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苏哥哥！苏哥哥！你知道琇琇看到了什么吗？”
苏瑾瑜按耐下心头的急切，礼貌打招呼:“张叔。”随后蹲下身耐心的配合小姑娘。
“琇琇看到了什么？”
“月亮！”小姑娘表情夸张，满眼惊叹。
苏瑾瑜懵了一下，抬头往天上看，星子稀疏的天空挂着一弯朦胧的月。
他一时猜不透小姑娘话中的含义，这样的月亮几乎每晚都有，算不上稀奇，需往秋天走，才会越发漂亮。只可惜天空神秘奇怪，只有月明星稀或满天繁星不见月，不能星河明月同时出现。
不理解就问，“什么月亮？”
琇琇神神秘秘的凑近，苏瑾瑜十分懂小姑娘心思，侧耳过去，只听她以说悄悄话的声量，说出四个字:“漂亮哥哥。”
古人常以玉以植物以星辰赞美男女美貌，并不惊奇，惊讶的是这样的形容会从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苏瑾瑜一时生出好奇心。
“像月亮一样漂亮吗？”
琇琇摇摇头，表情很是纠结，她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用并不丰富的词汇储备，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春天的，水里的月亮。”
琇琇为自己精准的形容满意的点点头，她像是笃定自己十分喜欢的苏哥哥一定听得懂，挥挥手和他告别。
“苏哥哥再见。”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苏瑾瑜困惑得挠头，遵循直觉往外走。
人生是处处充满巧合的。
他双脚刚踏进主干道，花絮潆像阵风从他身旁刮过，速度很快，跑出残影，他依旧辨认出那是谁。
大脑空白了几秒，随即目光不受控制的被公共长椅上的身影吸引。
‘春天的，水里的月亮。’一刹那，苏瑾瑜懂了琇琇的话。
他察觉到苏瑾瑜的目光，抬起头，隔得有段距离，不近视的苏瑾瑜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温柔和煦，他招招手，向他示意。
苏瑾瑜迟疑了片刻，走过去坐在男子身旁。离得近了，彻底看清他的容貌，与花絮潆一样，生得极好，一如水中月，一如骨中花。
学生时代在书中所见的某些成语典故，仿佛瞬间能演绎背后的故事，如若潘安［1］卫玠［2］有这般长相，掷果盈车［3］、看杀卫玠［4］也是正常。
“你好，我是白韶卿。”白韶卿合上书，自我介绍。
“你好，苏瑾瑜。”随意的一个动作都自有与普通人不同的气质，他习以为常，旁人却瞬间在心里将其摆放在不同的更高的阶级上。从未接触过这种一看就出生不凡的人的苏瑾瑜，不免有些局促。
白韶卿活了那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他的拘谨。
略一思忖，就知道是为什么。
当年白韶卿是见过苏瑾瑜的，因此时隔多年再见，心里更是叹息。
自然老死的生灵，大部分或多或少身负功德，对于这类善良的生灵，大道自然会有恩赐——死后灵魂会回到最风华正茂的时候。
苏瑾瑜是自然死亡的，甚至非常长寿，整整活了一百岁。这个寿命在人均寿数低下的古代，足够在史书中留下一笔。
他的人生也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总得说来，顺风顺水，甜大于苦。
二十岁的苏瑾瑜，眉宇尚存几分纯稚的青涩，隐隐透着些许骄傲张扬，眼神澄澈、不染污垢。像是被妥帖收藏、小心保护的无价珍宝。
他确实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封建社会最高的统治阶级——太后、皇帝、皇后、太子，一个是外祖母，一个是舅舅姑父，一个是姑姑，一个是表哥。大长公主为母，国朝战神镇国公为父。就像只帝王蟹，不论京城皇宫，皆是横着走，无人敢冲撞一下，就怕磕着碰着哪怕一点，倾家荡产也不够赔偿。
然而如今快二十的苏瑾瑜，只算无价，再非珍宝。
脸上不露半分痕迹，态度温和友善，“我今天刚搬过来。因为复习备考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一直在找房子，正好在网上看到这边的招租信息，各方面都挺符合要求，就租了下来。时间原因，还没有了解周围哪家饭店好吃，瑾瑜应该住得比我久，能推荐一下吗？”
随后无奈一笑:“我正准备学厨艺，目前还不会。”
