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 心 钥》莲夏

22、第 22 章

　　所有对她的、还有竞颋的好奇，唐煜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都一并打发了，没有人再疑问他们是否亲生姐弟，多的只是关心、好奇韩竞颋这个人罢了。凌韶颜猜想竞颋从晚归甚至更早开始就在外面打工了，他一向都自顾自惯了，现在更是少了她的管束。
　　难道，他们就这样下去，放任他这样？其实，是她受不了他的冷漠，他不看她时她的心就被掏空，所以她才想要原谅他。
　　这天，辗转想了很久，她还是在下班后一个人等在CITY HUNTER的后门。
　　将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她看见韩竞颋走出来，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男生，和他相仿的年纪。
　　韩竞颋站定，保持着一段距离就着路灯看凌韶颜。身边的男生忍不住好奇的推他，又看看凌韶颜，然后拍拍他肩膀独自先行，在与凌韶颜擦肩时朝她礼貌的一笑后就消失在街角。
　　“你来干什么。”韩竞颋口气不善，仍旧隔着一段距离与观察她。
　　“……等、等你回家。”
　　“有这个必要吗？”
　　“……有。”
　　“我不需要。”
　　他扔下话就大步往前，回家的路就只有一条，穿过她身边而已，没什么难的。难的，是凌韶颜突然拉住他，两手并用的死抓着他的手臂。
　　“放手。”
　　“那就一起回家。”她想迁就他，一次就好，所以要努力忘了那些不该发生的，如果她不努力他们之间就真的完了——这是她今天唯一想通的事，也是来找他的勇气来源。
　　“找你男朋友陪吧，他不会叫你放手，一定保护你都来不及。我这个差劲的弟弟，你不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吗！”
　　“我从来没有！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已经看得够清楚了，姐……”
　　“别再叫我姐姐了！”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打断他，这次倒换他吃惊了。她已经不能忍受从他口中传出的慑人心肺的“姐姐”了。

　　“不叫你姐姐那该叫你什么？”他转身低头问他。
　　“……”她不知道，只是，即使以前他什么都不叫也比现在强！
　　“不喜欢这个称谓？以前你不是常把姐姐弟弟的话放在嘴边的？现在怎么不了？哈，也难怪，你们女人有了男朋友就不……”
　　“我要的是出自真心的，你是吗？”绕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争执的原点……凌韶颜开始后悔。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他露出奇怪的表情，嘴角还动了一下。
　　他承认那是自嘲，每次的现状都证实，他的一句话就能另她语塞，她每次都处于下风。他知道她不想提，那些越轨是她的禁忌，就为了这个她开始害怕和他接触。她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又总会害怕逃跑。那今天呢？她良心发现了？发现他在这边打工开始觉得舍不得，觉得心疼了？到底是什么女人！
　　不过……今天晚上还真是冷，她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从刚才她抓他手开始，他就发现她很冷，握紧他的手心是冰冷彻骨的。
　　“什么时候来的？”
　　“呃？”又幻听了？他怎么突然转变话题了，还好……刚才好险。
　　“耳聋了？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哦，也没多久。”其实她早就来了，在这里等的都快冻死了、也累死了！不过不想告诉他，多没面子啊！嗯，隐约觉得好像刻薄的韩竞颋又有点回来的样子。
　　没多久？骗鬼去吧，看她一副说谎心虚的样子，他还不了解她嘛。难得她有这样的毅力，算了，决定先不跟她计较，谁让她是全世界最胆小的傻瓜呢……

