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眠温良夜》瓦伦丁

10、心疼

　　何眠并不习惯高调，干脆掏出来一张理综卷刷，左手撑着下巴，有些长的头发从耳边掠过，遮住脸颊。
　　温良夜离得近，看到他的耳廓有些泛红。
　　嚯，居然害羞，还挺可爱的。

　　他自己倒是习惯了接受瞩目，脸皮塞城墙，橘猫转过身，用一种幽怨的语气道：“你们两个都不是人。”
　　“那我选择做一只快乐的禽兽。”温良夜手指抵着嘴唇，悠悠道。
　　橘猫看着他如同看一个怪物，半晌才道：“疯子。”

　　成绩单在下午第二节下课后发到了每个学生的手里。
　　班里两位总分714，并列第一，甩第二名四十分。
　　两人的数学和理综分数一样，一个150，一个299，扣了步骤分。何眠语文135，英语130，温良夜英语140，语文125。
　　橘猫捏着成绩单，潸然泪下，心想我这周末回家，是吃竹笋炒肉呢，还是吃香辣猪蹄呢？

　　周五的最后两节课是自习，各科老师过来布置作业，阎肃玉又来了一趟，让他们下去拍照。
　　学校设立了荣誉窗，放年级前100的照片。每个人的照片底下都可以带一句话。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实验班有三分之二的人出动，温良夜摸着下巴跟何眠说，“你说我现在广告招租，会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何眠一言难尽，最后只能诚恳道：“做个人吧，温爷。”

　　拍照的地方在学校体育馆外，外国语的体育馆做的非常漂亮，台阶很高，米色的柱子在夕阳下反射着碎金光芒。很多时候这里会用作文艺表演。
　　高二拍照的学生稀稀落落的聚到一起后，温良夜便很显眼。

　　他气质慵懒而成熟，像果子刚成熟，散发着清新而诱人的味道。造物主偏爱他，17岁，185cm，肩宽腿长腰细，白色的棉质T恤和黑色长裤，随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高一的学生在上体育课，来来往往的人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温良夜。
　　他似乎毫无察觉，摄影老师让他们按照名次排。

　　队伍很快排好了。
　　温良夜本来在思考轨道共振问题，反应过来后发现何眠在自己身后，恍然大悟过来，左跨一步，伸出绅士之手：“您请。”
　　何眠感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下子变多了。

　　他听到来自背后的人的小声嘀咕：“我去，这次有人考过温良夜？”
　　“分数一样，并列第一。”
　　“我去，神人啊！不过并列第一为什么他要往后站？”
　　“你傻啊，分数一样按照首字母顺序排列，温良夜不就是第二个了？”

　　何眠回头，看到白宝珠站在不远处，瞪着眼睛看他，眼睛中满是怒火，仿佛他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然而视线转移，看到何眠身旁的温良夜，她的眼睛亮了。

　　白宝珠小跑着问队伍后边的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长的乖巧漂亮，任谁看到这样的人也不会难为对方，队伍尾巴的男生向他解释荣誉榜。

　　白宝珠指了指何眠，语气有点迟疑，有点吃惊：“他是第一？”
　　“他和旁边那个并列第一。”男生向白宝珠解释。
　　白宝珠远远看着何眠的脸，面部被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笼罩。
　　摄影师已经准备好，让何眠站过去，白宝珠走过来，说话超大声：“何眠，当小三的儿子挺荣耀啊！”

　　何眠听见摄影机咔嚓声，他知道自己应该睁着眼睛，可他还是不自觉闭上眼。
　　白宝珠指名道姓，在场的人看何眠的眼神立刻微妙起来。

　　鄙夷，嘲讽，好奇，兼而有之。
　　温良夜看到他的眼角不自觉的抽动，旁人觉得他的同桌镇定自若，可他看到了他颤抖的手，握成拳头，指甲掐入肉里，脸上毫无血色。

　　温良夜忽然有些心疼。
　　他身体连方向都没有换，微微侧头，声音清冷：“我说同学，你刚才是在放什么螺旋加速屁，还要臭得冲天响？”
　　白宝珠脸上充血，她没想到自己一见钟情心动的对象，竟然会这么说她。
　　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屈辱，泪水一下子充盈眼眶。

