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22、第 22 章

　　叶一凡病了，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忽冷忽热受了寒，也或者是因为这段时间的饮食不规律，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叶一凡头重脚轻，一个东西愣是能看出两个重影来，虽然迷迷糊糊的熬了粥，可只是喝了两口之后，叶一凡连碗都顾不得刷，继续躺回了床上。
　　头疼的跟针扎似的，心里更是乱糟糟的，虽然叶一凡也是强忍着不适翻箱倒柜的想找到个温度计或者是什么药的，可是，翻了半天，眼看着自己都更迷糊了，他也没找到什么温度计，就连抽屉里的药，也都是一年前的，想想自己的书包里除了过敏药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之后，叶一凡认命的躺回了床上。
　　按说，现在的叶一凡是要马上去医院的，可是，来回掂量了半天，他还是躺在床上把自己包成了个粽子，都没动身去医院。
　　叶一凡讨厌医院。
　　这是从小就产生的抵触心理，小时候，叶一凡只要因为生病被抱到医院里就会又哭又闹，长大了之后虽然不再哭闹，可是他还是不愿意踏进医院一步，哪怕等到他自己又大了一点之后完全有了自我照顾的能力，也依旧不愿意去医院里。就连大学时候，叶一凡宁愿去学校医务室都不愿意去医院。一来，他害怕医院的那种氛围，虽然他个人不喜欢热闹，可是医院那种冰冷却还是让他望而却步，第二，他害怕医生，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害怕，没有任何理由的见了医生就害怕。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叶一凡病成了什么样子，只要是他一个人，他就不愿意去医院。
　　没过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疼引起的，叶一凡开始犯困，继而开始流泪，一个哈欠接一个，两只眼睛也是止不住的流着眼泪。很小的时候叶一凡就知道自己的眼睛只要一遇到风或者是自己一犯困就会哗哗的往外流眼泪，在外人看起来这就是泪流满面的真实样子，虽然他也见过别人偶尔打个哈欠流眼泪的样子，可别人只是眼睛红了点，眼角带泪，叶一凡就是泪水能流整张脸。在大学时候叶一凡有一天晚上失眠，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困到不行，到后来直接就是泪流满面，虽然他自己只是觉得眼睛难受，可是坐他旁边的同学却被吓了一大跳，看着叶一凡一脸的泪水，还以为他突然病了或者是被谁欺负了。从这件事以后，叶一凡更是养成了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就是怕自己什么时候再哈欠连天之后流眼泪吓着别人。
　　都说人病了之后会觉得孤独，这一点连叶一凡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他病的都有点稀里糊涂的时候，更是难受的很，本来现在病着，翻翻看蓝靛的日记也算是消遣，可是现在凭着叶一凡一眼能看出两个影子的状态，对于蓝靛的字迹，是很难辨认了。蓝靛的字很难看。真的很难看。
　　刚一开始，蓝靛的字很工整，一笔一划的，一看就是小孩子很认真的字迹，可是慢慢的，叶一凡看着看着就发现，堂姐的字由一开始的一笔一划变成了一种看起来就很肆意张狂，甚至还带着一种随心所欲的潦草。或许这样的字迹对于男生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女生来说，这样的字迹未免有点太不拘一格了些，说得难听点，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个女生写这样的字是没有未来的。
　　其实现在的叶一凡也能理解，如果说“字如其人”的话，那就是明明蓝靛自己都已经临近疯狂濒临崩溃，又怎么能写出规范工整又好看的字出来？突然之间，叶一凡那混沌的脑子好像明白了点，之前他总是以为字如其人说的是一个人的字和他表现出来的形象很像，可是现在看来，一个人的字迹与其说是贴近他的形象，倒不如说是与他的内心更像。就像练字的人通常都讲究心境平和一样，一个心里总是一团乱麻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好笔写不出好看的字。虽然有一种说法是“书法大师不讲究笔的好坏”，可是大师不讲究笔却不能不讲究心，若是心都没有了，又何谈用心写出好字来？
　　想到这里，本来就糊里糊涂的叶一凡现在更是心理乱糟糟的，可能是受日记的影响太严重，现在的叶一凡不管看见什么都很容易联系到蓝靛，然后再联系到自己，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
　　随手打开企鹅，叶一凡想看看那天没有看完的蓝靛的日志，反正他这会虽然头疼，但是也睡不着，与其这么自相煎熬着，还不如看看她的日志里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叶一凡隐约记得那天好像看见过一篇同人文，好像还挺长的。
