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30、第 30 章

　　虽然之前也有不少的同学和同事都说叶一凡好相处，可是在他自己的认知里，自己不仅不好相处，还是一个极其记仇的小心眼儿。当然，这些不会被叶一凡可以表露出来罢了，在外人看来，他永远都是那么一副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人。
　　自家太后并没有在家里呆上多少天，而叶一凡依旧顶着一张不死不活的脸挣扎在自我的旋涡里，并不去在乎村子里面的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小破事。
　　而邻居家的猫虽然不在来自家院子里称王称霸，可是他们家的狗却总是日日夜夜的叫个不停，这倒是让叶一凡有事没事嫌弃的很，也不知道邻院到底有人没人，反正一连几天叶一凡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对于这种静的奇怪的状态，他虽然心里好奇却也不会管什么。
　　天气越来越冷了，看着终日里都是阴霾密布的天空，叶一凡对于重度污染下的灰色天空也没什么好说的，印象里的那些蓝天白云好像根本就不存在过，十多年来，见惯了这样的天气，叶一凡也实在是想不起来这里受到污染之前是个什么样子。
　　继续看着蓝靛的日记，其实看到这里之后，以后的日记多少也就有些无聊了，平静得就像死水一样的人生，就算往里面扔个石子也打不出半个涟漪。就好像大多数的人生一样，生命的溪水从这边流到那边，从开始到结束，不会有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什么波浪，安安分分的过着自己的平淡日子，一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结束。
　　2008年11月30日
　　生活还是一样的无聊，或许这样的人生才最适合我，尽管小时候的我也曾梦想过那些英雄的故事，可是我也知道那样的故事和我无关。如果人生是一本书，那我从封面开始可能就写着无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平静到可怕的生活，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糖果，也不是恐怖故事里的惊险，或许我从来都只有羡慕人家的份儿。如果我现在是在网球王子里，那么我可能连不动峰的学生都不是，或许我连个打酱油的资格都没有。生活不是平静就是狼狈，好像是无休无止的循环，我虽然不奢望，可是我也是在烦透了这样的生活，我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我也不想相信别人那些有的没的指责，或许我不是个好人，或许我也不应该出生，可是既然我活了下来，那就应该继续活着。虽然到了初三，可是我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父母不会因为我现在要面临考试就对我好一点，还是一种不死不活的状态，真的，就算是他们现在离婚了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有时候我也真的挺希望他们那么做的，但是我没有什么发言权，这些和我无关的事，我早也就学会了闭嘴，装傻，做个痴呆儿童。好像很多人都这么觉得，在他们眼里，我就应该是个脑瘫才对，我就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事流着口水傻笑。这样的生活真的要把我逼疯了，我真的觉得现在的自己的精神真的很不对劲，很多时候，我必须特别努力才能维持住我表面上的冷静，就算是我再怎么厌恶这个人间，我也得咬着牙活下去，有时候我都觉得挺搞笑的，为什么别人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对她们来说，现在的生活中只需要那个好成绩就可以了，可是对我来说呢，我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就算是我努力学习又如何，我现在的成绩也只是勉强维持一下脸面让我看起来不至于太难堪罢了。可能是因为初二那一年的放任，现在的数学课，我真的已经很难听得懂了，每次考试，卷子上也总是空着一大片，有很多题根本就读不懂更别说答题了，这就是我和她们的差距吧，算了，我认了，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的数学成绩的确是很丢脸，我知道不管是老师还是其他人，他们都更看重数理化，所以，他们一个个的都放弃我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我不需要谁的怜悯，就这么没有任何留恋的世界，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其实我现在并不知道我活着的理由，或许是为了看完那些动漫，或许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反正这些差别也不大，我也没什么必要非得弄明白。