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19、第 19 章

　　思考着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种种，叶一凡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虽然现在因为自己的问题给自己制造了很多麻烦，而且一时半会并不能够彻底解决，可是，叶一凡也知道自己不能就怎么认栽了，至少哪怕只是为了自己以后能过得多少轻松一点，都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再次彻底撂挑子。
　　要说这么多年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性情，那是假的，可是到底也是放任了这么多年，现在就是想马上转型，那也是很困难的。所以，虽然现在叶一凡能够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要想彻底解决，那也不是喝杯水就能搞定的事，而且，按照叶一凡现在的特点来看，就算是现在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和不足，那也会在自行努力的过程中再次出师未捷身先死，至于会不会泪落满襟那就不好说了。
　　虽然现在每天在院子窝着，清楚明白的落实着“混吃等死”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可是，摸着良心，叶一凡自己还真的是挺唾弃自己现在这实在是欠揍的态度的。
　　虽说当年毕业之前，叶一凡也学过古琴，当时的他因为着实痴迷，还真的能弹出两个曲子来，可是现在，琴箱早都落灰落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至于原先那两首曲子，也早被叶一凡彻底丢到了爪哇国。
　　费了半天苦劲，总算是擦干净了琴箱，可是，等到叶一凡小心翼翼的把琴抱出来，放好，做好，姿势拿好之后，真的就傻眼了。
　　琴，怎么弹的？指法什么的，我这个不太对吧？
　　琴谱早就忘没了，至于调音，这在当年就没被叶一凡彻底学会的东西现在又要他自己看着书慢慢调弦，更是各种不对劲。当年，在老师面前调琴音的时候，老师的评价是“越调越远”，所以现在，叶一凡更是自己都没耳听，眼前就晃着“丢人”这俩大字了。
　　这么一来，本来打算重新捡起来这个往日的技能点，现在看来，叶一凡只得暂且放弃自己的这个痴心妄想。
　　不能弹琴，叶一凡只得继续看日记，虽然自己暗骂自己不争气，可是总不能现在就二话不说砍手谢罪吧，说到底还是自己长时间不练习，还是得怪到自己身上。
　　2008年5月30日
　　初二快过完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成绩越来越差了，不过就是再好又有什么关系，说得过去就行了，我又不是那种靠用成绩给自己增光添彩的人，就算是头悬梁锥刺股的把成绩赶上去了又如何？难道我成绩好了，我父母就能不再吵架，那些人就不会在背后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就能不用天天自己折磨着自己，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了？都不可能，我不管是成绩第一还是倒数第一，该发生的都会发生，该继续的还是会继续，我活着和死了其实也就是一口气的区别，不过这一口气决定着我以后到底能活成个什么样子，我不在乎这个，可是到底还是得顺应这个游戏规则。甜甜应该会比我过得好吧，我现在也只是偶尔才想起她，虽然之前给她写过信，不过，这么久了也一直没有回信，不知道是信丢了还是根本就没寄出去，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既然分开了，那就证明友谊就断了，就算以后再相见又能怎样，不在一起了，生活环境变了，整个人都会变的。我现在只希望初三之后可以换一个数学老师，虽然我现在成绩不好，可是，哪怕不把数学成绩算进去，我应该还是可以进二中的，但是，如果再被这个老师教一年，我怕是连个中专都考不进去了。学历现在又怎么不重要，如果我不能出去读书，那我就得老死在这里，一生的轮回和那些讨厌的人生没有任何差距，这种生活到底不是我想要的，我还是要冲击一下自己的未来，毕竟现在一切还都没有尘埃落地，我还有机会。哪怕别人不看好我也罢了，毕竟平心而论，我的成绩真的不好，他们对我没信心也罢了，我自己过好我自己。他们都说数理化很重要，可是我也知道，我在数学方面现在看起来那就是全废了，物理和化学虽然还是不错的，可是这也并不能成为别人能够重视我的理由，毕竟所有人都说我“数学不会，物理和化学再好也得瞎”。在别人眼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瞎折腾，包括我现在在读的一些课外的古文，不过，我现在也都想开了，只要我喜欢，别人再说什么又算什么，她们说她们的，我看我的。