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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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能把你抢离我身旁……这种话，只有韩竞颋才会说。十七岁的他是如此年轻而又张扬，因为年轻所以任性，也因为年轻所以才霸道。太诱人的誓言，是披着华丽外衣的奢想，纵使它多么打动凌韶颜的心。
“我知道。”她抬头，迎上他期盼的眼睛，然后对他展露笑颜，云淡风轻。仿佛，他刚才对她讲了个很美的童话故事，结局里王子与公主幸福生活，众人欢呼。
“你还是想拒绝我，对吗？没关系，你尽管想、尽管说、尽管拒绝，我统统都不在乎。我再说一遍，谁把你从我身旁抢走，我就再把你从谁手里抢回来……你不相信？”他承认看到她这样很受伤、很想生气，但无论如何也不要她看到他妥协，更不要如她所愿。
“我相信。”她看了他很久才说话。
“相信……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你也不相信自己的，不是吗……”
“闭嘴！”他终于忍无可忍，受够了她的怯弱！
他释放开怀中的她，转身背对她走到床沿。他们都很安静，许久，他低沉的说——
“凌韶颜，正视自己的感情真的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当我能够诚实的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除了害怕就是逃避，除了逃避就是说谎，你知不知道……要喜欢你，可是用尽了我全部的力量！你真的很自私、很愚蠢、很可恶！那时候，明明是你强行把我带入你的世界，我不停的挣扎过、反抗过，我告诫自己不能接纳你、不能喜欢你、不能让你走进我的心，因为我知道——你的疼爱不会一辈子只属于我，而我的命运……是注定了要被放弃的。但是，渐渐的，当我发现我不再是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想到你时，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为什么我不想再隐藏的时候，你却变成了这样，本来以为……带你来这里你会诚实一点的……”
天知道，这是韩竞颋十七年来头一次对人毫无保留的坦诚，透着忧伤与恳切。如果凌韶颜再不动容、再视若无睹，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他给自己机会，也给她。
“如果……你真的不爱我……真的不能接受我……现在，就请你出去，走出我的家，走离我的身旁。只要你现在能够坚决的走出去，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刚才说过的话也全部作废，这五年也……一笔勾销！现在，我把决定权给你。”
这是他的赌注、他的最后通谍、也是他的极限，他再也没有力气去强迫她、去迎合她，他的自尊都已经耗尽了。
凌韶颜呆滞在原地，眼前的背影很孤独，他的话语也很残忍。
为什么不接受他，就必须赔上她最在乎的五年，他竟然说得出一笔勾销这种话，自私的、愚蠢的、可恶的其实是他才对，为什么非得让她做选择？！她一点也不想做这种选择！留在他身边——就必须爱他，远离他身边——就是一辈子，这根本不是选择，而是他的决绝。
“真狡诈……”她缓缓低下头，口中默念道。
韩竞颋似乎预见到了答案，不带一丝惊讶。
“竞颋……把决定权给我你不后悔吗？明知道会后悔还是要我来做决定，你是想善始善终吗？好，那就由我来决定。”沉默片刻，她定定的看着他背影继续说，“我承认，是我自私的把你带入我的世界，是我愚蠢的让你喜欢上我，是我可恶的让你变得无药可救……一切都是我。所以，这五年……也该由我亲手来抹掉。希望我的决定，对我们都好，我们谁都不要抱怨。”
为什么预先知道了她的答案，还是会心痛呢，爱情……真的是这么伤人的啊……
韩竞颋背对着门，听见凌韶颜渐渐远离他的脚步声。他故意站在离门最远的位置，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阻止她离开，不让自己听见她离开。
“竞颋，我要走了，你不回头看我吗？最后一次，别让我们后悔，我们只看对方一眼，然后一辈子忘记对方，好不好？”
他不回头，也不理睬她。他不是她！如果非要忘记，他绝不给自己留恋的机会。
“……不愿意吗？看来……我们还是永远不要再见的好。”
呯！