　　围观吃瓜群众：“？”温良夜这是转性了？

　　何眠睁开眼睛，又是那个刀枪不入的何眠。
　　他的眼神很讥讽，“我妈怀我的时候你爹妈还没结婚，你和你哥连胚胎都不是，你骂我是小三的儿子，不如去给你爹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到底因为你爸是人渣倒插门还是因为你妈明知别人有对象还要撬墙角。年纪轻轻脑子不好，眼神不好。”

　　温良夜没想到同桌犀利起来，嘴巴竟然能这么毒。
　　平时真是小看他了。

　　何眠正准备起身，温良夜按住他的肩膀，对摄影师道：“不好意思，他刚才那张照片闭眼了，麻烦重拍一下吧。”
　　摄影师被这一连串的爆炸事件弄的头昏脑涨，被温良夜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吃瓜的。他翻到刚才拍的照片，确实那一瞬间眼前这人闭眼了。

　　温良夜看到了镜头里难得一见脆弱的何眠，发现他真的很瘦，纤细的脖颈，一头半短不长的黑发，哪怕是这块小屏幕，也挡不住他的颜值。
　　他很上镜，气质清冷，五官却柔和，身上带着一种韧性。
　　什么小三的儿子，温良夜才不信。

　　那张照片温良夜倒是很想收藏，脆弱和倔强两种矛盾的情感混合在一起，很适合弄成黑白照片后再进行反向，做成专辑封面。

　　白宝珠懵了，快要气炸。
　　何眠好好的，让摄影师帮他重新拍了一张。
　　这张照片，何眠的表情管理做的很不错，他的神色很淡，看镜头就像看空气。
　　拍照很快，一瞬间定格。下一秒，白宝珠就冲过来，那样子像是要过来找何眠的茬。

　　何眠出手很快。
　　围观群众只感觉眼前一花，便看到何眠已经反剪白宝珠的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160cm的白宝珠在他身前跟小菜鸡似的。她感觉到紧张，甚至大叫起来：“你干什么？！你们快去找老师啊！”
　　她鼓起勇气威胁何眠：“你知不知道校内打架是要被处分的？严重的要退学……”

　　“我不打女生，别逼我为你破例。”何眠的话掺着冰碴子，秋老虎的天气分明热风来袭，白宝珠却觉得自己半边的身体都仿佛陷入冰窖，“早说过井水不犯河水，你是没放到心上？”
　　他表情中的阴鸷和狠厉把其他人都给吓到了。

　　白宝珠哭了，一边哭一边哽咽，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拼命点头。
　　何眠松开了他的手，回教室。

　　“我去太暴力了吧。”
　　“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小三的儿子还这么张狂？”
　　“我觉得另有隐情吧。”

　　白宝珠站在原地，听到周围人小声的议论，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高一新认识的同学远远地看着她，没敢靠近。
　　她大声道：“你们知道什么？”
　　其他人翻了白眼，心中对她的观感立刻下降，这瓜太馊，不吃也罢。

　　温良夜随便拍了一版，紧随其后离开。
　　何眠的脚步飞快，温良夜和他隔了二十几米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上楼梯后拐弯就是厕所，他听见了水声，还有呕吐的声音。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大部分杂音，已经到了下午第四节课的时候，食物早就消化殆尽，可何眠还是吐了，胃里的苦水差不多吐光了，要吐胆汁了。
　　他把水扑到脸上，头发沾湿了几缕，眼睛湿漉漉的，眼角泛着红色，直到没什么能再吐出来，整个人才好过点。

　　扶着洗漱台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他看到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冷水让他冷静下来，那股暴戾的气息逐渐消解。
　　一瓶水递到他手旁，何眠呆了一下，沿着那只手往上看，看到了温良夜的脸。
　　“漱一下口吧。”他声音淡淡。

　　温良夜很会把握距离感和分寸感，这让何眠感觉到安全。他接过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凭空灌了一口漱口又吐掉，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声音有些撕裂，有些哑，还有些疼。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班里。自习课，又那么一堆令人伤心的卷子，同学也顾不上操心别的。只橘猫这个多动症瞥见何眠的脸，愣了一下，给温良夜发微信。
　　【橘猫：你欺负何眠了？他怎么哭了？】

　　温良夜看到橘猫消息的时候简直要笑了。
　　你是不是对我同桌有什么误解？

作者有话说

　　感情已经在萌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