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37、第 37 章

　　当然，叶一凡并没有那个勇气去撕破这张窗户纸，这么多年以来，面对所有人的批评，叶一凡虽然一直都很有意见，可是却从来没有哼出半个不字来。他也真的没有勇气和自信去面对当自己撕开一切的假象之后的那种狼狈，现在虽然一切都很难熬，可至少也还算是安稳，可若是把一切都摊开了说，叶一凡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住最后的这一丝丝的安稳。
　　就像被那些亲戚们指责时候会听到的那句话一样“你和你那个不成器的爸仅只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脚踹不出半个字来”，这话，叶一凡也算是从小听到大的，或许小时候的感触没有这么强烈，或许小时候的想法已经被忘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的叶一凡也是很不愿意听到这句话。
　　叶一凡可以毫无怨言的接受着自家太后的各种批评，即使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样子，可在叶一凡心里，只要自己还不能够真正顶天立地，那就活该被自家太后批评。可是对于其他人的话，叶一凡是真的很不愿意听，所以，现在听着大姨的喋喋不休，叶一凡真的是很想直接把她打出去。
　　“你看看你，二十多岁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好不容易找个工作你还给辞了，你就跟你爸一样，都是个废物，我看啊你也不用再继续出去工作了，就在镇上随便找个小工厂，虽然你是个读过大学的，不过我看啊你那大学就是白读了，也就你妈把你当个宝，乐意花钱让你去读，也不想想现在读书有什么用，你也读了几年了不还是这么半死不活吗，要我说你妈真是糊涂得很，就你这么玩意还真好吃好喝的供着，要是换了我，早打死你了。”
　　“再说，你都二十多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妈也四十多了，她能不着急着抱孙子？他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为了你自己想想，也得为了你妈想想，你家又这么穷，还指望着娶个什么姑娘来？要我说，我们村里那六妞就不错，虽然年龄比你大了点，可好歹没结过婚啊，她们家也穷，你稍微意思点就行，你不愿意？你还有啥不愿意的，人家孩子是没读过书，这又有什么，过日子又不是看谁读书多的？你哥你嫂子也都没读过多少书，现在不也给我生了俩大胖孙子不也过得挺好，要我说，就是你读书读太多把脑子读坏了，都是农村人，在乎那么多干嘛，要照你说的，非得找一个合心合意的，那多麻烦。我说话你别不乐意听，我要不是你姨哪里会说这些话，这可都是为你好。”
　　“你这几天都在家里干啥？读书，读个啥子书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换来钱吗？你买书不得花钱啊，有这钱你干嘛不好偏偏买书？你能攒着娶媳妇啊，你就是太败家，你妈怎么也不管管你，就凭你这么胡闹，哪怕就是玩游戏呢，你哥现在玩游戏也能赚点钱，你就这么一天天的只花不赚，也真不知道你妈这是在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来，丢不丢人，你看看现在十里八村的，你这么大的哪个没有结婚生孩子，你就这么想搞特殊？就跟你们村前几天死的哪个谁那样，活了二十多岁吧唧死了，啥也没有留下来，活着的时候还是个累赘，我跟你说，要不你就跟我去我们村那边的厂子里，就算工资不多呢，起码也能认识一下里面的女娃不是？到时候挑一个赶紧把婚结了，我也了了这个心愿。”
　　这话让叶一凡心里很是不舒服，哭完了还不赶紧回去给自己儿媳妇做饭，怎么还坐在这里指点起自己的不是了？自己不结婚碍着谁了，怎么就成了她的心愿了？自己喜欢读书怎么了，自己买书又没花她的钱，她这么唧唧闹闹的是哪出？可还没等叶一凡说话，大姨继续说。
　　“越说越让我生气，你真是越来越木了，你非要气死我才行啊！你就这么盼着我赶紧走别再你面前说你什么是吧，你就这么烦我，你在你妈面前也这样？我跟你说，我是为了你好，别想着学你大舅，你大舅当年的衣服都是我洗的，再说，他要是真的为你好，还会不帮你？他现在这样不就也是嫌弃你嫌弃得很了都不愿意理了？我跟你说，农村人就得有个农村人的样子，别整天的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安稳稳的结婚生孩子才最重要，香火香火的，你要是断了那你就是大不孝！”