沉重的关门声淹没了她最后的话。她，凌韶颜，终于还是走了！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五年的交集只是彼此的一个梦而已……他的下场永远都是这样，永远就是这样。
韩竞颋被钉在原地很久，泪水和自嘲同时出现在俊美的脸上，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间空房子里，一切都已经结束，他该认命了。
茫然转身——
竟……是超乎想像的难以置信！
一瞬间，他的身体像被闪电击中，僵硬的无法动弹！泪痕凝结在两颊，自嘲残留在嘴角，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就看见……
凌韶颜。
韩竞颋没有做梦，他一转身就看见凌韶颜挡在门前，原来……她竟然没有走！
她，就在原地，给他一个大大的——他最爱的、最灿烂的笑容。
“对不起，我好像没有办法把五年一笔勾销，刚才的决定……可以作废吗？”
心头一阵狂喜，她不走了……为了他留下来！可是，他一身的狼狈与她的明亮形成强烈的反差。
“你……耍我！”一记低吼，却是难掩的兴奋，他的赌赢了。
她藏笑的眼角，也有晶莹闪亮。
然后，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站定在他面前，踮起脚，伸手抚上他脸颊，为他拭去泪痕。眼前的韩竞颋与五年前他们初次相遇时重叠，那时，她也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的脸、他的发，他的刘海还是很长，五官比那时还要俊美。在她心里，长大了的韩竞颋，依然还是韩竞颋。与当时不同的是，他不会打掉抚上他的手。
“男生哭是一件很差劲的事。”她说。
“我只哭给我喜欢的女人看，这是最后一次。而你，也将是最后一个看见我哭的女人。”他又恢复霸道。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流泪，也是他仅有的两次。他说他不再哭了，从今以后不再为任何人哭了。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很久以前，被眼泪洗涤过的目光格外清澈。
“嗯，我们都不哭，再也不哭。”
“好。”
他们紧挨着坐在床沿，相互擦拭眼泪，又相视而笑。
“为什么没有走？”他突然正色问她，必须要她承认一件事。
“我……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她支支吾吾起来。
“刚才的不算。”
“谁说不算！”
“我说的。”
“那我现在就走！”
“不准！”
她作势起身要走，却被韩竞颋从身后紧紧拥住。他不让她有机可乘，即使是戏言也不准。
“我只要你说一句，哪怕是违心的也好，留下来的理由。”
留下来的理由……？他说不爱他，就走。不接受他，就走。她心软了，也心痛了。她不要五年一笔勾销，不要从此陌路，不要……放弃他。她硬是迈不开脚步，理由是她爱他？正如同他所说，她从一开始见他就爱他，所以才收留他，并且也一直希望他爱她？真的是这样？
“为什么非要说？”
“我想听，非常非常想。”他的侧脸紧贴着她的，急切的渴望着。
“韶颜……？”
“我……”
她闭上眼，要对韩竞颋说……刚欲开口，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欲说的话，也遏制了她的勇气。她停了下来，铃声一直响，与竞颋一同看去，来电显示竟然是——唐煜。
迟疑了一下，凌韶颜还是接了起来。他没阻止，却不放开她的身体。
“喂？唐煜？”
“颜颜，你现在在哪里？到家了吗？没被竞颋拉去疯吧？”
回头看了看竞颋，他面无表情，只是看她。
“……嗯，到家了，我们一起回家的。”
电话那头也有短暂的停顿。
“……那就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的。”
“嗯，知道了，你晚上也早点休息，别上网玩的太晚了。”
“好，你们快吃饭了吧，快去吧。”
互道再见后，他们挂了电话。
“看来他一分一秒都不放过你。”刚才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她又说谎了。
“竞颋……别这样……”唐煜的声音突然把她拉回现实，刚才的她把唐煜忘的一干二净，只有眼前的竞颋。
“不打算分手？”韩竞颋突然说。
她怔怔的看他，无言以对。
“刚才要对我说什么的？现在继续说。”
过了许久，他也没等到她开口。
“算了，我不逼你。你只要记得，今天，是你自愿留下来的，不是我强迫你留下。你的心，已经被我预支了。你要说的话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等到有一天你心甘情愿的对我说，而不是我要你说。”
