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戏》颜清朽

2、第 2 章

　　云九的日子还是日复一日的过，只是那夜之后，那个小姑娘便经常来看他唱戏。

　　每次云九开场唱戏，总能瞧见第一排的某个位子上坐着她，很特别的一点，她是女扮男装在台下看戏，而云九确是男扮女装在台子上唱戏。

　　唱完戏后，云九依旧是回到他的院子里，而她也是“正大光明”地跟着云九走，感觉到后面的小尾巴，云九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并未阻止，只是觉得这一路上桂花的香味似乎是又浓了些，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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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纸一件物什，每一次云九收到来自她的东西都是这样。

　　第一次，她只是在纸上写了“公子唱戏甚是好听”，然后留下了她的香囊。这话云九早已经听的多了，却也是第一次有人写下给他看。

　　第二次，她送了他一盒胭脂，纸上写了“这胭脂香似这桂花香，想必你会喜欢”，被女子送胭脂，却是头一次，但是云九知道她并无冒犯之意，他当着她的面接过胭脂，打开，轻轻嗅了一下，满意的对她点点头，果然，看见了小姑娘微笑的脸和带着光亮的眼睛。

　　第三次，她送了他一个簪子，簪子上镶刻着栩栩如生的桂花，纸上写了“可否下次登台时戴上这枚簪子”，唱戏的装扮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从未对头饰做过什么改变，云九想了想，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始终没办法拒绝，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等她走了后，云九的眉头略微皱了皱，看向门外说：“出来”。

　　只见一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准确的来说，是笑的毫无形象的走进来。

　　云九却也不恼，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笑。

　　虞世南是真的不怕惹到云九小爷，捂着肚子又笑了笑：“云公子如此风流倜傥，连未及笄的小姑娘都为之倾心，可惜啊可惜，又一个被美色迷了眼的。”

　　“闭嘴。”

　　“云九，你就承认了吧。”

　　“什么？”

　　“承认你喜欢我啊，不然为什么拒绝那么多漂亮的姑娘。”

　　“放心，对你，我并无兴趣，以后也不会有。”

　　“亏我还包你的场，你啊，就适合孤独终老。”

　　“言归正传，说吧，何事？”

　　说到正事，虞世南随即就正了正神色，“朝中是时候要回来人了，最近朝堂上有些乱了。”

　　“他们乱的正好。”

　　“那日，父亲与我说，皇上近来身体欠佳，疑心重重，那次，私下召我父亲，问现如今朝堂之上可信之人，我父亲提了一个人。”

　　“何人？”

　　“卫仲。”

　　“所以，我终于要等到了吗？”这声音仿佛带了些许的沉重。

　　“云九，七年了，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吗？”

　　“七年？呵，这一生我都不会忘的。”

　　虞世南摇了摇头：“也罢，我不会劝你，但是，这件事我们查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有很多不解，或许，真相并不只是表面那样。”

　　“是吗？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为什么做错了事他还能心安理得的好好活着呢？”云九冷笑的看着他，那双眼因为激动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

　　“当年，晋国来犯我南荣，为何偏偏去了云梨城，还有，卫家忠心卫国，可卫仲此忠心之人又为何十年没有入京，当今圣上，是真的没有参与吗？”

　　“我猜，卫仲全都知道，可是他明明知道却还让这一切发生了，你说，他无辜吗？他包庇了一切，却让云梨的所有人为他无辜牺牲，云梨的人本不该死。”

　　“云九，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事情，但是，我会一直帮你，只要你还坚持着最后的底线。”

　　云九知道他说的底线是什么，云九曾经答应过虞世南，不会动杀念。可现在云九的样子，红了脸，一身的戾气，太重了。

　　虞世南盯着云九看，可却一直等不到云九的回答，他有些急了，有些慌了，他想起了第一次见云九的时候，那时的他，才十五岁，却让人害怕。

　　说起来，那时的虞世南就是一个纨绔，平常的人家十七岁的男子都成了家，或者考了科举，可是他呢，成家立业与他根本就不沾边，风月场所和赌坊才是他的常去地。

　　那一天，他去了迎香楼，解解闷，听听曲，估计是那些女子的脂粉味道有些太重了，他去了后面的院子透透风。

　　就在那里，虞世南遇见了云九，云九一身旧衣，破破烂烂的，但是云九看着他的眼神却让人望而生畏 ，像是个狼，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不过，虞世南发现了，云九在偷东西，那是云九第一次偷东西，云九偷了一个老男人的钱，趁着那个老男人和卖身女子欢愉之时。

　　虞世南愣了几秒，卸下自己的钱袋，递给云九，然后自己拿了云九手中的赃物轻手轻脚的放了回去，等到虞世南放好赃物再出来后，云九就不见了，当然是跑了。

　　对此，云九一直很后悔，那次是云九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但是，任何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之地，身无分文，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更何况，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十五岁的云九。

　　然后呢，过了几天，虞世南听说长安最近出了一个戏子，一曲贵妃醉酒捧红了他，这等事，虞世南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那戏子一登台，虞世南傻了眼，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戏子跟前两天那个偷东西的凶乞丐真真是像啊，这出戏听的虞世南是心不在焉，满心疑问。

　　不过，虞世南是谁啊，虞家，虞丞相府，在京城可是响当当的，要查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戏子就是云九，虞世南知道后，就对云九十分好奇，一个浑身是迷的人。

　　既然是纨绔，虞世南可不能浪费他的天赋，天天缠着云九，跟着云九，莫名其妙的，到了现在，和云九成了朋友。

　　其实也不算莫名其妙，云九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帮他，而他，能配的起云九的信任。

　　云九很感谢虞世南阻止了他偷东西，那个举动，真的改变了他之后的人生，除此之外，云九后来也知道了，虞世南不是纨绔，他是装出来的，不然，凭他的才能，如何都能在朝堂上混的一个重任，但是他没有做。

　　他的父亲身居丞相要职，他的姐姐是当朝贵妃，深受宠爱，只生下四皇子李佑，而今圣上只有四个皇子被封了王，却并无一人被立储，自古以来立嫡不立长，可没人能猜透皇上的意思，可虞世南知道一点，如若他身居高位，难免有人会站位于四皇子，那么皇上便会起疑心，当今圣上正值壮年，最恨结党营私，所以，一介纨绔，不过是牺牲了一个自己，却是很正确的决定。

　　最后，虞世南离开了，他没有等到云九的回答，但是他看到了云九眼神里隐忍，是啊，云九从来不缺理智这个东西。
　　但愿，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