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31、第 31 章

　　叶一凡不是没有想过找个安静的时间就像刮骨疗毒一般的、完完全全剖析一遍自己，可是，这就像过年的杀鸡一样，就算是拿起了刀，却也下不去手。没来由的慌乱、惊恐，各种乱七八糟的负面想法突然之间一起爆发，就算自己的心里真的有了一个毒疮，这个时候的叶一凡也实在是下不去手剜掉这个祸害。
　　这么些年以来，叶一凡自己都忘了他到底在躲避什么，可是心里下意识的害怕却明明白白的被保留了下来，说不清理由，忘记了原因，可是退缩却成了一种刻到骨子里的习惯。
　　看着檀香燃气的烟和热茶的水雾混合在一起消失在空气里，叶一凡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发着呆，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是贾澈。
　　“不好意思，我能在你家里呆一会吗，我实在不愿意这会回去。”贾澈的脸上除了抱歉，还有一些愤怒。
　　“怎么了？”推给贾澈一杯茶，叶一凡也无所谓他回不回答这个问题。
　　“避难。”喝了一口茶，贾澈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最近遇到了点麻烦。”
　　“还是你那个哥哥的事？”叶一凡虽然有八卦的心，可他也清楚有些事能说，有些事要装傻。
　　“要还是他就好了，是另一个老太婆，天天瞎折腾，要不是不能对她动手，我都想打人了。”
　　“平姨这段时间不在家，那个老太婆也知道，可她还是天天来，说是等着平姨回来有话说和她说，我呸，她还要不要脸了，前几天她都去学校堵我了，这几天我都一直在县城里没敢回来，可她居然给平姨打电话要我回来。”贾澈咬了咬牙，“我真的都想骂人了。”
　　“逼婚？”叶一凡皱了皱眉。
　　“差不多吧，那个老太婆有个孙女，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一直在隔壁镇上的一家小工厂作坊里上班，现在那老太婆不知道想的，想让她孙女嫁给我！我可去她大爷的！”
　　“初中没上完，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叶一凡觉得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先不说我是个弯的，对女的根本就没兴趣，就是我是个直的，我至于娶一个私生活混乱的人吧，更别说她还有两个不知道自己爹是谁的孩子，这是要干嘛？！”
　　“这是要你接盘。”叶一凡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我还以为你会惊讶我是个弯的呢。”贾澈也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抱歉啊，我被气糊涂了。”
　　“这换了谁都得生气，平白无故的，谁非得有那个责任去接这个盘？”叶一凡也笑了。
　　“你这话说的也对，看你这样子，我都没理由生气了，不过你不知道，”贾澈摇了摇头，“她家那孙女，从小就是个乱来的，十三岁上就在学校里跟人不清不楚，因为这事儿闹出来了才辍学的。这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都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当年都是一个学校的，那个男生我也知道，年龄要比我大上几岁，因为留过级，所以当时也是同班，听说家里是有点钱，不过也是个败家阎王，具体他们两个是怎么搞上的我不太清楚，不过闹出事来是真的。他们有一天在宿舍里那样的时候被值班老师抓了个正着，虽然那时候这老太婆想过先跟男生家里定个亲事，可是男生的爸妈怎么会同意，所以丢下两千块钱之后就带着自家儿子转学了。她家孙女也就没法在学校里继续读书了。”
　　“我里个去！”叶一凡听得目瞪口呆，“这女生怎么想的？！那男生很帅？”
　　“帅？”贾澈挑了挑眉毛，“这么跟你说吧，你记得当年流行的杀马特非主流吗？那男生差不多就长那样。”
　　“呃...”叶一凡的表情有点纠结。
　　“她孙女辍学之后，直接就去了镇上的一家小作坊上班，那会这老太婆还挺高兴，说自家孙女小小年纪就能帮家里赚钱，比那些只知道读书的孩子强多了。”贾澈一脸的讽刺。
　　“可她孙女...没有人在背后说那事的？”叶一凡才不信在农村里这种事情会被人遗忘。
　　“怎么可能没人说这事，可这老太婆是泼妇，特别会吵架，一听见有谁说她孙女不好的，直接跑到人家家里就破口大骂，有时候还直接上手去砸别人的家，所以时间长了，那些爱传话的大婶儿们也没有再说什么的。”
　　“我记不清是初二还是初三的时候了，反正就是她孙女辍学没多久吧，平姨又一次就和我说，那女生跟了一个四十岁的修理工，还怀孕了。就在那老太婆到处炫耀着自家孙女已经有了孩子马上要结婚的时候，那个修理工的妻子从老家赶了过来。后来修理工赔了一点钱就走了，那老太婆就让她孙女把孩子生下来养着。”
　　“等会等会，”叶一凡打断了贾澈的叙述，“炫耀？还让孩子生了下来？这老太婆没病吧，她孙女那会才多大？”
　　“应该14岁左右吧，反正最大也不会超过15岁。这老太婆的儿子和儿媳当时好像是在南方打工吧，反正都没回来过。”