　　“走。”
　　“走？去哪？”他现在说话怎么都是跳跃性的啊？
　　“不是你要回家的吗？难道……你不想？”他故作危险的低身靠近她，吓得她赶忙松开抓住他的手，连带倒退了两步。
　　“本来想找你谈谈的……”凌韶颜好小声好小声的说。
　　“谈？”他皱了下眉，“也好，我们现在也可以找个地方来个彻夜长谈……”
　　“不、不必了改天吧！”她开始要往不好的地方想了，都是韩竞颋害的。
　　哼声从他鼻间发出，她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不知他是笑还是叹。
　　而后，他二话不说的脱下外套盖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拨开被衣服压住的她的长长的发，为她束紧领口，然后大步迈开向前走去，把满脸惊讶的她抛在了后面。直到凌韶颜大喘着气在后面追赶他，他才放慢脚步。她怪他走得太快，他迟疑了几秒，然后，折回去恶狠狠的命令她穿好他的外套再抓住她的手一路走下去。

　　×××

　　当晚凌晨一点，同样CH。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的温文儒雅，休闲西装随意的搭在沙发扶手上，只着一件白色细条纹衬衫，领带已经被拿掉了。女的成熟美丽，精致的五官，厚厚的睫毛膏，闪亮的唇彩，名牌的艳红大V领及臀长衫配紧身裤。

　　“你今天迟到了。他……还是不想跟我见面吗？又叫你出面？”她的语气中透着一抹忧伤，楚楚可怜。
　　“他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有些事不是时间越久就越容易看透的。”男的安慰她。
　　“别骗我，他是不是又交新女朋友了？”
　　“不是，这倒真没有，他已经很久没带女人回家过夜了。”
　　“你们又不住在一起，他一个人在外的，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仅凭他一面之词？你太信任他了。”
　　“我是信任他，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对我说谎。”
　　“不说谎，不代表不会掩饰。”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她非常了解。而他三个月前也在这个位置肯定的向她保证过那个人现在没有女朋友，但就是不肯见她，只让他传话。
　　“宁姐，你最了解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他平时嬉皮笑脸，但到了关键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冷漠，别人永远都别想洞悉他，他也不允许别人这么做。他放弃‘宇昕’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
　　“我清楚，可清楚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他甩了……有时候真的很不懂他，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到底在计较些什么？再了解他这个人又怎么样，连你都搞不懂的事我又怎么能理解呢……”
　　她认识他已近十年，做了他三年的女朋友，他是唯一和她发生过关系的人，可又怎么样呢，要分开的时候他照样可以潇洒的、平静的和她说再见，和她断绝一切关系，可以当她的面追求其他女人，强迫她放弃。他的笑脸背后，是别人看不到的冷血。

　　“他不见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他提出疑问，像她这样坚强无惧的女人怎么没有这么做呢。
　　找他？她没想过，也没敢想，真的。
　　“听说你在和我们企划部的人谈恋爱？”她别开他的问，切换到另一个话题。
　　“嗯，凌韶颜……还以为宁姐不关心这种事的，呵呵。”
　　“我又不是圣人！何况公司里都传的满天飞了。”汪宁总算可以松口气，其实她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尤其现在摘掉眼镜、化妆后看更是——毕竟，是那个人喜欢的类型。
　　“那可不一定！你可要多关心她一点哦，别老给她脸色看啊，呵呵。”
　　“这个嘛，一视同仁，我有我的原则。我只是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
　　“什么类型？”
　　“唐烨不喜欢的类型。”汪宁从以前就觉得他们兄弟俩的喜好太过接近，没想到在这方面就各自显现了。
　　唐煜愣住，今晚的他好像有点忧郁呢，不知道是不是被汪宁感染的缘故。

　　×××

　　凌韶颜被韩竞颋一路牵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车，一上车就累得闭上了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埋在他的臂湾里。她全然忘了他的种种，只是不自觉的依赖他，也原谅了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两点，没想到父母竟然还没有睡，回家才发现她的手机居然没电，所以他们联系不到她着急了。
　　她看见父母眼神焦虑，好像跟她身上的衣服有仇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一想，原来她还套着竞颋的外衣，松松垮垮的，难怪他们也觉得别扭。幸好当时时间也晚了，他们也就唠叨了两句就各自睡了。
　　可是第二天，她就没这么好运了，母亲拦住她责问，竞颋则潇洒的上课外辅导班去了。她不会说谎，但还是必须为昨天的晚归扯个慌才行，不然会害惨竞颋的！支支吾吾了半天，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蒙混过去的，反正相不相信就看他们了。

