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与鹤》靡眠

2、第 2 章

　　周舟感觉脸上烧的很厉害，她喏喏应了声：“是。”

　　男生惜字如金：“我要做什么吗？”

　　女孩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用太麻烦的。就是早上收，收一下作业……”

　　绵绵的手在桌底下狠狠地掐了周舟大腿一把，才让她有点清醒：“课间的时候拿一下本子，考试时收卷子和计分数，到时候我跟你说就行了。”

　　鹤一样的男孩点了点头：“我少了词汇册B。”

　　“嗯？”周舟奇怪，“可能是因为你是转学生落了一本吧，李老师那边应该还有，我带你去看看吧。”

　　乔鹤跟周舟一起去英语课研处，他一直走在周舟右手身后一步左右的位置。

　　和他一起走时，周舟才明确认识到了乔鹤的高度，他很高，周舟只能看见他弧线漂亮的下颚，她开始在心里面着急：今天她的头顶究竟油不油。

　　所幸英语课研处离教室没有几步路，李老师那里刚好还有一本词汇册B。周舟这回落在乔鹤的身边稍后侧，匆匆走回了教室。

　　到了教室，她低下头，问绵绵：“我头今天油不油？”

　　“不油啊。”绵绵撸了一把周舟软塌塌的发顶，“你干嘛问我这个？”

　　“没什么，就是今天不想洗头。”周舟胡乱搪塞过去。

　　绵绵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也低下头：“那你快来看看我的头发，油不油，不油的话我今天只洗刘海。”

　　“不油不油，刘海也还好。”

　　绵绵嘟囔了一句，周舟没听清楚，开始准备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总算把难熬的星期一的课上完了，绵绵摊在一旁：“小船，什么时候才到周六啊？”

　　“你不要老是问，就马上到了。”周舟其实并不盼望周六的到来，“快点吃饭去，等会队伍就长了，你就吃不到今天的糖醋排骨了。”

　　“今天有糖醋排骨？我怎么不知道！”

　　“茜茜说的，她今天中午跟食堂大妈打听的。”

　　“那还不快走！”

　　绵绵一把拉起周舟，冲向食堂。

　　绵绵这家伙一遇上吃的就激动，所以她们到食堂时人还少，迅速打了两份饭坐下。

　　周舟不爱吃糖醋排骨，她把盘子里的肉都夹给绵绵，自己去拣素菜吃。

　　“你怎么会不喜欢吃糖醋排骨呢？这种人间美味完全可以抚慰我因为上了一天的课受伤的心灵。”绵绵嘴里还含着一块糖粗排骨，含含糊糊地说。

　　“又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我觉得那味太齁了。”

　　“你看，那个谁不也喜欢吃。”绵绵眼珠子一转，指了指东北方向。

　　周舟定睛一看，是乔鹤。新来的转学生仍然穿着一身白衬衫，在一堆穿着附中校服的同班男生里面极其显目。
　　他面前的饭盘里面已经空了一半的糖醋排骨，筷子上还夹着一块色泽明亮的排骨。

　　他还喜欢吃糖醋排骨。

　　周舟默默在心中记下。

　　等到绵绵要吃完排骨时，乔鹤对面坐下了一个长发女生，挤在一大堆挤眉弄眼起哄的男生里。

　　女生微笑着放下餐盘，没有在意旁边的口哨声，企图和对面的男生攀谈。

　　“靠，是王心柔，她又要撩骚了。”绵绵瞪大了眼。

　　“你别这么说她，万一她就刚好坐在那里呢。”周舟不想妄下定论。

　　“屁，你不看看周围多少空位，她就坐在大帅哥对面，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我猜她又要来三连，‘你知道吗？我在班里面总是没有精神相通的人。’‘她们没有欺负我，她们都是好人。’‘你好厉害啊！’了，一招鲜吃遍天啊。”

　　周围确实还有许多空位，周舟不能否认。排开对王心柔的偏见，她倒觉得没多大关系，乔鹤又不是被标记成某某的乔鹤，喜欢一个人就去追的行为是勇敢的。

　　她往绵绵盘里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吃你的吧。”

