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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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她能凭什么呢。
他说的对，她没有权利质问他。在感情上，她是怎么也不能满足他的。她给他的，他不要，并嗤之以鼻。起初她又何曾料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等想到了，却不能接受。勉强面对了，又每每退缩。
凌韶颜竟然也搞不懂自己。思涵说，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是一些些也要为自己考虑。没错，一点都没错。自己又何尝不自私。
这就是自私。
韩竞颋没有放开她。
以前，他要离开凌家的时候，凌韶颜会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走。现在，她不愿为他留下，不肯听他说话。她不知道在他心里，她有多重要。她连含蓄的表达也不会说。
他与唐煜的义气之争，又如何呢？爱谁不爱谁，有时并不能解决问题。
仿佛经过这么一个夜晚，五年的感情都变得陌生了。
整整五年，因为一个夜晚，因为一个变故，就要灰飞烟灭。
“怎么不说话？”韩竞颋努力压下冲动，发出的声音是冰冷的。
“你把我强拉下，又要听我说什么呢？”每次当他叫她名字，她的心就很难控制。
凌韶颜甩开他坐在床沿。
他走过去，半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她膝上，轻轻握住她的手。他像是乞求的对她说：“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
她垂下眼睑，看他。
气氛是安静，祥和。人，也一样。表面上的确是这样。
感觉一点一点的回来，看他的脸，会痛她的心。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他额前的发，眼光也被他的眼吸去。然后，她的手就放在他耳后，一直没有拿开。
终于，凌韶颜轻哼着点头。
打铁趁热，她又说：“我们回家……”
她的话还未说完韩竞颋就摇头了，他是铁了心要离开。既然离开，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他觉得她应该也明白的。
“都是我的错，对不对？”凌韶颜放软了语气，懊恼的问他。
他不动，也不说话。
他并不是要留她下来认错。过了好久，才说：“没有。”
“你是知道的。你早就预感到了。”她替他说出理由。若非如此，他昨天不会表现的那么冷淡。
“……你要去就去，没必要通知我的不是吗？”他说，“我不会问。不会问的。”
“……”韶颜收回手，怯怯的问：“只因为这个？”
“还有很多很多。你要听吗？你能听吗？不过是又一次的装聋作哑。”
他又来刺探，又要她来承认些什么了。
“总之，你不会跟我回家的，是不是？”
“这次变成答非所问了吗？”
他站起来，别开眼，不答反问。
成功点中凌韶颜的要害。
又是沉默。
“你总是胆小，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为什么总要去迎合别人，别人说的做的就全都对吗？
分明不喜欢，却要在一起。
比起很多人，这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凌韶颜，你已经很奢侈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她承认。韩竞颋已然一夜长大了。
“我说过的话，我永远不会忘记。希望你也不会。”他要她记得曾经说过的话，怕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记不清。
“你说过，没有谁能把我抢离你身旁。”
“……”
“除非你离开，或者，我把你推开。”
“……”
“而我，统统让它们实现了。”凌韶颜说的有些嘲讽，连嘴边也浮起那不相称的笑。
韩竞颋知道，一开始就知道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有非常不好的预兆，不能承受的痛就要袭来。
“……你想好了？”
“想好了。”她立即接口。
“……那么，”他无力，这次，这次完全是错的，什么也挽不回，“请你走。”
这是他仅能维持的。
“我不走。”这一次凌韶颜很坚定的说。她没有忘记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还没把话说完。我不走。
……
即使这样，我若还是要与你在一起呢？
竞颋。”她这样叫他，这样恳切起来，自己也没有发觉。
“你是白痴吗？”韩竞颋此刻竟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脸上又要象征性的维持一点笑，就算似笑非笑也是好的，至少看起来不是输得那么惨。他打从心底排斥起“在一起”这几个字，这女人怎么就不懂。明明没有结果了，何必再来雪上加霜，是要他不舍，要他再回去当他弟弟吗？不，这次，这次他是不会妥协的。
“你不是喜欢白痴吗？”她反问，顺理成章似的。
倒是韩竞颋语塞了：“你……”
“你才是白痴。你一直叫我‘傻瓜’的，忘了？”她走到他面前，豪气的拍拍他肩，“韩竞颋。我并不需要与弟弟在一起。弟弟才不会叫姐姐‘傻瓜’，懂吗？”
韩竞颋万分惊讶，不置信，愣愣的看了凌韶颜好半天。最后，他诚挚而开怀的笑了，不再是先前的别扭，他想他是终于等到她感情回报的这一刻。不由的在她面前使起小性子来，咧嘴说：“不懂。”
