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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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午韩竞颋都在想凌妈妈的话。
没教养？他承认，他是没什么教养，也从来没有人管教过他，更不奢望虚伪的称赞。而他们也的确是“好心”的收留了他，那又怎样呢，他从来没有哀求谁来收留他，他们的好心是不是太多余了……也太无私了——为了自己的女儿。
其实无论凌妈妈怎么说他都可以忍受，唯独她没有资格说凌韶颜是如何对待他的。因为她、甚至凌爸爸，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看得见凌韶颜怎么对他好，却从来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从来都不曾过问！
吻吗？他的确吻了她，是凌妈妈告诉他的。
一个吻换一个耳光，是合算还是吃亏？
嘴角泛起浅笑，手指覆上自己的唇瓣，那里，还有她的味道，轻易的就淹没脸颊的疼痛。
“韩竞颋，窗外好看吗？”低沉的男声打破了教室内的安静气氛，也替他收回冥想。
与此同时，在座的同学都齐刷刷的看向韩竞颋这边，他像是一个中心点吸引无数眼光向他聚拢。可这种热烈的气氛不适合他，讲台上的那个人也应该知道。
韩竞颋收回目光看向唐烨。是的，唐烨。
他是直升本校高中，犹记去年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新同学都在期待老师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时，他眼尖的从走廊上瞥见唐烨，心底暗喊不妙，他却已直直的走进他的教室。
然后，那个人作了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唐烨！”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四年前一次，眼下第二次。同样的表情，多得只是不再陌生。就像韩竞颋能够明显感觉到唐烨眼神中投向自己的眉飞色舞，还有一种只有他才能读懂的玩味。
以为初中毕业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没想到他阴魂不散的“也”调任高中部，还偏偏巧合的又成为他的老师。
“既然没什么好看的就专心上课。”
课间，校舍的顶楼平台上。
两具不相上下的修长身形，一坐一立，一前一后。
“你也在？”唐烨一走进平台就看见坐在地上的韩竞颋。
他的腿一曲一伸，双手撑着被太阳晒的发烫的水泥地，仰着头却双眼紧闭，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刺探。
“你还是这么不懂规矩！”唐烨走上前倚靠在背后半人高的水泥围栏，直视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的韩竞颋。这小子……就这么随便一个动作，让他班里的女生都变成了花痴，有时候他还挺嫉妒这小子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咦？他脸上的红印子是什么？
“你被谁打了吗？”
“关你什么事。”韩竞颋轻语，脸孔从天空收回，与唐烨面对。
“怎么不关我事！唔，不会是凌韶颜吧？”唐烨轻笑，“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你何不直接去问她。”
“也是啊，多亏你提醒，让我有个理由去问候她。”唐烨爽朗的笑起来。
他们时而沉默时而调侃，不像师生，反而像几十年的老朋友，不温不火的你来我往却相互警惕。这种改变从两年前开始……或更早。
“她好吗？”说起来，他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凌韶颜了。
“不是要直接去问候她么，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竞颋微微斜着脸，心想这是第几次唐烨问他关于凌韶颜。
“是是是，我又多嘴了。”点起一支烟，早就知道这小子嘴巴紧。吐出第一口烟后，他仍旧不死心，弯下腰故作哀伤的说，“竞颋，告诉老师一点点也不好吗？”
“不好。”直接了当的回绝唐烨的装腔，但迟疑了几秒后他说，“如果……把它给我，也许我会考虑。”
韩竞颋慵懒的指向唐烨手中的香烟。
