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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去看日出 ...

  •   “阿谦,我们在此处坐一会儿吧,现在回去小居里也乱得很。”
      二人相拥良久,谢清晏松开手,微笑道。
      “等着看看日出也不错。”
      “好,都依你。”苏世含笑看着他,眉目里都是温柔。
      谢清晏闻言开心不已,脱下自己的外袍就直接铺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印了上去。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抬头笑道:“坐。”
      “你这人风一阵雨一阵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多大的人了,做事却总像个孩子似的,没有个定性。”苏世摇头无奈地数落了他一句,却还是依言坐了下来,“这山中不比外面,忽冷忽热的容易着凉。”
      “习武之人,哪能那么娇弱啊……”谢清晏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有人唠叨着的感觉不知有多好。
      “话说你又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学了一身武功?”他不满地控诉道:“阿谦,你不诚实。”
      苏世毫不客气地用余光斜了他一眼,道:“那又是谁给你的偏见,说文人不能习武的?”
      “……我、我没偏见啊……”被他这么看了一眼,谢清晏说话的气势眨眼间就弱了下去,最后演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小声嘀咕,“谁叫这么多年从来不见你动手,我还以为你们家人人都是儒生,不习武……”
      苏世眺望着远方,闻言忍不住愉悦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令漫天星光都要失色的笑容来:这人,怎能如此有趣。
      想了想,谢清晏又道:“过去的那五年,我和你是错过了,现在想想也是遗憾得紧。”
      苏世挑眉:“遗憾什么?”
      “你看,这五年,你学了喝酒,学了武功,或许还学了更多……还有这五年你在玲珑谷过得好不好,吃穿用度习不习惯,会不会难过,难过了怎么办……”
      “自从遇见你,我就想要你余生的每一天都与我有关。你那些和我无关的日子,我也想要极力去了解,好让我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过去让你成了如今的这个你。”
      “可是这些,我都不知道。”
      重点是,面前这个人,也从来不会主动跟他说这些。有的时候这些念头突然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就会突如其来的一阵懊恼。
      自从他二人表明心意以后,他就感觉自己不像自己了。明明白日里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等到了夜间一躺在床上就跟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总是忍不住多思多虑,多愁善感得令他自己都后知后觉地害怕。
      便是连海阳都说,自从受伤以后,他经常是一阵风雨一阵晴的,有时候都快让人分不清,他伤的到底是屁股还是脑袋了。
      “你啊……还是太闲了……”苏世摇摇头,如星海般灿烂深邃的眸子里浮起淡淡的宠溺。
      倒是阿谦,本来清冷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如今在只有他二人的时候笑容也多了起来,温柔得和三月里的春风也不遑多让。
      他从前看他,便觉得他骨子里该是极温柔的一个人,如今想来他看人的眼光委实值得一赞。
      坐了许久,夜渐深,风也渐凉了。
      此时折腾了大半夜的谢清晏早已靠在苏世身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瑟缩了一下,在身边找了个舒服温暖的位置便靠了过去。
      相比之下,此刻仍旧毫无睡意的苏世就显得有些无奈了。他一手托着谢清晏的头,一手拉过衣物给他盖上,末了才小心翼翼地放了手,任由谢清晏躺在他腿上。
      睡梦间的谢清晏被山风吹得直起鸡皮疙瘩,于是他开始努力地向身边唯一的热源靠拢,同时手也不安分地在苏世腰间和胸前胡乱摸索起来。
      他怀着对谢清晏人品的怀疑,以极大的定力强忍住了想把怀里人揪起来打一顿的冲动。
      因为只要一低头,看到他毫无防备熟睡的脸,他就再狠不下心来。
      想起从前在谷里时师傅便对他说过,他身上极少有可挑毛病的地方,只一点,心肠太软,太重情。
      而情之一字,恰是他们这一门的大忌。
      但现在他看着他,又觉得只要是他,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不顾谷里和家里的规矩偷偷学会了喝酒,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他再不用一个人喝酒,再不用孤孤单单。
      他用五年时间,花去无数心血和努力习武,以后来居上的姿态越过谷里一众师兄弟,也正是为了在如同今日的情境里,他可以作为他最信任最有力的后盾。
      他们或可成为彼此强大的盔甲,却不必成为彼此掣肘的软肋。这样,他们才能一起,走更远更久。
      抬头,天边星汉灿烂,玉带西流,沉沉夜色掩山色,只余了一重又一重隐约温柔的轮廓,宁谧得令人整颗心都不由自主地宁静安定了下来。
      慢慢地,他也闭上双眼,保持着姿势睡了过去。
      一整个半夜过去,等两人再醒来时,天边已隐约见白。
      由于睡姿不舒服,先醒的还是苏世。
      动了动酸痛的肩膀,他注意到身后有光透过来,这才意识到昨夜那个说要看日出的人连方向都辨不清,他二人竟向西坐了一整夜……
      又无语又好笑的他推醒谢清晏道:“谢清晏,醒醒,该起了。”
      早起困难户谢清晏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了……”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昨夜说过的话,又自己给自己补充道:“哦,要看日出啊……那躺着看就好了……”接着,他原地翻了个身,看了一眼远方的天,嘟囔道:“这也没日出啊……”