　　其实，那一篇同人文并不算长，就算连头带尾的加起来，也只能算个短篇，甚至连个中篇都够不上，当时之所以觉得长，现在再看，应该是蓝靛当时写的短，所以等到写完的时候一共分了16个篇段，潜意识里就认为这是一篇很长的同人了。
　　挺甜的一篇同人向，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或者是狗血剧情，就是平平淡淡的几篇小故事。主角是某个打网球的牛郎团的两个，一个年长却傲娇，一个年下却高冷。虽然通篇用笔都很随意，可是读起来却也算是个暖心的故事，里面有热心帮忙的朋友，有可以相执手的人，仔细想的话，与其说是篇同人，倒不如说是那个时候蓝靛用同人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渴望和追求。
　　大概看了一眼时间，那篇同人的发布时间是四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又在干嘛？大略想了想，那个时候的叶一凡还在要死不死的挣扎在高三的泥潭里，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高三是人生的转折点，是最重要的时刻，可是在叶一凡看来，高三无非就是面临着高中毕业之后是要继续上学还是踏上社会这么个选择。所以，高三时候的叶一凡依旧拉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脸，依旧凭着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态度上学和考试，如果真说哪个时候最紧张的话，那就只能是出成绩那个时候最紧张，因为成绩不是很好，所以叶一凡连填报志愿的时候都是在随便挑了几个看起来还凑合的学校，从头到尾，除了出成绩那一天有点着急之外，其他时间他过得跟之前差不多，要真挑点区别出来，那就是那会自家太后买了个台式电脑回去，叶一凡在考完试填完志愿之后用那部电脑补了不少的旧番，就此彻底调入二次元的大坑再也没能爬出来。
　　想到这里，叶一凡那糊里糊涂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点，对那个时候的自己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补旧番更重要的了，虽然因为在旧番坑里呆的久了，叶一凡多少也看了写同人，不过对他来说那也是权益之举，很多同人文看过之后都忘了，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很多同人都只是披着名字的外衣去做另外无关的事情，所以，到现在他能记住的同人不多，那些真的在他心里捅了一把刀的同文人他到现在都没有忘。可是现在在看这一篇，其实算不上什么写的有多好，只是普普通通的写出来的故事，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也没有勾心斗角的转折，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杯白开水，只图个乐。不过对于现在脑子转不动的叶一凡来说，这一篇只图个乐的同人看起来倒也算合适。
　　叶一凡不知道在写这篇同人的时候，蓝靛是个什么状态，不过就算是心态有好转又能好到哪一步？如果她的状态真的变好了，那又怎么可能走得这么突然？本来也算的是年龄相仿，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打击，又怎么能彻底打得倒？不过既然有心思写同人，那应该也说明那个时候蓝靛至少还是安稳的，如果她真的状态很不好的话，那又怎么可能一连写了这么多段故事？
　　叶一凡自己也写过一些小东西，甚至也自己试过填词写诗，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艺有多好，只是为了一种心理上的发泄。叶一凡也知道，不管别人如何，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他也是很难总是保持着外在的淡然，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在临近点的时候，写诗也好，填词也好，消磨掉自己的那些心神也是好的，所以，只要想写，叶一凡随手抽张废纸也能涂抹半天，哪怕到了最后什么凑没写出来，废纸上只有一团团墨迹斑点，可到底还是发泄出来了，心情也会好上很多。
　　因为叶一凡自小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不喜欢抽烟不喜欢喝酒不喜欢聚众的，所以，也有人觉得他没男生的气概更像是个唯唯诺诺的女生，可是等到叶一凡真的收拾了几个欺负自己的人之后，也就没有谁再欺负他。慢慢的，叶一凡也就成了一个真的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没有挂念的三无人员。
　　以至于现在的叶一凡虽然病着，可是还是觉得一个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