“这是你第几次问我拿烟了？被你韶颜姐姐知道了我可怎么办啊！”像是诉苦，表情却显得不以为意。
“啧，每次你不都照样给我。”打断他，阐述事实。
“但每次你也什么都没告诉我。”无奈的拿烟给他，却被他连同打火机一把夺走，看他熟练的点燃、吸入。
“其实……你想问，也不必非得问我。假如你想的话，也许有人会毫不保留的都告诉你。”
“少抽点烟，别让其他老师看见，被抓到也别说是我给的。”唐烨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人已经走到了韩竞颋身后。
“放心好了，我自己的。”韩竞颋背对着唐烨扬了扬手中的一包烟与打火机，似笑非笑。
唐烨突然停下脚步，回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
韩竞颋……你变了。
微微勾起嘴角，唐烨转身走出了平台，想着又得重新买烟了。
×××
前脚刚跨出校门，韩竞颋就看见凌爸爸站在校门口，表情忧虑。
拨开挡在他面前那群叽里呱啦的女生，接下来的场面，他似乎可以预见。
学校附近的简单茶室，他们坐在角落，一片落地玻璃把他们与路上的行人隔断。
“叔叔，找我来想说什么？”没想到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韩竞颋，他已经想过了所有的可能，甚至把他赶出凌家这个最坏的结果也想到了。
对面的凌爸爸却显然不知道该如何打开接下来的话题。
“呃……竞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竞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他以前怎么没有仔细观察他的容貌，还是他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长大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爸爸，叫你阿姨妈妈的。”他平静的说，语气是真挚的，至少在韩竞颋听来是。
手中把玩的杯垫差点掉落，凌爸爸到底在说什么？！
韩竞颋突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没料到，也极不适应“爸爸妈妈”这些字眼。
“你可以的，竞颋。”凌爸爸继续说，像是鼓励。
开什么玩笑！他来不是要骂自己早上对他女儿的所作所为吗？！
过了很久韩竞颋才好像理清了思路，“叔叔，我有爸爸妈妈的。”他忘了吗？
“我们不介意，相信你姐姐也不会介意的。”姐姐？爸爸妈妈再加一个姐姐？难道真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么……多可笑。
“阿姨会不适应的。”
“不会的！”凌爸爸急道，眼中堆满顾虑。
“叔叔，你怎么不问我，你不想问吗？也不骂我？”
“竞颋，我怎么会骂你。你阿姨她……她不是故意打你的，你要谅解她。”
“我知道。”
“颜颜……她……只是你的……姐姐，一直把你当成弟弟一样宠爱。”凌爸爸低声说，希望竞颋别失落才好。
这才是重点吧！韩竞颋了然的想。
早上他的“阿姨”才甩了他一个耳光，不到一天的功夫他的“叔叔”就来给他施以怀柔政策，一硬一软，一刚一柔，这又何必。
“叔叔和阿姨都知道，一开始你来到我们家的时候也是非常陌生非常勉强的，你才那么小，外婆又刚去世，一定很难过。所以，我们不反对颜颜对你好，毕竟，你们年龄相当，而且我看的出来你也不排斥她。现在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感情……你们年轻人不是常常喜欢把爱情挂在嘴边，以为很时髦很新鲜的吗，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对颜颜的感情，也许只是因为颜颜是一直、并且唯一对你好的人，所以你喜欢她，可这种喜欢并不是爱情啊。你还太小了……竞颋，你听叔叔的，不要打破现在的平静，不仅对你好……对大家都好。”如此的语重心长不知竞颋究竟能听进多少。
爱情？这个问题他连想都没想过，他们倒是替他都考虑周全了。
“如果你们希望家里保持原样，那我可以做到，我保证。”许久，韩竞颋突然这样说道。
“是吗！”凌爸爸有些激动，想不到这孩子如此乖巧，毕竟他也只是才十七岁的孩子啊，要循循善诱才是。
“我还叫你们叔叔阿姨，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一颗心终于放下。
只要我喜欢……吗？
