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榜单那些事》瓜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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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倒在地的严窈欣呆愣的仰望着穆宏的背影，手掌处火辣辣的，双手撑在地上，还有种黏腻的触感，她缓慢的抬起手举到眼前，入目一片赤红，从小到大，严家二小姐何时受过这种苦和惊吓，就见她大睁着眼，嘴唇嗡动着。

　　时刻关注着的陈明春暗叫不好，他刚想开口安抚，还是晚了一步。

　　“啊啊啊啊啊！”

　　刺痛耳膜的尖叫骤然爆发，高亢的女声直入云端，然而在这片人间炼狱里，除了熟悉的人，没人会在意，因为这种声音比比皆是，男女老少的嗓音混合在一起，尖叫，嘶吼......成就了日后无法也不能复刻的地狱乐曲。

　　“小小年纪怎么能这样子嘛，对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太折磨了，尊老爱幼，要尊老！”

　　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轻易的突破了穆宏和陈氏二人的包围群，而后闪电出手点了严窈欣的哑穴。

　　变故骤然发生，穆宏还没来得及惊慌，就听见了这道似曾相识的嗓音，本来反手倒刺的长剑猛地停滞在空中，被来人像弹苍蝇般弹到一边，即使如此，穆宏也并不恼，第一反应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掺杂了些许的庆幸，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了可以解脱的欣喜，而现在，他的耳边也终于可以清静了。

　　“师父！”

　　听到牛菀兮惊喜的惊呼，陈晓平蓄势待发的铁弹丸犹豫着收了回去，他不动声色的步到严窈欣身后，右手快速一点，解了她的穴道，牛叉老人随意的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他的小动作。

　　“师父！”

　　“诶！”

　　牛叉老人满脸堆笑慈祥的望着朝自己跑来的牛菀兮，偶尔出个手，把沿途碍事的黑袍人扫到一边，只是举手投足间，就轻松震慑了许多人。

　　高台上的赵建雄远远的望着，忽然嘴角一挑，笑的莫测：“原来是只上了年纪的狐狸。”他抬手唤来管家，“首座在哪里？让他过来看着夫人。”他冷笑的观察着瑞夫人的神情，意味深长的补充道，“交代首座，不用以夫人之礼待她，现在的她只是个阶下囚而已。”

　　赵管家目不斜视，恭敬的低头拱手答应着：“是。”

　　等他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赵建雄已经不在他面前了，赵管家明显已经司空见惯，他见怪不怪甚至带着些许嘲讽的对上瑞夫人惊讶的双眼：“盟主武功出神入化，夫人是今日才知晓吗？”

　　说完，他随意的招了招手，在瑞夫人愈发惊讶的视线中，像是招呼条狗般招来了原本他应该恭敬请来的邪教首座。

　　“你，你，怎，不可，能，你到底，是——”

　　因为震惊过度，瑞夫人的声音宛如被掐在嗓子眼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单字，但这丝毫不妨碍赵管家理解她的意思，然而他并未理会，跳梁小丑而已，还不知道何时就会惨淡落幕，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因而在将赵建雄的意思传达完毕后，他便转过身，慢慢踱步进了人群里，身影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诶诶，小四你干嘛呢！”牛叉老人满脸不痛快的眼睁睁瞧着徐风清横插一手，将牛菀兮半路拦腰抱住，阻止了她奔向自己的怀抱，若这妨碍者是别人，他可能早就大开杀戒了，可偏偏这是自己的四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没舍得下手的后果就是只能吹胡子干瞪眼发发牢骚。

　　忽然出现在牛叉老人身边的牛叉夫人好整以暇的瞧着他：“那你又干嘛呢？”

　　“师娘！”牛菀兮虽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晶亮，看一眼，能暖到人心坎里去。

　　她扑腾着就想往牛叉夫人那里扑，那热情程度不知比面对牛叉老人时的高了几倍，而这次，徐风清没再拦着她，放任她乳燕投怀般的扑向了牛叉夫人的怀里，牛叉夫人也不介意她满身血污，搂到人，就紧紧的拥在怀里，百般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发顶。

　　见状，牛叉老人瞪着徐风清是敢怒不敢言，撇撇嘴兀自嘀咕：“小兔崽子也忒不够意思......”