“……竞颋。”她无法不叫他，但现在，她还说不出那些话，心乱如麻。
“什么？”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她就想向他确认。
他沉默了一下，这样对她说，“会。不过，如果你再动摇，我会毫不犹豫的离你而去。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收回。”
“可你说……”他在她耳边霸道的誓言又算什么？
“我说过，没有谁能把你抢离我身旁，除非——我离开，或者你把我推开。”
是她太贪心了吧……不该奢望的，她已经拥有的很多了，不能再强求竞颋什么。她没有反对，她只要小心翼翼的把他留住，她什么也不敢再想了。
当他们都心平气和的时候，她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再去PUB打工了，他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她。问他为什么非要去，他什么也不说，她无奈。她的竞颋已经长大了，他从来不是在她臂膀里取暖的孩子，他是与众不同的，他是韩竞颋，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让她不得不爱的韩竞颋。
只是这份爱，她没有勇气告诉任何人。只怕说出口，对谁都是伤害。
暂且，就让这里，为她见证。
×××
隔日，宇昕分公司，三十七楼会议室。
总经理刚结束与研发部的下一季新品开发会议。
会议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煜刚起身，背后有人叫他，他知道是思涵，所以不打算回头。
“原来，你喜欢玩跟踪的游戏。”走到门边，后方轻松冷冷的声音让他停了脚步。
他迅速环视整间会议室，人都走光了，只剩他与她。
“你跟踪我？！”他关上门，含着愤怒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敢呢！我只是碰巧在某个夜晚路过那间叫CITY HUNTER的PUB后门，碰巧走到凌韶颜家附近的那些老宅区，碰巧发现你的这种新乐趣而已，呵呵。”
“你不要太过分了！吴思涵！”
“喂喂，过分的好像不止我吧？还是，你爱凌韶颜已经爱到病入膏肓了？”
“有病的是你。”
“难道和我一起病不好吗？纵使我有病，也是拜你所赐。你的行为可是和我没差别，或许比我还无耻多了，我要跟踪、要偷窥那也只是对你一个人，而你呢，盯的可是两个人！”
“……”
“怎么？无话可说了？一贯作风正派的唐煜这回可是怎么了？”
“无聊。”罕有的冷酷声音从唐煜口中传出。
“生气了？”她轻笑，“唐煜，你要搞清楚，任何指责我的话对你自己也同样适用。所以，别轻易指责我。”
“这就是你的目的？真厉害啊！”
“过奖。”
“这么说……你都看到了？”
“一清二楚，想看的和不想看的都看见了。”
果然，她不是省油的灯，她进宇昕一直是心怀不轨……
“你想怎么样？”她现在故意透露给他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揭穿他，看他出丑？
“不想怎么样，倒是你，有把握赢吗？”
“这与你无关。”
“两年之约……你没忘记吧？”
“笑话，我最好它从不存在！这种无聊透顶的事值得我记住吗？！”他激动的说。这是他这辈子最恨的约定，是捆绑他的枷锁，而他居然还要去实践！他本来不恨她的，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让他难以忍受，让他难以不开始恨她。
“是吗……”她的眼神突然黯了一下，“看来这两年的确让你挺难挨的，正因为你不能得到凌韶颜，所以现在才那么……想占有吧，没想到我对你的约束恰恰刺激了你。”
“需要我向你道谢吗？”
思涵突然震惊，眼前这个目光寒冷、口齿锋利的男人是她认识的唐煜吗？爱情，原来真的可以让天使也变成魔鬼。他们原来都是一样的，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一样苦苦单恋。
她不想与他再言词犀利下去了，不理会他的讥讽，悄悄绕过他走到他身后。
“何必这么说……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不能圆满的半个圆圈。”
她扔下话，静静的打开门走出去。
唐煜独自留在会议室内，双手握拳，关节处隐隐泛白。
他对自己说，“我怎么会和你一样，我不是你，我的对手只不过十七岁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