韩竞颋觉得这实在是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并且非常的不负责任，不过对他来说，无妨的。
“谢谢叔叔。”
“傻孩子，谢什么……对了，你姐姐病了，中午刚从医院打完点滴回来，我们早点回家吧。”
韩竞颋蹙眉应了一声，与凌爸爸一同走出茶室。
×××
“家里有谁来了？”一进门，凌爸爸就疑惑的问凌妈妈。
“哦，是颜颜的同事来探病了！”听得出凌妈妈语气里的兴奋，她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韩竞颋，没有意外的看见他与凌爸爸一同进屋。
等韩竞颋进门，才发现来探病的不是别人，是唐煜。显然，他也是刚来没多久。
“伯父你好，我是唐煜。”唐煜礼貌的打招呼，看到跟在凌爸爸身后的韩竞颋却是一愣，“还有，竞颋，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凌妈妈率先惊呼。
“是啊，伯母，刚才忘了跟你说，我和颜颜还是四年大学同学。”他阳光的笑，一点没变。
“啊！原来是你！帮我们颜颜介绍工作的就是你对吗？！”凌妈妈这次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你叫唐……”
“是我伯母，我叫唐煜。”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看颜颜呢！”凌爸爸客气的说。
见唐煜不好意思，凌妈妈替他解围，“啊呀，颜颜刚才还在睡，唐煜是不想打扰她啦。”
韩竞颋淡淡的看着，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再待在客厅里，转身往房间走去，他与凌韶颜的房间。
“你要去哪！”身后突然有人叫嚷，确定是叫自己没错，真意外。
“回房间啊，阿姨。”他平淡的回答，顺势指了指身后的背包。
“……”他的阿姨站在那里有点僵。
“正好唐煜你也跟竞颋一起去吧，说不定颜颜已经醒了呢！”他的叔叔又来打圆场。
客厅里只留下凌爸爸与凌妈妈，只见凌妈妈担忧的看向凌爸爸，凌爸爸却笑着温和的说，“没事的，放心。”但她似乎还是不放心。
凌韶颜其实早就醒了，一来是因为外面的吵闹，二来是打完点滴后人已经感觉轻松很多了，她觉得自己恢复的还挺快的。
也知道唐煜在外面，所以她赶紧坐起来穿好外衣，抚了抚凌乱的长发，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让他看见。
只是，她并没有发现母亲对待竞颋的异常。
“颜颜，你醒了！觉得好点了吗？早上打电话到你办公室就听说你病了……”一进屋，唐煜就是一阵关切。
“没事的，好多了，可能是最近太疲劳了。”
“还有昨晚淋雨。”唐煜补充，提醒她这才是重点。
“是哦，呵呵。”她记得昨晚晕倒，后来怎么了自己就不知道了，问老妈是谁把她抬进房间、谁帮她换睡衣的，可老妈听闻却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的训了她一顿，诸如不注意身体什么的……搞得她再度头昏脑胀，也特别不好意思，真难以想象！就是自己的妈妈她也会难为情的呀。
自进门就看见竞颋透明人似的整理自己的书包，凌韶颜心情失落起来，“喂，韩竞颋，我生病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真伤心……”
“怎么？还不理我？我昨晚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睡的像死猪一样！”也不起来抬头看看床上有没有人，没良心！
“你有力气说那么多话还不如老实睡觉。”韩竞颋不得不反驳她。白痴，到底是谁后知后觉！她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在半夜把她从浴室抱出来，是谁帮她擦身换睡衣，是谁一整夜都抱着她给她取暖！笨女人……算了，她睡的也够本了。
“呵呵，你们关系还是那么好，似乎比以前更好了。”唐煜看着他们斗嘴，不由的笑起来。
“哼，一点都不好！”凌韶颜噘噘小嘴，嘴唇已经没有早上那么苍白干裂了。
没趣，竞颋都不理她，“唐煜，公司今天没什么事吧？”
“放心，你不在公司还是照常运转的！对了，我买了些水果来，已经关照伯母待会儿榨汁给你。还有，给你带了几瓶冰糖桂花，伯母知道怎么食用的。”
“人来就可以了，怎么还买东西来呢！不过——冰糖桂花，光是听到就很有食欲呢！”唐煜买东西真是很对她胃口。
而唐煜只是笑而不语。他专注的看着凌韶颜，又会转而看向韩竞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