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18、第 18 章

　　这样的想法，真的是挺让叶一凡害怕的，他不怕自己平凡一辈子，不怕自己以后颠沛流离，比起以后人生的无常，他更怕以后的自己让自家太后失望。
　　就按堂姐那个时候看，虽然那会大学生已经遍地都是，但是在这样的小山村里，到底也还是不怎么常见的，所以，堂姐那会也算是给堂婶涨了脸面，可是，然后呢？她在外面摸爬滚打的时候没人记得她，可是，等她回来了，先不论好坏，所有的人都只会觉得她不好。在他们看来，如果在外面过得好，又怎么会回来？继而又是各种的指指点点，就算是那会的堂姐精神状况还可以，也迟早会被他们给议论的慢慢抑郁了吧？可她们想过没有，这个女孩子，一直都被她们以一种恶意的态度揣测着。
　　2008年5月10日
　　我怎么样很重要吗？我家里怎么样很重要吗？她们凭什么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就算是我父母离婚了又有什么影响她们的吗，何苦又在背后议论说我爸妈又闹矛盾了，再说，她们哪一个又是干净的，她们哪一个是没有被丈夫打的，只不过现在不挨打了就忘了当时了。我被女生们排斥真的挺好的，不然，如果我以后也变成了她们这个样子，那可真比杀了我还难受。现在对我来说，无非也就是在熬着了。我不去多管家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的鸡飞狗跳，反正爸妈他们不当着我的面去吵去打，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以后怎么样，又有谁说的算了？到那时候再说就好了，至于那些人的议论，我真的要学着学弟无视了，不然，我再这么斤斤计较下去，怕是真的就不行了，我还得好好活着，要是现在就崩溃了，那要怎么办。之前在书上说过，在精神压力大的时候，人会抑郁的，这个时候，是要有心理医生的，算了，别说是现在，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我都不一定有那资格去找什么心理医生，若是我到时候连二高都考不上的时候，那我就好好的去读个心里专业吧，不然到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是自己，那和杀了自己又有什么区别？我死了可以，但是不能让别人在背后笑话。不过，我更想复仇，算了，一来，我没拿本事，二来，我也不是什么背负血海深仇的侠客，这个时候就别做什么飞天遁地的侠客梦了，我也不是孙悟空。除了好好活着，其他的基本上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被所有人不喜欢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我能学着慢慢丢掉很多东西，不管是那些同学的情谊也好，或者是亲情友情的，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就不用留着了，一个人能活成我这个样子，真的是可怜了，不过，我不需要别人可怜，再说了，别人也不会可怜我，若是上天认同我做的一切，那就允许我能活着随心洒脱一点吧，毕竟活着真的太难了。电视上面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我不会去相信那些东西。或许如果我生活在城市里，不愁吃穿、家庭和睦、万事顺心的话，我可能还会喜欢电视里播的那些电视剧，可是，现在看来，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看得我想吐，骗鬼呢，可是，有人演就有人看，或许这个就是我看不惯她们，她们也不认同我的原因吧，那些爱情剧见鬼去吧。用假面彻底活着，如果以后有机会，那就摘掉面具好好活，当然，或许在以后还会有继续增加面具的时候，那会就看天意吧。我不介意自己活多活少，比起年龄，我更在乎我自己活的究竟能不能让自己满足。或许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在看到这一篇会想到新的东西，可是，现在看来，我活着真的不如死了，可是，我还得咬着牙活着。
　　蓝靛当年一个人咬着牙熬到了二十多岁，走得时候也不知道满足了这短暂的一生没有。在别人眼里，她这一辈子，怕是最失败的了，白读了那么多的书，还没嫁出去，还惹得一家断了香火。这么看来，真的是不管什么罪名都能往她头上扔的，再说了，反正人都没了，也没个替她说话的人，别人议论起来，只怕是更没个顾忌。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走了，那别人会怎么说自己？叶一凡虽然好奇但是却不敢多想，毕竟，自己一直以来也是个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臭小子，尤其是现在，同龄人要么结婚要么在外打拼，只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废了一般，迟迟做不出半个有用的决定。
