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无此声》洛觉

3、第三章

　　林存之冒着雨到街上雇了辆车，他的头发还有衣衫都给打湿了，坐在车厢里，鹿笙拿着手帕帮他擦身上的水渍。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的动作，他忽然觉得现在的鹿笙很像他娘，小时候他顽皮，老喜欢在池塘边玩儿，常弄的一身水，他娘也是这么温柔的帮他擦拭。

　　鹿笙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身上都湿了，你却还笑的出来，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林存之道：“这有什么，不是有你帮我擦吗？”鹿笙并不搭话，嘴角微勾，看着他的这张脸，虽说是男孩子，到底是世家子弟，想必也是温室里的花朵，没经过风吹日晒，这皮肤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白嫩。看着这光滑白皙的脸蛋，倒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紧接着只见她用手轻轻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故又觉得有些失礼，难为情的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手里的手帕被她攥的紧紧的搁在膝盖上。

　　林存之发了几秒的呆才回过神来，伸过头去，见她脸颊通红，不由的问：“又害羞了？”他用了又字，鹿笙更觉得害羞至极，只想挖个地洞下去躲躲。不理他，只看着窗外边儿。

　　这绵绵细雨，像雾一般。下雨的缘故，街道上已是冷冷清清，连车都很少见。车窗变的模糊不清，鹿笙想知道现在到哪儿了，便用手帕擦了擦车窗，露出了稍微清晰的一块儿。

　　她又看到了那对男女，只是朦朦胧胧的也看不清脸，只看到还是那身衣裳，男的打着伞，嘴里还叼了根香烟，女的挽着他的手臂，帽子压的很低，只露出下巴的部分。两人慢悠悠的走在雨里。很快两人的身影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到了鹿家，两个听差见两人回来了，连忙打着伞去迎接。鹿笙邀请林存之进去坐坐，林存之也没有推脱。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去，里面正在打牌，哗啦啦的麻将声还有谈话声。

　　鹿笙小声告诉他待会儿去二楼小厅里坐。他点点头，随后先走到牌桌边，向鹿老爷和鹿太太鞠了一躬，打了声招呼。鹿太太连忙招呼他，让他不要客气，拿这里当自己家一样，让鹿笙招待好他，还让佣人备上好茶。在场的太太先生们眼神都投在了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他，心想这应该就是鹿笙的男朋友吧，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着。

　　鹿太太见两人的模样，看样子相处的还不错，眼带笑意说道：“这碰见了合适的人啊，不妨就交交朋友。”鹿太太的言下之意是，合适就可以把婚礼给早日办了。林存之是听进了心里去了，想着回去就让父亲上门提亲。

　　在牌桌边寒暄片刻后，林存之随着鹿笙到了二楼小厅，鹿笙吩咐萍儿端上水果糕点还有茶送到小厅后，便回了自己房间。林存之自坐下以后便一直垂着头，翻阅着茶几上的报纸。此时才抬眼看向了鹿笙，她已经换好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穿着软缎鞋，再加上地上铺有厚厚的地毯，走路几乎没有一点声音。林存之见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织锦旗袍，即清雅又绰约多姿，尤其那腰身不过盈盈一握。鹿笙走过来坐到他的身旁，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缭绕袭人。明明白天一直都待在一起，这会儿坐在一块他倒觉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鹿笙笑道：“别客气，这点心味道不错，是丁州有名的糕点师傅做的。”边说着拿起一块儿递给了他。他接过手去，咬了一口，嘴巴鼓鼓的连声称赞好吃。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说道：“小笙，我已经想好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征求你的同意，我想回去就告知家父，让他帮我向你家提亲，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他话刚一说完，鹿笙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林存之神色紧张的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不会是着凉了吧”说完便去叫萍儿给她拿一件衣服过来。鹿笙用手帕擦了擦鼻子，故意跳过了刚刚的话题，声音有些发抖，说道：“可能是挨了一点雨，有点受凉了，躺一躺就没事了。”萍儿拿着衣服走过来给她披上，说道：“小姐，你还是先去床上躺一会儿吧，别一会儿严重了。”便将鹿笙扶了起来。林存之看了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该到晚饭时间了，现在鹿笙又生病了，他这样待在这里也不是很好。便请辞离开，鹿笙被他刚刚的话吓得够呛，也不便再留他，于是让萍儿代她送他出去。

　　萍儿回来，鹿笙躺在床上问她人走了吗，萍儿说看着他走的。她似乎才松了一口气。萍儿走过去帮她掖了掖被子低声说道：“不知道小姐在逃避什么？我见那林公子面善，还有他看小姐的眼神，我知道他是真心真意喜欢小姐的。”
　　鹿笙道：“这才多长时间，你就知道了？”
　　萍儿笑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这认识人又不是看时间的长短，有的人认识一辈子还看不清呢，而有的人刚一认识就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鹿笙噗嗤笑了说道：“我发现你啊这张嘴，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看样子我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萍儿惊慌连声说道：“别别别，我才不想嫁，你嫌弃我也没用，我哪儿也不去，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鹿笙故意逗她：“我才不要你。”
　　萍儿笑道：“你不要我也赖在这儿，哼！”说完还立马向她做了个鬼脸，便拿着要洗的衣服走出去了。
　　鹿笙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今日的种种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甜蜜，疯了，一定是疯了，自己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给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