续一个星期未出现过，电话微信也联系不上，她的室友也说她没在宿舍出现过，经常是住在外边男朋友的家里的，很少住在宿舍里，最后一次出去似乎是说去见男朋友了，大概是和男朋友出去玩了吧。
尔晴蹙着眉头，这丫头，平日里也少话，在班里也不活跃，不交友，看着挺文静一女孩，怎么会如此任性。现在的大学生，真让人头疼。尔晴拨打了几回她的电话，都未接通，便发了信息给她，嘱咐班里的学生多注意下她的动态，让她赶紧回校上课，莫要在外边玩了。
……
晚上，明明才吃完饭不久，尔晴却又嘴馋了，莫名地想要吃酸的东西，想到小区外街口经常摆着一家酸果小摊，食欲驱使着她出去觅食。
花花在客厅里和小迪做幼儿园布置的家庭任务，尔晴驻足看了下这母子之间的温情，心里头暖暖的，也有些空空的，她又下意识地摸摸肚子，忙碌了一天暂忘的忧愁，此刻又涌上心头，一股莫名的失落让人怪难受的。看来工作的麻醉时效似乎不怎么长，尔晴撇撇嘴，往门外走去。
刚一出室外，一阵冷风让尔晴打了个抖擞，却也阻止不住她想吃酸果的欲望。她拢了拢衣领，往外走。花花住的小区处在一个城中村中，虽在闹区里，却难得地能有一片宁静之地。尔晴走在昏黄路灯下的巷道上，心里渐渐寻得一丝平静，这一丝平静似乎来自遥远的记忆，她以前和妈妈一起住的家，也在像这样一样宁静的城中村里。
妈妈。这个词早就在她的生活中褪去了身影，然而，最近这些日子，又仿佛在生活中渐渐出现。尔晴抬抬头，城市中的夜空着实没几颗星星，但仍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倔强地立在夜空中。尔晴望着那颗星星，缓缓地走着，内心里仿佛和谁说着话。
“妈妈，如今我也要做一个妈妈了。只是我，不知是否能像您当时那样的勇敢，独自去抚养一个新生命。”
尔晴来到摊子前，各式各样的酸果让她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挑选酸果，挑选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孕期禁忌的水果，老板娘是个微胖的妇女，一眼便猜出了尔晴的心思。
“李子好，李子好，营养又解孕吐的恶心。”老板娘乐呵呵地说。
“哈？”尔晴倒是被老板娘吓了一跳，却想着也没必要向陌生人隐瞒，便也是乐呵呵地回应道，“是吗？那您帮我拿点，也帮我拿点其他可以吃的。”
“好嘞。”老板娘爽朗地应道，一边用勺子盛酸果，一边贴心地叮嘱着：“这酸果啊，孕妇可以吃，但也不能吃多啦，解解馋就行，吃多了也不好。”
“嗯。知道了。”尔晴乖巧地笑着应道。如果她的妈妈还在，大概也是这位老板娘一般的年纪，大概也会像她这样叮嘱自己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尔晴想着鼻子有些酸，急忙接过了酸果付了钱转身就走，生怕被人看到那快失控的眼泪。
在回去的路上，尔晴忍不住从袋子里掏出酸果来吃，一边享受着可口的食物一边慢悠悠地走着，心情又如这宁静的道路一般平静了下来。街上的路灯大概是老化了，不是很明亮，有些暗沉沉的昏黄，如果不仔细注意，根本不会发现你和什么人擦肩而过。迎面有一高个子走来，尔晴只撇过一眼，没多注意，只顾着用竹签戳一块酸果，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停下脚步，往那人仔细看了看。
那人似乎也在看着自己，朝着自己走来。他越走越近，尔晴终于看清他的模样。
“老师，你怎么在这啊？你家在这里吗？”徐恺有些惊喜地问，看着她手中的酸果，“你还喜欢吃酸果啊？是在王婶那边买的酸果吗？她家的酸果还挺好吃的。”
尔晴被徐恺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懵懵的，在校外，她有些摆不出老师的模样，反而像是被抓到偷吃东西的小朋友似地有些心虚有些局促，“我……”
徐恺看着尔晴的模样，想到刚刚她低头戳酸果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可爱，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那眼神在夜里仿佛要像星星一般发出光来。
被学生这般笑着，尔晴有些不爽，语气稍微硬了些回问道，“你问那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个啊？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住校的吗？为什么大晚上还在校外转悠？”
“我姨父家住在这儿，我晚上过来吃饭。”徐恺双手插着口袋，一脸无辜地解释道，转而眼神又有些痞气的笑意，“再说了，哪个规定说大学生晚上非得待在学校里的？又不是高中生。”稍稍俯下身，对着尔晴的视线，“我可是个成年人了，老师，您是不是太操心我啦？”
尔晴白了一眼，撇撇嘴，“懒得管你。”说着转头往前走，徐恺快步跟上，与她并肩，“诶，我是你学生耶，你必须得管我。”
“校外我不管。”
“啧啧，不负责任的老师。”
“随你怎么说。”
“老师，我刚吃得有点饱，你给我点酸果解解胃呗。”
“不给。”
“噗嗤——”徐恺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尔晴停下，看他，“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话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一丝没减。
“到底笑什么？”尔晴有些严肃。
“我就是觉得……老师您穿家居服的时候不仅样子看着小了连整个人都变幼稚了不少。”徐恺说着更肆无忌惮地笑开了。
尔晴紧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人靠衣装，这小米到底给她买的什么卡通粉色家居服啊啊啊，还偏偏被学生遇到，这下子什么老师的威信都立不起来了。尔晴瞪了一下徐恺，哼了一声转身加快脚步溜走。
“诶诶诶老师……”徐恺死皮赖脸地跟上，“您别生气啊哈哈哈……”
城中村寂静的道路上，一高一矮的身影并肩走着。
女生默不作声，男生唧唧咋咋地：
“老师，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呢？”
“老师，你是住在这儿吗？”
“老师，我们后天有个篮球比赛，你来看吗？”
“老师……”
然而这对身影的背后，却有一只落单的身影。
傅珩从尔晴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他默默地跟着她，陪着她走过了昏暗无人的街道，陪她走到了酸果摊子，他看到她在路上仰着头望着夜空出了神，看到她和摊子老板娘乐呵呵地聊着什么，也看到她离开摊子时那一瞬间有些异常的表情，还看到她回去路上忍不住地戳酸果吃……他无数次地想要上前找她，却又无数次地没了勇气，他才知道，原来她，离开了他的生活，可以如此平静，如此简单，如此安好。就像是野外生长的小草，经历风吹雨打，依然可以迎着阳光倔强而平凡地活着。倒是他自己，没了她，似乎没了生活一般。
傅珩没有上前，亦或者说不敢上前，生怕自己打破了她的平静，为何自己，会是破坏她的平静的恶源？有那么一刻，傅珩想，若是这样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平静与安好，他愿意不再侵扰。
然而徐恺的突然出现，却完全打破这个念头，爱意与占有欲被唤醒，犹如一团熊熊烈火，灼烧着他的心脏，疼痛却深刻地告诉他，他并不愿意放手，她要的平静安好，她要的幸福快乐，他拼尽一切也会给她。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3、平静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