      苏世扶额道:“你要在这个方向看日出,除非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
      闻言,谢清晏扭头,眨眨眼惊奇地盯着苏世在晨曦中发光的脑袋,说了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阿谦,你头会发光诶……”
      “……”
      他严重怀疑他的脑子被夜露打湿进了水了。提着衣领把他揪起来,苏世顺势站起了身。
      看着天边已经离地平线好一段距离的太阳,谢清晏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道:“原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苏世捡起地上的衣服仔细抖掉尘土,说道:“小居我们就不要去了,待会儿下了山直接回去。”
      闻言,谢清晏诧异道:“我还以为你随身的暗卫已经收拾了。”
      苏世知道瞒不过他,便道:“我想着你也不愿意暴露自己,让他们给你追那个刺客头子去了,现下小居里还是一片狼藉。”
      谢清晏面露遗憾道:“真可惜,没想到又搞砸了。”
      “花看了酒喝了,也算是不枉此行。何况后日便是兄长成亲之日了,府里现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闻言,谢清晏眼前一亮:“缺人手吗,要不要我……”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便被苏世习惯性拒绝:“不要。”
      谢清晏顿时感觉,扎心了。
      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再看到谢清晏失望挫败的小眼神,一向冷淡如苏世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内疚之心。
      “那……如有需要,我……”
      见他松口,谢清晏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如捣蒜道:“我知道我知道。”
      见状,苏世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外衫递给他:“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好。”
      不多时,谢清晏领头,二人轻车熟路地摸索着林间小道下了山。
      回到城中,谢清晏依旧坚持把苏世送到了苏府门口,自己才策马离开。而心系他事的苏世把马扔给小厮,进了门就直奔他的此君院。
      此刻书房内已有人等候多时。
      见他推门而入,房内的人回身,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道:“见过公子。”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等落座便问道:“人可抓到了?”
      “抓到了,现已带到城西无人之处安置。”
      苏世颔首道:“白日人多眼杂,夜里我会亲自过去。”
      “那属下告辞。”
      得到首肯,房内之人眨眼就消失在了苏世面前。
      苏世落座,抬眼瞥到案上的沉香木扇,冷淡的眸色微微柔和了几分。
      当晚,深夜的破败院落里,忽然来了一道修长俊逸的人影。
      来人素衣玉带,长身玉立,夜色中依然可见面部优美俊挺的轮廓,这不是苏世又是谁?
      他在院中枯树下站定,片刻,几个暗卫从屋里丢出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一声闷响,那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灰。
      猛吸一口凉气,那地上吃了一嘴尘灰的人抬起头,脸上神态却是十分镇定。他不慌不忙,用楚国话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
      闻言,苏世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倒是很有自信,我不会杀你。”
      他笑得笃定:“那夜你没杀我,就证明你师傅的话你还记得。”
      “只是我没想到,堂堂玲珑谷首席弟子,苏氏一族未来的当家人,放着世间万紫千红不要,竟与一男子纠缠不清。真是令人惋惜呐……”
      苏世微微眯了眯眼,眸中寒光一闪:“你想威胁我?”
      “不不,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摇头否认,“这不是威胁,而是交易。”
      “我并不认为你有与我交易的条件。”
      “你杀不了我,又有把柄握在我手里,我觉得作为交易的条件足够了。”
      “直接杀了你不是更省事?玲珑谷规矩只说弟子不能杀人,却没说……”苏世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暗卫,眸光意味深长,“我不能,借刀杀人。”
      “呵……”他低头轻笑一声,“这可半点不像我那夜见过的,那个旁人面前柔情似水的苏二公子。”
      话音才落,一把寒光闪闪的软剑便搁在了他脖子上,苏世淡淡道:“看来你是真的活够了。”
      “那我以恭王父子的命换我一命,不知你觉得够不够?”
      “你想说什么?”苏世迟疑了。
      见他似是有所动摇,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以玲珑谷的能为,天下大事都可尽在掌握之中。但是,世事都总有个万一,若我承诺将来无论如何可保他二人性命,不知这一重保障你要是不要?”
      沉吟片刻,苏世挑断他身上的绳子,缓缓收剑道:“看来这楚国的皇位,你已经有了完全的把握。”
      地上的人拍拍尘土起身,回视他的眸光坚定而自信:“囊中之物而已。”
      “而且天子金口玉言,想必对你而言更有说服力。”
      苏世抬眼看他:“但愿你的能力足以配得上你的野心。”
      他展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借二公子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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