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调》浮欢与归

5、清平调.东 第四

　　得知他是宁亲王的儿子，她并不惊讶。只是，自己是他杀父仇人的事需保密，毕竟他们婚期临近，她不愿再多添枝节。
　　“那襄亲王那边呢？难道他们就任由你离开？”洛南笙问。
　　“怎么可能？我是死士，是他们的狗，他们宁愿杀了我也不愿让我离开。”
　　“那你……”
　　“我挑断了自己的手筋，从此变成了一个再也不能炼毒的废人。我把自己毕生绝学编成书册呈给襄亲王，他们也自然没有拘着我的理由了。”
　　如此云淡风轻地一带而过，洛南笙凝了凝眉。
　　“全部都是，为了那个人？”
　　上官东黎笑道：“年少无知罢了。”
　　“后来呢？”
　　“后来，便与你看的话本子没差了。他发现了我的身份，把我送入天牢，自己却去和别人欢爱。如今他已经死了，不管是谁杀的，于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洛南笙叹口气。良久，她问道：“那，你付出那么多，值得吗？”

　　值得吗？
　　被关在天牢里的时候，她无数次问过自己，可答案永远只有一句话。
　　值得。
　　哪怕是为了他那句“初心不负”，也是值得的。

　　那天三拜过后，她穿着红嫁衣等在房中，没有等来心心念念的他，却等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走到她面前，慢慢掀起她的盖头，道:“是我负了你。”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一般，她笑着推开他的手：“我是你的杀父仇人，如今又怎么能嫁入你家辱你门楣？你我能走到今日，我已经知足了。以后，便把我忘了吧。”
　　一步，两步。相见相散，终归同道陌路。鲜红的嫁衣披散开，覆住一生的痴妄。

　　阴暗潮湿的天牢，她被锁在木桩上。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身边驻足，她勉强睁开眼，看清来人后大吃一惊：“缘儿！”
　　来人正是柳缘。牢房里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柳缘的表情。
　　她急急道:“你怎么偷跑出来了？阿娘会怪你的！快回去吧，别在这里了，这里……脏……”
　　柳缘轻笑，声音薄薄浸透了凉意:“脏？你都杀了那么多人了，还在乎这点脏吗？”
　　她难以置信道：“你 ……”
　　柳缘伸出纤细的手指压住她的嘴唇，附到她耳边吐气如兰：“你知道阿娘为什么不拦着我吗？因为当初赎你的那五十万两银子，被用来赎了我的身。多亏了你呀，我的好姐姐，你知道你被抓了以后我有多抢手吗？你那位沐晓川公子，还不是照样用那五十万两把我换了回去？我可是念着与你的姐妹旧情才答应做他夫人补你的空缺的，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呀。”
　　看着面前满脸血污的女人眼神由惊异到茫然再到绝望，柳缘满意地收回手，转身对身旁的狱卒吩咐道:“宁亲王有令，明日先割了这女人的舌头，再一片片拔去她的指甲。王爷的杀父之仇，要让她千百倍地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