他话里的烟火气令苏瑾瑜放松下来，他这时才注意到白韶卿手上拿着一本书，看清名字，不免一怔，眼底漫上些许涩然伤感。
到底只是十九岁的男孩儿，即使人生经历让他比同龄人成熟太多，早早学会控制情绪，但并不能百分百完美掩藏。
他笑着说:“当老师挺好。”白韶卿却敏锐感知到他语气中不易察觉的低落。
每个生灵都有隐私权，除了地址年纪，白韶卿并没有过多翻阅苏瑾瑜的资料，也就对他的人生经历一无所知。只能从穿着面貌上猜出生活并不富裕，可也不算拮据。因而无从判断他为何失落。
记下这点，准备寻到机会告知花絮潆。
被整个神界戏称为‘解语花’的白韶卿有心亲近时，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抵挡他的魅力。
至少苏瑾瑜不能。
不过几分钟，苏瑾瑜就将他列为了可交往对象，尤其在得知白韶卿是新邻居后，心里又添了一层亲近。
一神一人说着话，主要是苏瑾瑜介绍小区周边环境，哪些商铺老板厚道，哪些老板坑人。这些都是他十多年来的生活经验。人心有好有坏，他没那么幸运遇到的都是好人，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小孩儿独自长大，即使有社会政/府的关照，也是吃了不少苦，许多亏，才能将日子过得像是生活。
终于宣泄完冷静下来的花絮潆停下奔跑的步子，目光一扫，全是没有印象的建筑物，寻着依稀记得的路回去，走了大约十来分钟，遥遥望见苏瑾瑜和白韶卿坐在一起，一人一神皆面带笑意。
脚步一顿，压下心头翻滚如巨浪的暴戾和独占欲，神色如常走过去，坐在苏瑾瑜旁边看着他发呆。
他笑时最好看，像是盛了一春的花蜜，灌进祂心里。那对梨涡就是安装在祂心上的漏斗，花蜜从上进入，所有负面情绪从下泄出，到最后，只剩下满心的欢喜和平静。
让他出门的不明生物已经回来，正好夜色渐深，苏瑾瑜同白韶卿告辞回家。
依旧同昨日一样，从花絮潆怀里醒来，一回生二回熟，苏瑾瑜已经坦然。
他的日子几乎一成不变，旁人看着可能会觉得无聊，但他乐在其中。
给鲜切花换了水，收拾好出门上班。
暂时对祂的来历身份没有确切的猜测，苏瑾瑜索性也不再去费脑子，放弃寻找答案，转而观察起祂的行为。
今天祂好像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时不时离开。苏瑾瑜特意算了时间，离开回来的时长很规律，都是半个小时，并且每次回来都会提小盒水果。
祂很贴心，苏瑾瑜之前就发现了，‘虽然不太聪明’。
水果都是应季他爱吃的，切得齐整，每块大小均匀，西瓜连籽都剃了。
和苏瑾瑜猜想的一样，祂确实有事——和白韶卿学厨艺。
没有神有拖延症，每个都行动力极强，白韶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卷王中的卷王，神魂超强、学习能力极佳的白韶卿，短短时间内就点亮厨艺实践部分技能，如今的水平足够独立操持满汉全席。
他教学很有耐心，也有方法，先看大类再分小类。今天的教学内容，就是种花国八大菜系中的川菜。
每一个菜都教一遍，对于要求速成没有耐心的花絮潆来说，不现实，因此只从每种烹饪方法中挑选苏瑾瑜爱吃的，一通百通，一天学一个系列，保证祂以最快的速度出师。
食材他早早就准备好，首先确定:“花姑娘，菜谱您都背下了吗？”
花絮潆点头，苏瑾瑜睡觉的功夫，祂就将白韶卿给祂的菜谱全翻了一遍。
“我演示给您看。”说着就开始动手。
教一个神魂比他更强大的学生，是极轻松的，只需要做一遍，祂便能完美复刻。
如果不是花絮潆心里惦记着苏瑾瑜，半个小时就得跑去和他待一会儿，晚上更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一天能学至少三个菜系。
做出来的菜也不会丢掉浪费，放在饭盒里，就是苏瑾瑜的午餐和晚餐。
为此，每份白韶卿都准备得极少，力求不浪费。
中午这顿，除了休假，苏瑾瑜都在外面解决，旁边就有许多卖吃食的饭馆。
刚十二点，花絮潆就提了个饭盒过来，铺成开来，足足十三道菜，再加一份水果和甜点。各个色香味俱全。
依旧全是他爱吃的。
第一次的石榴是巧合，第二次的水果是误打误撞，第三次......
未细想的疑点全部涌上心头，苏瑾瑜心生疑窦，祂未免太过了解自己的口味。
前世今生的想法又一次被翻出，他一点点给这个猜测添上支撑的证据，然后，越发笃定。
就像每一次都没有拒绝祂的好意一样，这次苏瑾瑜也欣然接受，只是饭菜入口，平生第一次尝到的美味，却带了一丝不自知的涩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