　　“啪”叶一凡直接把她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这个声音确实吓住了这老太太，看着叶一凡那黑着的脸，她虽然张了张嘴，可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叶一凡。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赶紧走，我没空听你瞎叽歪，有空你去教你自己的孙子去，别来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妈都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我面前说三道四了？”叶一凡这次真的没能压住自己心里的怒火，“我不说话你就真当我是个傻子随便你骂了，你要是真想骂去找你儿子，我花钱买书又没花你的钱，有你在我面前说话的份儿？我和我大舅走得近又怎么了，你有意见你去找我大舅，别来我这里指桑骂槐的说这些，你们之前的旧账自己算，拉着我做挡箭牌好玩吗，我又不是你儿子，平时你说几句也就算了，我不说话你还就真当自己是我妈了？”
　　听着叶一凡这么说，这老太太赶紧推着自己的车走了，临走的时候，嘴里也在不干不净的说着什么，不过叶一凡也没有再理会她，比着这个亲戚，叶一凡更心疼自己这个茶杯，早知道应该直接摔凳子，这个茶杯也真是可惜了。
　　虽然发了火，可这也算是送走了这老太太，叶一凡的心里真的烦得很，他现在真的很想做个暴发户赶紧搬家，至于这两间房和房里面的家具，那不要也罢，反正也都是二十年前的物件，丢了就丢了，叶一凡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他只希望自己能赶紧彻底离开这里。
　　叶一凡很讨厌别人把他和他爸放在一起评论，在叶一凡自己的意识里，自己一直都是个单亲孩子，虽然自己名义上有个爸，可是从实际上来看，这个爸还不如没有，一直以来，他的做法彻底伤害了叶一凡，也让叶一凡从心里面留不下半分的情分，虽然叶一凡不愿意落一个不孝顺的名号，不过，很早之前叶一凡都也做了计划，若是自己以后能够过得好，自己会奉养母亲，至于自己的爸，那就找个养老院，一来叶一凡实在是不愿意看见他，二来，叶一凡也不愿意为他做太多。毕竟小时候的那些事叶一凡也都还记着，当年受到的欺侮，比什么都更能够留下烙印。
　　不过，还没等叶一凡换好衣服打算出去没买个杯子，就接到了自家太后打开的电话，电话里，还没等叶一凡说话，他就先被自家太后给骂了一顿，问他为什么会对长辈那么放肆，并且要他立刻去赔罪。
　　赔罪，这个是不可能的，虽然叶一凡在电话里极力表示这次的事自己是个受害者，可自家太后却并没有要收回命令的意思。叶一凡不知道那老太婆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自家太后在电话里暴跳如雷，如果自己在她面前，可能现在早就挨了揍了。所以，叶一凡在试图辩解了两次无果之后，也只是沉默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挂了电话，叶一凡恨不得现在把那老太婆砸墙上，按照电话里自家太后的那意思，刚才那件事都是叶一凡的错，把一番好人家的好心意给践踏了不说，还一直对长辈出言不逊，甚至还想对长辈动手。对此，叶一凡表示自己的心里跑过了上万只羊驼，更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动手，不然也不会白落下个这个罪名来。
　　虽然一直以来叶一凡都不怎么会违拗自家太后，不过这一次叶一凡真的不愿意去承认错误。回想着刚才自家太后的那些话，叶一凡心里甚至有些气愤，自己这么生气是为了自己吗，要是刚才她说话客气点，自己用得着这样吗？可是现在看来，自家太后在这件事上是一点都不相信自己这个孩子，而是去相信她的姐姐。
　　虽然从本质上来看，自家太后的这个选择并没有错，可是叶一凡却从心里感觉很不舒服，虽然那是她的亲姐姐没错，可是这个姐姐明显不是为了她这个妹妹考虑的，一个只会指手画脚瞎说话的老太太，叶一凡并不想就此承认错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这一次承认了错误，不仅自己背了锅，白涨了她的威风之外，那下一次就没准更能从她的嘴里听出点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随手关了手机，叶一凡觉得与其自己这么乱想，还不如先睡一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