　　“这爸妈...那女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叶一凡一边倒茶一边问。
　　“是亲生的没错，不过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再加上她还有个弟弟，所以，他们那一家子也没人管过她。再后来，这老太婆的孙女就出去打工了，可是没过两年，又都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回来了，然后这老太婆还欢天喜地的跟别人介绍那个又帅又有钱的孙女婿，可是直到孩子生下来，村里的人也没见有有谁去她家看过，所以，这是第二个私生子。”贾澈比划了个二的手指，“到这儿还没完。生了孩子之后，这老太婆让自家孙女还去镇上的工厂作坊里上班，说是离家近，后来也听说她跟过几个外地的修理工，又打了两次胎。现在这老太婆可能觉得自己孙女要嫁不出去了，所以来打我的主意了。”
　　“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吗？跟过那么多人？”叶一凡有点疑惑。
　　还没等贾澈说话，叶一凡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我家孩子嫁你有什么不好的，你也是个野杂种，我能把孙女嫁给你也是看得起你，你也别给脸不要脸！你命这么硬，我不嫌弃你就算了你还推三阻四的不肯答应，不就多读了几年书？要我说你这样的就活该死了没人送终！活该你亲爹妈不要你！”
　　“这不就来了。”贾澈指了指门外。
　　“那我去看看。”叶一凡放下茶杯拿着手机就往外面走。
　　“大婶儿，他家没人，你也别叫了，人家今儿一早就走了。”叶一凡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要不找个其他时间再过来，要么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过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就报警了。”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谁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再说了我找贾澈那混账又没找你，要我说你也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扭曲枯皱的脸，尖利恶毒的声音，却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喂，110吗，嗯，我这里是...”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叶一凡对着手机说道，“寻衅滋事是要拘留的是吧，好好好，我等你们过来，我拍了视频留了证据的，哦哦，音频可以吗，好好，我知道了，谢谢。”
　　一直坐在三轮车里的女生突然起身拉住了又要破口大骂的老太婆，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之后，老太婆就气哼哼的骑着三轮车走了。
　　虽然三轮车里那个女生速度很快的用围巾把自己的脸重新包了起来，并用三轮车里的破棉被盖住了自己，可叶一凡也多少看见了女生的相貌和那个已经隆起的肚子。
　　“这可太不人道了啊，”叶一凡回到屋子里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继续说，“三轮车里面还有一个怀孕的女生，那不会就是老太婆的孙女吧？”
　　“不是她还能有谁？”贾澈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躲着了吧，对了，你刚才没有真的报警吧。”
　　“怎么可能，虽然我不擅长表演，可是骗骗那种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叶一凡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不过就那女生那个样子，怎么会跟了那么多人？就那个样子，那些男的怎么会同意？”
　　“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个泄欲工具好不好看都无所谓。”贾澈笑了笑，“又不用花太多钱，还不用承担什么责任，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相比之下只需要花点小钱就有个女的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这样一来那些男的怎么会不愿意？”
　　“这女生一直这样，就没人管？”叶一凡觉得就算是家里的人重男轻女，也不会这么彻底撒手不管吧。
　　“谁管？她孙女的亲爸已经不认这个女儿了，说是太给自己丢脸，她亲妈心里眼里也只有她弟，这老太婆有事没事还总是横插一杠子，就算是她们村里有谁看不过去想多说两句，这老太婆都能把人家骂的狗血喷头，次数多了，谁还管，又不是自己家的事，说多了还能给自己惹上麻烦，谁乐意掺和这个闲事？”贾澈还是一脸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