学校的宿舍依旧还是那么要命，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很冷，学校里的水龙头也没有被冻伤，我每天洗个冷水脸也不是什么问题，水就是再冷还能比那些人更冷吗？或许现在只有受点刺激才能让我有一种活下来的感觉吧，就像我现在每天天不亮的时候拧开冷的刺骨的水龙头那样，那会我才感觉我是真的活着的。可是我很不喜欢啊，那水真的是很冷啊，冷的我都很想哭，有时候洗完脸，我的手会很疼，真的是很难受。我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每次我都感觉刚睡下没多久就行了，半夜的时候还是经常能够听见各种动静，不过还好是天冷了，没有了那么多的蚊虫，虽然冷一点，可总不会再被蚊子咬醒。这些真的就是生活吗，可是我明明看见有两个老师的孩子可以住在教师宿舍那里，还有热水用，虽然我知道羡慕并没有什么用，可是我还是很羡慕他们，或者学校同意让我们继续走读也行，至少我可以在自己的家里睡个安稳觉，也不会再被冷水冻哭。就算是我考不上高中我也不愿意再来一年了，或许那会我可以去学个心理专业，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不相信我的付出没有回报，我也不相信我会一直被踩在脚底下，挣扎在烂泥地里永远不能拜托。人和人真的是很不一样的，不管是出生的家庭还是后来的生长环境，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羡慕的，而有些人却在挣脱了一层皮之后都达不到别人的一半。人生是个玩笑，所有人的存在也像是个玩笑，玩笑的次数多了，有时候不得不正经的面对着所有。之前有句话是有得必有失，可是我失去了这么多，应该也会在之后得到什么的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绝望却又保持着一丝希望的样子，或许这就是蓝靛面对人生的常用样子，其实谁又不是这样的，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还是不肯就此放弃也好，在这个世间，还是有很多人挣扎着要活下去的，不管人生如意与否，有些人的确是尽力了却都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样子，可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命里注定不会受苦受累，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最明显的差别了。
　　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存在，或许自己现在去偏远老山区里，还能看见比自己还困苦的人呢，叶一凡这么想着，心里顿时一阵苦涩。一直以来，叶一凡自认为自己不是顾影自怜的人，只是心里总有一些死结解不开罢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假装自己不在意，这些死结却总硌得他心里难受，可现在他倒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叶一凡一直都知道，哪怕只是按照他自己的年龄看，他也得马上做出点什么让所有人看看，可是每次这个念头一起，他都会被自己吓一跳。直到现在，小时候留下来的那些痕迹依旧刻骨铭心的影响着叶一凡生活里的点点滴滴。虽然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别人的看法不会影响到他，可是每次看到、听到别人的批评，哪怕只是善意的指点，叶一凡自己心里都能长时间的纠结在一起，迟迟放不下，更别说其他的事。
　　叶一凡害怕承担责任，害怕错误，尽管他也知道在生活中不管是犯错误还是承担责任，这都和人活着就必须要吃饭是一个道理，可是这些心理暗示现在对他来说都统统无用，每次一到关键时刻，他还是会怕，会心惊胆战，会魂不守舍，会做一些完全没有道理的事。
　　本来叶一凡也想过彻底改变自己这个绝对的弱点，可是现在看来，这就好像是一个讽刺他自己的笑话一样，这么多年了，这些东西依旧像影子一样伴随着他。虽然叶一凡也曾想过顶天立地的活着，可是在面对着心里的疑问的时候，他宁愿做一只鸵鸟，都不愿意再踏出一步。
　　现在再想起这个，叶一凡更是觉得自己无用的很，从日记里看，蓝靛当年都能背负着自己的理想在烂泥里打滚，都能在极度的压抑和痛苦之中蛰伏，虽然她最后没有成功，可是她至少为了自己的理想真的放手努力过，可是现在的自己却束手束脚的害怕着人生中的所有。叶一凡真的很恨现在的自己，而且他也恨造成他现在这个样子的当年的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在自己的生命力留下了这样一种伤害后就不见了，可自己却不得不接受着这种想法的支配和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