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到江南赶上春》沈恒意

2、情怯

　　秦瑶走后，颛瑜还想在看看地图设计一下行军路线，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知道等候寻找了多年的人，可能就在自己旁边的帐篷里住下，他怎么还有心思做别的。索性搁下了笔，细细回想今日与秦瑶的重逢。秦瑶在城楼上跳舞之前，颛瑜从不知道军营里有这样一个女子，那应当是秦瑶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刻意为之。可她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秦盈江还活着，且在前线的事情，自然应该竭力掩盖他们二人的行迹，可她偏偏没有那么做。这中间不定有什么陷阱——可陷阱又怎么样。他等了五年了，再不想等下去了。
　　颛瑜打算明天就差人打听秦盈江的下落，但片刻又改了主意，即刻就叫了人来，去打听有没有秦盈江此人。
　　但秦盈江应当是改了名字。他原是打算碰碰运气，第二天起来再好好画一幅他的画像。他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秦盈江时他的样子，意气风发的少年，明媚得耀眼。不知道近几年他过得可好，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变化。
　　他肯屈尊这般挂念一个人，大概皆是因为他们儿时一起度过了无数时光，他是他比自己亲哥哥还要亲近的家长，是自己当做亲弟弟一样照顾教导的人。
　　没有军务，颛瑜还是起了个大早。将宣纸铺陈在桌子上，取了各色颜料和毛笔，便挥毫而下。他本不擅丹青，可此刻他笔下的的人，所有音容笑貌都像是活了一般，自觉地从他笔尖流淌下来。画上的少年媚眼精致俊俏，笑容灿烂。他所画的正是他第一次和他一起出征的场景。
　　那时的秦家还是声名显赫的大家。秦家男子世代习武，秦盈江也是一样。
　　匈奴大军压境，边疆告急，秦盈江的父兄皆在岭南一带剿匪，自顾不暇，于是最小的秦盈江便和骁勇善战的二皇子颛瑜一同远赴边塞。
　　出征那天，正是秦盈江十五岁及弱冠的日子。颛瑜当然记得这一天。行军路上，他侧头问他：“盈江，没有行束发之礼，你可遗憾吗？”“自然不遗憾。” 秦盈江笑了，露出一颗虎牙，按紧了腰间的佩剑。“能为守护国家尽一份力，便是给盈江最好的礼物。”颛瑜看着秦盈江的笑容，一时间仿佛才明白过来，何为少年意气。就应当是秦盈江般鲜衣怒马，笑容肆意。
　　大约过了半日，军队驻扎在一个林子外面。在林子外暂时休整过后，他们将不再休息，全速前进。
　　秦盈江握了一本兵书，在自己的营帐里闲看。忽然见颛瑜走了进来很有些诧异。“颛瑜哥哥？” 他大他四岁，在颛瑜再三让他不要叫自己殿下后，秦盈江一直这么叫他。颛瑜笑了笑，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那些君臣的虚礼。
　　颛瑜手上拿了一根素色的绸带，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秦盈江面色困惑望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扭过去。”颛瑜说。秦盈江仍旧满脸不解，但还是乖乖地扭身过去。他感觉到颛瑜捧起了他的头发，轻柔地捋顺。于是他的脸开始发烫。“颛瑜哥哥？”他轻声唤。“别说话。”颛瑜很快用那根缎带束起了秦盈江缎子一样的黑发。“我也算是你的兄长，所以就由我给你行十五岁的束发之礼吧。”颛瑜感觉到秦盈江僵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带着小孩子一样的雀跃对他道：“好。”
　　细细回忆，自从他尚年幼时因政治联姻成为了秦瑶的未婚夫婿后，秦盈江之后的所有生活似乎都与他有关。
　　画就，他让人将画送了出去一个一个查问，下午便有了回应。
　　颛瑜很少这么忐忑过，他亦步亦趋地挪到那顶帐子前，徘徊许久，终是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那道背影离他一步之遥，听到动静，那人回头。
　　长久未见，所以，一眼万年。
　　他找了五年的人，终于被他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滴新文??(ˊωˋ*)?? 刚考完mocks 先更新两篇希望有人看蛤蛤蛤 大概是一周三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