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 心 钥》莲夏

28、第 28 章

　　原来久违的夕阳是这样橙红而又灼热的，洒进房间来。
　　他原已忘了这样的感受，今天又重新记起，重新感受。
　　这张学生时代的电脑椅将他整个人塞满，他只是傻傻的看着窗外这片日落的景致。
　　直至唐烨开门探头，叫醒他。
　　“今天下班这么早？”唐烨说。
　　“你呢？你怎么回来了？”
　　“这还是我家。”
　　“……哦，是吗。”唐煜始终没有改变姿势，“还以为你从来不在乎这个家。”
　　唐烨只当没听见这句话，关上门，坐在他后面的床上，同看一片夕阳，不由赞叹美好。
　　“唐煜，我刚才，”他停顿一下，说：“送韶颜去见韩竞颋。”
　　“……”
　　“你，不想说什么？”
　　“要我怎么说？”
　　“随便。”
　　“你知道什么？”
　　唐烨轻笑，刚才凌韶颜也问他这个。只是，对他的弟弟，他从不遮遮掩掩，从不含蓄。
　　“你知道的，你感受的，你喜欢的，你憎恨的。全部。”
　　“……”唐煜不语。
　　“唐煜，你累吗，这样爱一个人。”
　　“不。你不明白。”
　　“她不爱你。”

　　夕阳渐渐消失了，天边残留着惨淡的灰色的云。美好，也一起消失了。
　　他突然转过身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唐烨掏出烟，刚想点燃，唐煜又说：“我的房间禁烟。你不是不知道。”
　　原来，他一向善于掩藏的大哥，今天竟也不笑不闹，没有表情。他的眼镜不知去哪了。对了，这样才像他，真正的他。他从来不近视，视力从小就比他好，却偏偏在大学快毕业时，喜欢上那种夸张时尚的框架眼镜。即使在家人面前也天天戴着它，直到有一天，一声招呼也没有就搬出去自己住。
　　他永远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唐烨终于还是收起烟，“昨天下午你去哪了？”
　　“……昨天我说过了。”
　　“你没说实话。”他定睛看着他，清楚的说：“你去见韩竞颋了是吧。”
　　唐煜半晌没响，最后还是无奈的自嘲的笑了，“哥。从来，都是你不用想都知道我干了些什么。而我，冥思苦想，结果还是不了解你。”
　　“你让他离开凌韶颜？”
　　“是。”
　　“……”
　　“觉得很荒唐，是不是？”
　　“唐煜，你觉得不了解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站起来，走到窗台边，继续说：“太投入，太执著，往往变成负累，让人看不清真相，乱了原有的节奏。
　　你就是这样。
　　对我。
　　对凌韶颜。”
　　“那你呢，你就不投入，不执著了吗？”他反问他，有些恼怒，“其实，都是你。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故意告诉我那个叫CITY HUNTER的酒吧，故意让我去见汪姐，为的，就是让我知道韩竞颋在那里。你明知道我会因为嫉妒，按耐不住把这些暗示给颜颜，所以你这么做。
　　哥，你不能否认。”
　　“……我不否认。”唐烨淡淡的说。
　　不知怎么的，唐煜看着唐烨的背影，总觉得有点落寞。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很不搭调。
　　“事情的发展，却与我盘算的背道而驰。”
　　他只是想试试颜颜，但她非但没有疏远那小子，反而让他们变得现在这样。
　　“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要企图玩弄所有人。”
　　“……”唐烨避开这个问题，只是对他说：“韩竞颋不是傻瓜。凌韶颜，也不是。”

　　一路上，她都胆战心惊。以为韩竞颋会提前走掉，或是索性不见她。
　　结果，完全不是。
　　他不逃，就在她面前。想要逃的，反而变成她。
　　维杰悄悄离开，把空间让给他们。

　　离他五米远的距离，她这样看他。
　　几束长长的刘海快要遮住眼睛，高挑的身材总是惹人注目，还有他的俊美，映衬在窗内的夕阳下。
　　韩竞颋居高临下的看她，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她会来找他，会来劝他回家，她的一切行为他都太了解了，没人有比他更了解。
　　“你的努力只会是徒劳。”他抢白，不等她开口。
　　“为什么？”
　　“你还是只会问为什么。所以我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一笑。
　　“韩竞颋。我怎么就不能问，我有权质问你。
　　为什么突然离开家？
　　为什么不守承诺？
　　你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不能遵守？”
　　他凭什么笑？
　　叫她那么生气。
　　忘了自己的隐瞒与过失，生气的时候，自己以外的人，说什么都是错的。
　　“质问？”韩竞颋犹豫了一下，看着她继续说道：“没错，你有权利的，你有权质问。
　　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你眼中的一个弟弟。不过是个陪你成长的孩子。而你，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模样。
　　你当然有权质问，当然有权，当然。
　　至于你所说的承诺，很抱歉，我还未成年，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来完成。
　　你怎么说都好，是的，我爽约了。
　　我想，你该满意。”他说了好多好多，恨恨的发泄。
　　“……”
　　“不说话？那就代表我说的一点也没错？别站在门口，要么进来。要么，马上离开。”

　　“好，我走。我走。”韶颜实在听不下去这些话，她走不进去，那么只好离开。
　　就在转身起步后一秒，她又被他狠狠拽回来。
　　韩竞颋拉她拉进屋，然后又摔上门。
　　“不许走。”他清清楚楚的说，“我没允许你走。”
　　“你放开。”他抓得她的手腕，很痛。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放，凭什么要我放？
　　凌韶颜，你说。
　　凭什么？”
　　他也很生气。既然来找他，为什么说不到两句就要走。该理亏求饶的是她才对。
　　没有叫他妥协放手的道理。
　　凌韶颜震惊的看他。
　　此刻的他们，都心不平，气不和。
　　这不是一个谈判的好时机。
　　也早已偏离了凌韶颜前来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