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 心 钥》莲夏

27、第 27 章

　　昨夜近一点，唐煜把她送回家，她整夜几乎没睡。
　　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当然，最终还是了悟的自责。错不在他。他早就提醒过她的。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心存侥幸，自作聪明罢了。
　　上班的时候，眼圈发黑，完全聚集不了精神。但凌韶颜知道，即使身体在极度疲劳下，思想却处于亢奋状态，完全是不由自主的恶性循环。
　　中午好不容易捞到两个小时的休息，却有人伺机接近。她无心听她说，漫不经心着，希望她自己发现，然后识相的离开。
　　“小心唐煜。”这应该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凌韶颜浑身一激灵，对方也明白，她此刻已很清醒。
　　“……你想说什么？”
　　“不明白吗？我以为你终会察觉。”
　　“思涵，我们不必这么说话。什么时候，我们也变的非得拐弯抹角了？”她用手拄着头。她真的累，已不想再思考那么多，请她直说。
　　思涵一怔，她觉得这些话是尖锐的，尤其出自凌韶颜口中。
　　“什么时候？你清楚的，我们都清楚，再清楚不过。
　　还有，防备。”思涵说，表情淡漠。
　　“……那么现在呢，现在，还需要这样吗？”
　　“不。不需要。”
　　“……”
　　“我说小心，并不是要离间你们的感情。颜颜，我还叫你颜颜。我还是我。
　　但，我若说这是出于对好朋友的关心，不单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
　　我们都是自私的，哪怕是一些些，我们也要为自己着想的。”
　　“所以呢？”
　　“所以？”她浅浅一笑，“所以，我累了，你累了，唐煜也累了。只是我们都不愿承认而已。”
　　她说的是对的，一点都没错。
　　“你们的感情，真的好吗？”思涵步步为营。
　　“如你所见。”她不能在她面前说她不喜欢他，要与他分手的话。
　　“……那好吧。”她起来走出去，关门前又说：“对了，周六公司没有加班。”

　　这一天凌韶颜想了很多。只是有些事要连贯在一起，还是有些困难的。
　　她还是决定去找韩竞颋，去他学校，他总要上课吧。
　　放学时刻，人多且杂，她的视力没有这么好，即使韩竞颋是那么的出众。
　　有趣的是，她在认人的时候，有人倒先来打招呼。
　　她认识这辆白色HRV。
　　唐烨。

　　“嗨。”他说，一贯的轻松。
　　“……”
　　“如果你在等韩竞颋，我劝你放弃。”他好心为她解释，“因为，他今天没来上学。”
　　“……”
　　“怎么不说话？”
　　“……谢谢。我先走了。”
　　才转身欲行，背后喇叭刺耳，学生们都往这边看。
　　她只好回头。
　　“凌韶颜，上车。我有话说。”
　　他的坚定，鲜有表现的诚恳，她不自觉的就上了车。

　　“你要说什么？我很累，要回家。”
　　唐烨把车停在树荫下。
　　“累，还有心思到学校门口去？你去做什么，练眼力？”他挖苦她，因她的冷淡。
　　“我没心情开玩笑。”
　　“可你有心情做违心的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摇下车窗，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全然不顾她，吸一口说：“你对唐煜是怎么想的？”
　　她皱眉，用手挥开烟雾，“……我没必要回答你。”
　　“我是谁？”
　　“什么？”
　　“你说，我是谁？”
　　“和这个问题有关吗？”
　　“当然，很有关系。”他说，“我是唐煜的哥哥，韩竞颋的老师，还是你的学长。你说有没有关系。”
　　“很遗憾，没有。对我来说，是谁都好，与我喜欢谁都没有关系。”
　　他现在知道什么叫死鸭子嘴硬了。他观察她很久了，明明她就在乎别人的眼光，在乎的不得了，却偏偏在他面前，在所有人面前逞能，撒谎。如果没有关系，他现在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与她这么对话了。
　　“你在骗谁？韶颜。”他缓和下来，低声说：“这话，连自欺欺人也勉强的很。”
　　“……”
　　她黯淡下去。
　　总觉得，两年后再见唐烨，有种说不出的特别。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或是环境变了？他在她与韩竞颋之间，唐煜之间，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善是恶，孰轻孰重，分明很好判断，又仿佛艰难起来。
　　一个问题，便牵引出三个人。
　　他该帮唐煜的不是吗。他是唐烨。他们才是兄弟。

　　“回答不了，是不是？”唐烨掐灭烟头，伸手从后座内拿出两瓶矿泉水，给她一瓶，“其实是很好的回答的，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你是碍于我的身份，所以才不想说。
　　如果是这样，没必要的。”
　　“唐烨。你知道什么？”她说。
　　“是啊，我知道什么。”他大口喝水，然后说：“起码，我知道，你有压力。至于什么是你的压力，还用我说吗？”
　　凌韶颜表情僵硬，在唐烨面前，她伪装不了。不，她从不伪装。只是太踌躇，太懦弱，太逃避，以至于发展成如今的这种状况。一方面不肯放开韩竞颋，一方面，对唐煜，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她把自己推向这种两难的局面，所以竞颋离开了，怪不得任何人。
　　她突然抿嘴一笑，那一秒，是绝对放松的，释然的。
　　“韩竞颋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他。就这么简单。”
　　“的确，够简单的。”他终于也对她笑起来，“韶颜，人要坦白才好。真的。就像你现在这样。”虽然，她没承认什么，没回答他什么，但他已经知道。全明白了。
　　“你是今天第二个给我上课的人。唐烨。”她说。
　　“荣幸之至。虽然，第二个，让人听起来不怎么舒服。
　　怎么样，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
　　“可惜不行。我有义务对旷课的学生负责，家长都找到学校来了不是吗？”
　　说完，唐烨便发动车子，开出小路直接上了高架。不理会一旁讶异的凌韶颜。也不忘提醒她系好保险带。

　　车子竟然停在CH门口。
　　凌韶颜大惑不解，转过头看他。
　　唐烨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说：“别看我。我说过送你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
　　“这个不重要。”他推了推眼镜，“韩竞颋可能就在里面哦。”
　　“你怎么知道？”
　　“小姐。你越来越啰唆了。”
　　“你难道不帮唐煜？”
　　“我正在帮他。你看不出来？”
　　“……”
　　“到底要不要下去？”他帮她解开保险带，一抬头，看见某个人，“看那个小朋友。”
　　他伸手指了指，韶颜顺着方向看过去。
　　是上次和竞颋一起出来的少年。
　　少年也看向这边，看见了凌韶颜。他向他们走来。
　　她下车。

　　“你是韩竞颋的……”维杰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想了想，还是说：“姐姐。”
　　“你好。”凌韶颜礼貌的说。
　　“啊，你好。我叫维杰，韩竞颋的朋友。”
　　“我知道。”她说，“他呢？在里面？”
　　“没有，没有。他在我家呢。那个是？”他问车里的唐烨。
　　“他的老师。”
　　“对，他今天逃学了。”他憨憨的说。
　　“他还离家出走了。”她迅速接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维杰想了想，看了看车里的唐烨，面露难色，“这……”
　　“就我一个人去。你放心。如果竞颋生气，我来承担。拜托你，维杰。”她恳求他。
　　他当然想帮他们，他视韩竞颋为唯一的朋友，哥们，知道他喜欢眼前这个姐姐。而她看来，对他，应该也是相同的吧。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