　　晚自习是凶巴巴的地中海物理老师，穿着格纹衬衫，肥大的肚子简直要从扣子与扣子的缝隙中钻出来呼吸。

　　物理是周舟最不擅长的科目，她咬着笔头思考，脑子里被杂乱的物理公式和各种条件搅的一团浆糊。

　　她是一个典型的文科生，能背会记，一篇文言文看个5分钟就能背下，历史的时间脉络也一清二楚，英语单词过目不忘，可是轮到物理，她似乎一点都没有继承那个人的数理天赋。

　　物理老师要求面批，他就坐在上面，一个一个地纠正学生的错误，周舟找不到思路，只能看着满面油光的物理老师被一个个冥顽不悟的学生气的额头上冒出一层浅浅的汗珠。

　　手背上轻微的刺痛感让她从物理题海中抬起头来。

　　是绵绵。她突然用笔戳了戳周舟的手，在周舟的手背上留下一个明晰的小黑点，她气得想掐绵绵，但被绵绵传过来的一张小纸条吸引了注意力。

　　‘36页最后一道智慧题怎么做？’

　　‘不会！’周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动笔写下。

　　‘我问了周围的人，好像都不会，完了，完了，老罗要骂死我们了。’

　　‘这道题太难了。’

　　‘帅哥会，老罗没有骂转校生诶。’

　　周舟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二人，老罗似乎很欣慰，一边点头一边改。

　　还是个学霸。

　　周舟把小纸条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墨迹晕染开，辨别不出之前的笔迹。

　　*

　　乔鹤和一堆不太认识的男生一起回宿舍。

　　那么多人，都不太熟，他都不好意思说话，所幸他们以为他性格天生就内敛安静，也没有介意什么。

　　路灯照下来，把这群个子高挑的男孩们晃晃荡荡的影子融进了整个初夏。

　　他们似乎正在聊游戏，其中一个男生朝乔鹤问道：“欸，乔鹤，你打王者农药吗？”

　　“打。”乔鹤回了一个字。

　　“那你什么段位啊？”

　　“星耀。”乔鹤很擅长这种推塔类游戏。

　　“我日，大佬啊，什么时候带我浪带我飞。”

　　另外一个男孩大笑着插嘴：“梁承飞你这个弱鸡，请你在白银局里面安静如鸡！”

　　“日你妈，黄金狗，跟爸爸打迟早把你打成倔强青铜。”那个叫梁承飞的男孩扑通一下搂住对方
　　的脖子，看似凶狠地落下拳头。

　　“飞哥饶命！飞哥牛逼！”男孩笑骂着。

　　白瘦的男孩看着这堆生机勃勃的年轻男孩，嘴角微微勾起。

　　晚上躺上床时，男生们活力四射，更何况今天又有个新人，虽然话不多，但总可以带出更多的话
　　题，趁宿管还没查房，难免开始讨论男生宿舍夜聊话题。

　　“林曼曼长得好像白拾梦啊，特别清纯，她这个校花绝对可以啊。”不知道是哪一个男生开始讨论女生的外表。

　　白拾梦是最近很火的电视剧小花，因为出演了一部男生们都很喜欢的修仙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走红。

　　“干嘛？你想泡她啊？”

　　“滚，高攀不上，人家上一个男友是高三的级草，眼光高得很。”

　　“我们班那个王心柔长得挺漂亮的。”

　　“切，小学鸡，没眼光。”

　　“我日，那你说我们班谁长得好看。”

　　“周舟，身材还特好，大胸细腰大长腿。脾气还特好。”

　　“我靠兄弟你怎么知道。”

　　“你瞎啊，老子人称行走人肉测量仪好吗？眼神堪比x光。”

　　“行家啊。不过我觉得周舟不就那个样嘛，还没肖绵绵可爱。”

　　“梁承飞你这条老狗逼暗恋人家小绵羊那么久了，当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啧啧，不信你找个明眼人问问。”

　　“我哪里暗恋她了！对了，乔鹤，你觉得周舟好看吗？就今天那个和你一起当英语课代表的。”

　　乔鹤突然被提问，楞了一下，在脑海里面搜索了那个名叫周舟的女孩子的面容。只记得她作业本上娟秀的字迹和一片软绵绵的棕色发顶了，他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自然也没有记下太多面容。

　　“还行。”他含糊地回答，觉得这样在背后议论女孩子的外表好像有点不太好。

　　“不过我觉得周舟以前长头发时更好看啊，她开学时惊到老子了，干嘛想不开剪了。”

　　“听说是她妈逼她剪的。绵绵说她还哭了一场。”

　　“你还说你没有暗恋肖绵绵！还叫人家‘绵绵’，诶呦我这鸡皮疙瘩啊！”

　　乔鹤没有再听下去了，他试图想象另外一个英语课代表长发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只好在
　　被窝里面抱紧自己的小熊汉斯，叮嘱自己明天一定要早起把汉斯藏起来。

　　“别讲话！”门被宿管重重砸了几下，一帮男生们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