　　下午唐煜打来电话，凌韶颜得以解放的飞快溜出去。
　　可是唐煜的一句话却让她受惊不小。
　　“什么？！去你家见你爸妈？”她很不文雅的大叫出声。
　　他笑着点头。
　　“你不觉得太早了吗？！”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呀，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何况……去他家会看见唐烨！
　　“不是今天，你可以先准备的，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必紧张的。”
　　“你爸妈？”谁会不说自己父母好呢。
　　“嗯，我爸是医生，我妈是律师，他们很早就知道你了，也想很见见你，所以你尽可放心！不然还有我哥在可以帮忙你，反正你们很熟的不是吗。”
　　高干家庭……一个唐烨就让她很受不了，还有他爸妈一听就是很厉害的人物，她真的不想去。可她发现唐煜看她面露难色时非常泄气，眼神也黯淡了。无奈，凌韶颜只好妥协的答应，但她要求别那么急去，他高兴的差点当街拥抱她。

　　“对了，后来竞颋没闹别扭吧？”唐煜突然问。
　　“没有啊。”她倒答的爽快，他却一脸怪异，她不解，“怎么了？”
　　“只是这样推想，他半夜去PUB打工难道你不生气？这不像你的作风，在我的印象中你总会把他保护的很好，尽可能的会让他远离那种地方吧？”
　　是啊，她昨晚去找他就是要让他离开那里的，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竞颋长大了，有些事不是我生气就可以解决的。说实话，我没有太多的力量与资格去生他的气，五年来我给他的保护对他而言可能一点价值都没有，不知道他能够接受多少与回报多少。也许我不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成长了，即使只有几分几秒的时间也足够他成长。也许他会觉得我的付出可能极为淡泊，淡泊到令他不屑。可是我愿意，愿意做他的海洋，陪伴他，包容他，和他一起成长，只付出就好。”
　　这是她的心声吗？做他的海洋……只付出不索取……和他一起成长……这就是她对他的感情？用五年的时间来实践，用今后的生命来延续，然后做一辈子的姐弟？
　　“唐煜？”她叫他，很少看他发呆。
　　“我……”
　　“什么？”
　　“我可以……吻你吗？”

　　虽然是征求她的意见，但他的脸正缓缓的靠近她，他的鼻息她可以轻易感受到，很近很近的距离，她进退两难。
　　当他的唇快要吻到她时，她本能的逃开了，低下脸，心跳紊乱。
　　为什么……当唐煜贴近她时，她突然想起了竞颋，想起他的吻，想起他的味道，唐煜的脸几乎与竞颋重叠。她没有办法不逃开，也甩不掉那个记忆。
　　“你在发抖……害怕吗？”唐煜搂住她双肩，难道她从未接过吻？
　　“我是第一个想要吻你的人？”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声音在凌韶颜脑中此起彼伏的叫嚣。她接过吻了，而且不止一次，对象还是韩竞颋！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还会喜欢她吗？
　　“不要逃……好吗？”
　　他没在意她的惊慌，再次俯身，捧起她的脸。
　　这次，他的唇轻轻碰到她的，温温软软，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她的唇，是冰冷的。她的脸，也是冰冷的。她的心，希望不是冰冷的。

　　“我喜欢你。”
　　他附在她耳边轻语。
　　本以为她会因他的告白而感动，却见她一个冷颤，身体随之僵硬，目光也呆滞的空洞。
　　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啊……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上了你呢……
　　我们的初吻不能就这么轻易忘记了……

　　思绪飘去了很远，唐煜的表白让她想起曾经类似的话，间断的记忆被串联起来。
　　一个人说过，不是告白的告白。
　　在他的告白里，他叫她姐姐。所以，那不是告白。
　　不是……告白。
　　可为什么不是了，她的心反而会突然停滞。有湿热的液体流进嘴里，很咸很咸。
　　直到唐煜为她抚去，她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