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 心 钥》莲夏

31、第 31 章

　　凌韶颜满身疲惫回到家。
　　离开的时候，维杰也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他焦急的问她：“竞颋怎么了？”
　　显然维杰也是不知道的。
　　她也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又有谁来为她解答呢。
　　她追上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他彻底融于黑夜。

　　这个时候父母总是在看晚间新闻，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开门进来。
　　直至关门声响起，父母才看见她，说：今天回来这么晚，等看完新闻就吃饭。
　　她没回应。
　　突然，母亲神经兮兮的说：“呀，发生大事了！这是我们区呀！”
　　她本来也不在意，可就是鬼使神差的趋步向前，被正在播放的新闻吸引住。

　　新闻播报：今天下午三时许，位于本市某区一快餐店内，发生一起劫持人质案，歹徒持刀劫持一五岁女童。警方迅速出动大量警力解救人质，同时请谈判专家与歹徒交涉、周旋。历经四小时谈判未果，在歹徒企图杀害人质的紧要关头，警方果断勇猛，一枪击中歹徒头部。初步怀疑，被击毙的歹徒疑似精神病患者。
　　从电视镜头看来，建筑物外围满是黑压压的人群，警察在警戒线内又筑起一片人墙，防止人群骚动破坏现场。
　　镜头跳转，被解救的女童被身着特警制服的警察抱出来，没几秒，又迅速切到女童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画面。画外音叙述着女童身体状况良好，镜头给了她一个特写，但脸部经过技术处理，看不清长相。

　　凌韶颜想，他们身处的这座科技进步、文化领先的大城市，几乎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件，这次“解救人质”事件恐怕要热闹上好一阵了。
　　瞧，电视镜头里人群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往里越聚越拢，几乎要拥进这家出事的快餐店。细看，竟还有人扶着自行车，吃力的伸着脖子往里挤，往里看。下班时间，不急着赶回家，反而往人群里钻，恐怕连什么事都搞不清楚。越现场，就越能以讹传讹。
　　人，就是天性爱热闹，反正事不关己，三五成群，品头论足一番倒也可以解解闷。
　　“咦？死掉的歹徒是谁？新闻里怎么不放出来？”母亲的声音又响起，拉回韶颜的思绪。
　　父亲提醒说：“不是说，是精神病人嘛。”
　　母亲似乎想起的点点头，“疯了，疯了，难怪是精神病。这不是寻死吗？正常人被枪围着还能不放孩子？”
　　韶颜感觉累，不听他们议论下去，径自回房间换衣服。书桌上摆放的相片没有了，她从包里拿出皮夹，细细的看起相片里小小的韩竞颋来，却发现小小的竞颋怎么也不能与刚才的他重叠。
　　其实第二天，劫持人质案又有了续报。
　　被击毙的歹徒并非什么精神病人。他姓韩，叫韩建章，今年四十六岁，一个月前刚刚刑满释放。
　　凌韶颜无心在意这些新闻，也不知道谁是谁。

　　整整一个月，成为凌韶颜二十三年人生中最不好受的一个月。
　　虽然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在同一栋大楼里却未与唐煜碰过面，不知是他有心躲避还是真的忙的不可开交。唐煜甚至连一通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来过。
　　突然的举动虽令她疑惑，但个中原因，她隐约猜得到，多亏思涵一次次的暗示。
　　应该生气，却没有，真的没有，绝不是安慰自己。

　　“凌韶颜，把这份文件复印一份。原件给我，复印件送研发部，唐煜。”头顶响起经理汪宁的声音。
　　韶颜迟疑一下，平时最不关心八卦的就是汪宁，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与唐煜的事。
　　接过文件说“好”，她随即起身。
　　三十七楼，老实说，她还是头一次来。
　　一间挨一间的找“研发部”的门牌，拐了一个弯，终于找到。尽管脚下迟缓犹豫，可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诺大的办公区内安静的令人窒息。
　　“请问，”她清了清喉咙，畏畏缩缩的问靠近门边的男同事，“唐煜坐哪？”
　　“哦，那里。”他从电脑屏幕里抬头，看了看她，用手指了个方向。
　　凌韶颜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果然看见唐煜正埋首工作。他压根没注意有人靠近，全然忘我的境界。
　　“唐煜。”她轻唤一声。
　　唐煜从工作中抬头，一看是她，满脸震惊，却马上又变得面无表情。
　　他没有说话。
　　“这是汪经理让我给你的文件。”她心里咯噔一下，硬是把话说完。
　　他终于说：“好。放这吧。”
　　清冷的声音，完全工作式的语气。
　　凌韶颜放下文件，转身就走。

　　自从那天晚上起，凌韶颜再也没有见过韩竞颋。
　　她打电话问唐烨：“竞颋还上学吗？”
　　唐烨说：“上啊。就是忧郁了点，他就是那样。你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凌韶颜也不好再执著。
　　可是，即使再不安，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唐烨并没有说实话，竞颋没去上学。不算旷课，学校是准许的，唐烨向校领导求的情。就这样，便是一个月的时间。

　　她害怕去他的学校，害怕面对他，害怕面对唐烨，莫名，害怕面对所有人。
　　但是今天，她有些忍不住。
　　当凌韶颜走进唐烨办公室的时候，才知道事实并非他所说的那样，她心底的空洞不断扩大，不断蔓延。
　　只见唐烨正在对一位年龄较长，面带怒颜的老师解释道：“方老师，你再给我的学生一点时间。我保证，这两天他一定会回来的。”
　　直觉，他所谓的“我的学生”，除了韩竞颋，还会有谁？
　　她愣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唐烨。
　　唐烨有所察觉，回头与她四目相接，想给她一个微笑，却也怎么笑不出来。他向那位老师说了几句，走向她，把她揽出办公室。

　　他们走进一间空荡的教室，他要她坐，她不坐，结果双双站立说话。
　　“韩竞颋呢？他不是来上课的吗？”凌韶颜尖声质问唐烨，迫不及待的拆穿他。
　　“我，不是有心骗你。”他说。
　　“那就是睁眼说瞎话咯？”她已经可以想像自己双眼冒火的样子。
　　唐烨一滞，原来凌韶颜竟也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自从两年后他再次见到她开始，就觉得她与从前不一样了，不能按耐自己了。
　　他拿下眼镜，轻轻揉着太阳穴，“这一个月，你不是也没来找他吗？”
　　“……”
　　“我说瞎话？韶颜，在你心里，我不就是这副样子的？现在，我再多说一句瞎话，又有什么差别？你觉得有差别吗？
　　既然你早已认定，又何必来找我确认？”
　　“我……没有办法。”她觉得他的眼神骇人起来，把她震慑住。
　　“没有办法？”他闭一闭眼，又睁开，仔细的看她，“这么说，你是知道了？”
　　她茫然，“我知道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
　　“我到底该知道什么？”凌韶颜有喊叫的冲动，却无力，竞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眼神不会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了，唐烨有所了然，却感到不解：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敢找韩竞颋？
　　“抱歉，回答你这个问题的，不应该是我。”唐烨沉声说，“还有，唐煜，你有见他吗？
　　作为他的兄长，作为你的朋友，我忠告你，主动去找他一次。
　　或许，他表面冷淡。但是，他一定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韶颜，记住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