　　如果眼下自家太后回来看见自己这么一副颓废到死的样子，除了失望，还会有什么？叶一凡更是不敢想。不管在人前如何，叶一凡精神的动荡不是一天两天，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在自家太后面前，叶一凡永远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倒不是说叶一凡是个妈宝男，和那些愚孝的孩子不一样，叶一凡和自家太后的关系更像是彼此可以互相做朋友的忘年交，所以，虽然小时候也有过各种各样的不愉快，可是过了青春期以后，叶一凡和母亲还是彼此尊重的，更是因为这样，叶一凡才不会让自家太后觉得她的儿子是个废物。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又有什么是只得称道的？也不知道当年的堂姐是怎么面对堂婶的，或许也是惭愧居多的吧，看着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在恨别人，那会恐怕也还是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强打精神把房间里打扫收拾了一番，虽然并不是十分满意，可是，叶一凡心里到底舒服了一点。而且，他更想趁着这一段时间赶紧把日记看完，然后尽快梳理好自己的思绪，不管以后干嘛，总得先把自己的思想收拾妥当了才行。
　　2008年5月11日
　　听着别人的指指点点，真的不去计较那些话真的很难，虽然我一直在暗示自己不用去管那些话，可是，我还是恨不得拿刀和她们同归于尽。数学老师依旧看我不顺眼，在他眼里，我还是那个混蛋，还是那个活该赶紧死了省得再碍他的眼的废物，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可是说实话，我不伤心是假的，不管怎么样，看着别人总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自己，我还是会伤心的，可是我伤心又如何，没有实力的人没有话语权。所以，现在我的数学作业是不交的，习题也不怎么做，卷子基本上也都是白卷。一来，我是真的不会那些函数，就算是我认真听讲也不行，他讲的太快了，而且，我也没有资格去问他各种问题。而且我也知道，看着我不交作业还交白卷，那个老师看我的眼神更轻蔑了，从头到尾好像就在说“我说的没错吧，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这样的人，那就是个彻底的废物”。我真的很讨厌数学课，因为这个数学老师的原因，有些之前对我的态度还比较友善的同学，也慢慢的开始和我划清界限，生怕他们也被数学老师记住。虽然我其他科目不错，可是现在看来，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学生了，虽然班主任依旧因为我的语文和历史成绩没有彻底把我当成坏学生，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学习了，可能是我真的太笨了，笨的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笨的只能被人戳脊梁骨吧，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虽然英语老师之前也说，总是想着自杀的人最没用了，可是，我觉得我现在就挺没用的，就算是哪天我真的自杀了，怕是也没有谁会说什么。不过，至少在现在看来，我还是会继续活着的，活着是很难，可是拿着刀真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去，那也不容易，再说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机会改变自己以后的人生。我不拿自己和历史上的那些受尽了磨难却依旧名垂青史的人相比，我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可是我还是想活着，不为别的，比起眼下的生活，我更想看看电视上的那个世界，想去看看山村外面的世界，我不想从生到死都一直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我觉得我可以坚持下去。
　　叶一凡不知道这段话写出来之后，蓝靛有没有再看过，可是现在看着这些话，叶一凡的鼻子有点酸，自以为不是什么情感丰富的人，可是看着这些日记，却也总会习惯性的鼻子酸。自打看了被“打架”的日记之后，也有覅按都以为之后可能没有这个数学老师的事儿了，可是现在看来，究竟当年那个老师的态度能恶劣到哪一个程度以至于堂姐只能默默记在日记里？当年那个有着特高级职称的数学老师，他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伤害过一个学习不怎么好的学生？成绩虽然对学生很重要，可是，这并不是一个衡量学生是否优秀的唯一根据，可是为什么那个数学老师偏偏就这么几乎是下了死手？
　　好好活着，看着很简单的四个字，可是如果真的实行起来，却真的是困难重重，能够熬得过心里的困苦，这又有付出多大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