凌韶颜拼命忍住笑，伸手去扯他的脸，牙痒痒的说：“白痴。”
心想，真开心，总算出了口气。
“那也是被你传染的。”他虽然嘴上反驳，却任由她在他身上张牙舞爪。
“别笑，不准笑。知道你笑起来好看是吧？不准笑。”她一脸严肃。本来打算故意逗逗他，自己保持镇定，可他笑成这副样子，她也忍不住了。不行，绝对要把持住，这次可是她主动的。
“我连笑的权利也没有了？”
“没有。”
“长得好看也不是我的错，”韩竞颋作势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把你比下去的。”
他越笑越夸张，凌韶颜从未看过他这样，发自内心的。像罂粟一样，直直吸引她。她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直至全身无力，把身体的重量全挂在他身上。
后来是怎么发展的她记不太清楚，反正，是她先忍不住，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他的唇，轻点一下，随即逃开。
今天是什么日子？
很多事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了。
以为要争吵一番，却没有。他想，是他克制住了，他不要这样。但是，接下来的，他以为她要舍他而去，也没有。即使是她掩饰性的暗示，没有挑明，他也已经很高兴。
韩竞颋再聪明也想不到，凌韶颜，这个他喜欢到难以自拔，喜欢到无路可走，只能黯然放弃的女人竟然会主动亲吻他。就像初遇时那般，他还是那个小小倔强的孩子时。
他当场愣在那里，眼神移不开她，却只能任她逃开，任她取笑。
这是完全心甘情愿，心悦诚服的。
这是做梦也梦不到的事。
她没有说“喜欢”也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他对她的爱，是渴望，却同时宽容的。凌韶颜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或者，她是太了解这点，才会如此拿捏到位。总之，韩竞颋不知道，也不以为意。
凌韶颜现在距离韩竞颋至少有两米那么远，几乎是整个屋子相距最远的两个角落。她不笑。她刻意保持这段距离。她有话要说。
她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一遍，又是一遍。
她要说很多很多的“对不起”，只想这么说，代替“喜欢”来说，对韩竞颋说。
“你听到了吗？”她低头问。
很久，他从怔忡中醒来，轻轻的回答：“听到了。”
“听清楚了吗？”
“嗯。”
“真的听清楚了？”
“嗯。”
“……”
“凌韶颜，你还真啰嗦。”韩竞颋一眼便看出了她心思，他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不然，今天，现在，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她含笑带泪，重复同一句话。同时，向前迈了一步。“还记得吗，一开始你说喜欢我，我很害怕，不相信。”
那时候他强吻了她，他说：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上了你。她却质问他：弟弟就是这样表达对姐姐的喜欢？这样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然后，有天晚上，我在酒吧门口等你。为了‘姐姐’的称呼我们又争执起来，我争不过你，被你一路牵回家。
一直以为你的告白不是告白，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从来不是，可走错了就很难挽回。我想，就这么走下去就好，谁也不知道。
直到最后，你把这种情感毫不掩饰的表达在唐煜面前，又反过来对我凶，带我去你家。”
凌韶颜又回忆起来，他说她的唇不许别人碰，他说：谁规定韩竞颋就不能向凌韶颜要求如果，谁规定韩竞颋就只能做凌韶颜的弟弟，谁规定韩竞颋就不能喜欢凌韶颜……
她当时万分震动，却只能嘴硬的撒谎掩盖，当他说“你也爱我”的那刻，她自己知道，几乎崩溃，一个劲的说着不爱，不爱。如果她承认了，她怎么办，他怎么办，唐煜又怎么办？她考虑的太多太多，太懦弱太懦弱了。
她抬手抹了抹眼梢的泪珠，又说：“知道我最薄弱的是什么吗？就是你叫我‘韶颜’，很傻是不是？还有，还有面对你对我的指控，我就知道，我走不掉的。
所以，任何人，也不能把你抢离我身边。知道吗？
这句话，我也这么对你说。”
回忆一波一波的汹涌而来，让凌韶颜难以平复，但嘴上所能说的，相较之下已经平淡了许多。
每回忆起一件小事，她就上前一步，一步一步，多少珍贵的过往拼凑起来才走到他面前。但她却始终不敢抬头，怕他反过来取笑，也怕眼泪被洞穿。
这也需要勇气的。
是在伤害了别人，伤害了自己之后才得以下定的决心。
韩竞颋伸出手，有些颤，有些犹豫，有些害怕。
最终手掌落在她发上。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一开始，我就说过的。”他说的时候也有点哽咽，“把头抬起来。
……
韶颜。”他柔声的叫唤，自心底的声音。
不一会儿，韩竞颋知道了，她不抬头，不敢抬头。
因为，一滴泪珠滴落下来，在地上渐起，开花。
这一次，他看到了。
还有第二滴，第三滴，第四……
他毫不犹豫的拥她入怀，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一同哭泣，却是无声。
就在此刻，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极其催促的声音，那是韩竞颋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