　　说两句而已，徐风清便随他去了，站着不动任牛叉老人打量着，有他师父在，他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忧从哪儿又有谁攻了过来：“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唔——瘦了。”不等徐风清感动一下，牛叉老人又继续着，“本来就不好看了，这会子更难看了。”

　　“总归比你好看。”

　　见徐风清还有力气回嘴，牛叉老人放了心，话锋一转，就说起了正事：“我来是因——”

　　“就是你？将我派去杀穆家小子的人都解决掉的人？”

　　如死一般的寂静。

　　几人严阵以待的盯着突然飘然而至的赵建雄，反倒是牛叉老人一如既往的淡定，或者说是吊儿郎当的不羁，他像是瞧着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瞧着赵建雄，语气是假的不能再假的惊讶：“是我没错呀！你居然知道诶，好厉害！”

　　忍着抽搐的脸皮和额角暴露的青筋，赵建雄笑的阴风恻恻：“你到底是谁？”

　　“老朽不才，牛首山第一高手牛叉老人。”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的实话又不信，真是的！还不客气？”牛叉老人玩味的重复着他的话，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挑衅他，“怎么个不客气法？说来听听？不过，你瞧着，有些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赵建雄只当他胡言乱语并不搭理他，只手一招，暗处又跳出数名穿着银丝暗纹滚边长袍的人来，虎视眈眈的围着几人。

　　“想靠人多占便宜？呵！”牛叉老人双手拢成喇叭状举到嘴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救——命——啊——”

　　“命——啊——”

　　“啊——”

　　浑厚的嗓音传播出去老远，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又有一批人在此时聚拢了过来，人们发现了牛叉老人那的异样，又因分不清忽然出现的人马是哪方的，各个都不敢轻举妄动，屏息静待着事态发展，而人群中的黑袍人又因看见赵建雄亲自下场，摸不清他的意图，便也暂时停了手。

　　一时间，这方天地里，数个立场的人竟微妙的达成了平衡。

　　“穆宏是吧？”顶着无数道视线，对周围人惊吓茫然不可言说的神情视而不见，牛叉老人打破沉静，瞅着穆宏，眼神说不上友好与否，看的穆宏心里直打鼓，“你一路落下的手下我就先借来用用了，”他指了一圈新加入的人们，“合着我的势力人马和江湖上的云云侠义之士。”

　　穆宏忙摇摇头，对救过自己一命的人，他丝毫不敢怠慢：“牛前辈只管唤他们。”

　　闻言，牛叉老人满意的点点头，又微抬首，鄙夷的对赵建雄道：“比人多？这都是我年轻时玩剩下的东西，看来你这年纪也是白活了，没点长进可不行，就这样，居然还能当上盟主也是奇迹，所以我就说了这江湖榜啊，得改改！”

　　“改？”赵建雄嗤笑着，“你有什么资格改？”

　　牛叉老人学着他的样子鼻孔朝天：“那你又凭的什么？哼！你有什么资格我就有什么资格。”

　　“我是江湖榜的第一！是这个江湖的盟主，也是邪教的教主！两道都奉我为主，我没资格，还有谁！”

　　“那天子呢？当今天子你都不放眼里？”

　　“我要跟他平起平坐，凭势力，凭实力，我哪点比不上？”

　　“先不说哪点吧，单就这江湖，你还能做这盟主几个时辰？你问问在场的众人！今日单算江湖榜前两百的几乎也都在场，你问问，你这盟主大家还服不服？”

　　牛叉老人说着一扬手，借着内力发出的声音扩散出去，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服不服？”

　　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四散响起，牛叉老人再度一扬手，中气十足：“就问你们，这样的盟主，服不服？服不服！”

　　“不服！”

　　人群就像是一个火药桶，而牛叉老人就是导火线，他这番举动激励了人心也点燃了这个迟迟未爆的火药桶，众人被压着打的憋屈，被残杀的恐惧，被看不起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整齐划一的宣泄于口，本来像赶鸭子上架般被迫加入战局的人们忽然就有了统一的目标，士气随之大涨。

　　在他们精神奕奕的与黑袍人对峙着冲天的喊声中，赵建雄彻底沉下了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声怒吼，打破了停战的平衡，供人喘口气的时间就此结束，战斗的惨烈程度并没有随着重新开局而降低，反而随着新鲜血液的加入而更甚。

　　牛叉老人与赵建雄互望着，而后双方齐动。

　　当赵建雄随手拔出把刀的时候，穆宏目光一凝，脸色霎时铁青，不由得失声大喊：“泼墨刀！居然是洪大侠的泼墨刀！”

　　周围有数人听见了他的话发出惊呼，一传十，十传百，消息顿时传播开来，引起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