不得不说，那些古文真的是很有智慧，古人当年的只会被现在的人不屑一顾，说不定以后的人还会觉得现在的人是十足的笨蛋，这些又有谁说得清呢，反正我是看不到了。现在想想，我之前为什么要在日记里写那种乱七八糟的小故事，现在看来真的是无病呻吟的很，在我自己的日记里，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想说什么又何必在意别人的说法。我讨厌人生，讨厌遇到的很多人，甚至讨厌我自己，不过这也没什么，我把我自己真实的想法写在日记里，至于别人，难道只允许别人骗我，就不允许我用虚假的态度去面对他们？人心真的是个很诡异的东西，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我去做一个魔头又有什么难的，不过我可以抹黑自己不能抹黑父母。现在看来，不管人心和世界，反正我连我自己都是假的，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底的虚伪老狗，那又有什么可遗憾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以后会遇到什么，又有什么好怕的，连死了都行了之后，就更没有什么是真的值得去畏惧的了。说的太多了，现在的我，先把初中剩下的一年过完，不管之后会遇到什么，如果我真的挨过去了那就真的不是什么了，如果我真的熬不过去，那就是我命数到了。等到以后我自己赚钱了，我一定要好好读读道家的经书，好好看一下古代人的各种智慧。
　　看到这里，叶一凡也是明白了，为什么堂姐会买那么多精装珍藏版的道家的书。其实，从那些书里，叶一凡多少也能看出来写时间轨迹来，那些早在前些年里很有名的青春小说，那种描述所谓的友情、爱情的校园故事的，堂姐也有，但是那些书明显没有被善待，一看就是看了之后被随便扔在一边落灰的，虽然过后也被收拾干净了，但是也能多少看出来痕迹，尤其是那一条条的灰色的印迹，明显就是棉布擦落灰之后留下来的。比着后面的那些夏目漱石的纯文学、梦枕貘的小说，以及那一大批珍藏版经书，简直就是下人和贵族的区别。
　　叶一凡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在堂姐的藏书里发现这种和堂姐很不搭调的书，但是，正所谓了解才能评价，或许正是因为堂姐看完了那些书之后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也未可知。
　　其实说起来，叶一凡当年也见过高中时代的女生们私下里传阅这种书，不过，因为叶一凡向来不喜欢这种书，所以也没有特别了解，可现在多少扫了几页之后，就明白堂姐为什么会“亏待”这种书了。
　　在那些书里，对于爱情和友情的描写，实在是太过于梦幻了，所以，对于堂姐那样不相信所有友情和爱情的人来说，看这种书，应该也就只是当个笑话看，看完之后就扔到一边了，至于堂姐心不心疼书钱，叶一凡不知道，不过叶一凡可以肯定这些内容实在是不符合堂姐一直以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不过也是因为这些书里写的实在是过于让人满足，叶一凡也是在不能说喜欢这种书的都是傻子，毕竟，有的时候可以在梦里沉迷一会也是好的。毕竟人生已多艰难，如果真的有机会在梦里休息一番，那也是一件好事，不过，如果把梦境当成了现实，那就只能是做梦的人太没有克制力。
　　有的人会做梦做的太深以至于不能从梦里走出来，叶一凡也知道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自己是沉迷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境里罢了。虽然叶一凡一直标榜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可是他一直以来也都知道，自己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哪怕知道现在叶一凡一直在告诫自己已经走出了梦，现在必须要面对生活，可是平心而论，现在的叶一凡倒是在梦里陷得更深罢了。
　　现在的叶一凡，当时的蓝靛，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为了避世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然后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这样的处境，更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旦爆炸，一丁点后悔的机会都不会留下。就像叶一凡一直在暗示自己还是会弹琴，可是一旦真的把琴拿出来以后，实际情况是自己连个最基本的指法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