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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严蓉神色一变,心情像是飘荡在空中忽上忽下,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害怕,一会儿稍松口气,她的手愈发用力的握着银枪,仿佛将全身的力气都注入了其中。
而不同于严蓉跌宕起伏的心绪,牛菀兮盯着瑞夫人的胎记,想着这应是她的生母,内心里仿佛是潭平静的湖水,瑞夫人的出现没能掀起任何波澜,反倒是宛如石沉大海,她说不清自己的感受,甚至无法判断自己应该做什么举动。
并未转头看她的徐风清却像是了然了所有般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他们的身后,穆宏神色复杂。
严蓉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高台,就见从高台的后边转出个人来,她瞧的真切,是她爹本人,而严峰此时的样子有些狼狈,衣服像是新换的,可是这遮不住他憔悴的面容和裸露在外的伤口。
他一出现,将所有人的情绪推上了高潮,严峰压根儿就不需要说些什么来证明瑞夫人所言非虚,他用虚弱的躯壳站在这里,严府百年的名誉立在这里,而瑞夫人她曾是姚家灭门案的幸存者,自己就是活生生的证人,她右眼下的花形胎记根本没人胆敢模仿,所以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有人怀疑,没有人质问,所有人的矛头全都指向了赵建雄。
高台上,无人注意到,此时,天子一个手势,他与钦天监便悄然被亲卫兵们层层保护了起来。
看着突如其来的事态发展,郝满意不禁唏嘘起来:“赵盟主玩完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当今天子都在场的情况下被人揭发这种事,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诶,这瑞夫人也是够狠,居然特意挑这种大人们都在的时候来。”
“你说什么!”
徐风清目光一凛,看的郝满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什么什么?”
不理会被吓得说话磕磕绊绊的郝满意,徐风清喃喃自语:“特意挑他们都在的时候......都在......”
几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移到了他的身上,他们屏住呼吸边思索着,边等待着他的发现,牛菀兮一面静候着,一面则在脑海里跟着他重复着简短的话语,忽然,她双眼睁大,惊诧下本能的望向徐风清,碰巧他也微低头看向几人,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碰撞到一处,牛菀兮怔忪了一下,徐风清凝视着她缓缓笑开,他知道他的阿菀跟他想到了一起,牛菀兮则明白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她所思即他所想。
徐风清偏了偏头,折扇轻拍手掌,示意牛菀兮来说,后者无言的跟他对视了半晌,不得不败下阵来:“对战名单确实有问题,来参加排名战的江湖榜前五十全部都抽签抽到了在今早上场。”
几个人忙各自看向对战名单,寻着那些排名前五十的人一一对过去,倒果真与牛菀兮说的一致。
这就奇了怪了,要说是运气,光靠抽签,五十来号人全部抽到了一块儿,还各个都得是排名前五十的,单靠运气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了,就算抽签的人开过光,祈愿百试百灵,也断没有这个理在的,总不能这五十人浩浩荡荡的一起祈祷说我们要上一起上,完了还真梦想成真,要真有这本事,想要什么没有,还偏许个奇怪的愿望?
郝满意咂咂嘴,一脸的匪夷所思:“所以是人为的?但做的这么隐晦复杂是要干什么?”
沉思了片刻,严蓉皱起了眉:“瑞夫人这一出应该不需要这一手,要不然过于画蛇添足了,也就是说——”
穆宏沉着脸接了下去:“就算没有瑞夫人,今早一样必定有大事发生,而且昨天,我们抽签的时候,除了我们,碰过签子的只有盟主府的人,那么幕后黑手不做他想,赵建雄,无疑就是他!”
当听到瑞夫人提及穆家一事时,热血连着寒气一并涌入脑海,极短的时间里穆宏五感尽失,终于找到仇人的惆怅和想立即血刃仇人的愤恨交织在一起,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稳住翻滚的心湖,眼角余光撇见严窈欣,他极力遏制颤抖的双手,告诫着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很快了。
高台上,帐幔翻飞,寂静无声,擂台下,人头攒动,讨伐声高涨,赵建雄静静的看着,金丝暗纹滚边的衣袍随风舞动,所有外露的情绪渐渐收敛,宛如换了个人一般,离他最近的瑞夫人第一个察觉到不对,赵建雄的气势变了,变得莫测而危险,瑞夫人染着丹蔻的手将纸卷收回就要转身后撤。
可惜,赵建雄没给她机会,手掌成爪,如探囊取物般轻松抓住瑞夫人的肩膀,手爪如铁,入肉三分,殷红的血轻而易举的浸透她的薄纱,红的刺目,等瞧见了那抹红,瑞夫人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惊叫出声,她想挣扎,可赵建雄的手扣进她肉里纹丝不动,她稍一动弹,牵皮扯骨,疼的她面容惨白,冷汗连连,没挣几下,自知逃不过,便不敢再动,任由赵建雄抓着她的肩膀像扔废物一样掼在他脚边的地上。
瑞夫人的手下想向前,但在看见瑞夫人忍痛摇了摇头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陈氏二人在台下看见变故,亦是不敢冲动上前,只能与牛菀兮他们一起站在台下静观其变。
台上见血,台下乱了套,惊叫嚎啕怒骂不绝于耳,人们开始四散逃命,声势浩大如来看热闹时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来时满心喜悦期待,去时惊惧交加,赵建雄站在高台中央冷眼旁观,本天衣无缝的计划里窜出只捣乱的老鼠,令他心生暴戾,不过好在,计划仍能顺利进行,只是有些东西要不得了,比如瑞夫人,比如他在江湖中的美誉,好在这些东西无关痛痒,江湖,本就是实力至上。
没过多久,台上除了天子和钦天监被亲卫兵保护着留在原地,其他人都被他的手下控制着趴在地上。
透过慌乱的人群,穆宏隐约瞧见台上数人的衣摆,银丝滚边的漆黑衣袍,熟悉的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容不得他细细思索,人群又爆发出新一阵的尖叫,寻声望去,就发现人群外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黑衣人,统一的制式,手持利器,虎视眈眈。
“是邪教的!”
“什么!”
“不要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本已稍安静的人群再度沸腾。
耳畔嘈杂,穆宏立刻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些人,雁过拔毛的落雁坡土匪,他赶忙将这事跟其他人说了,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牛菀兮下意识的扫了眼高台,就见张峰已站在赵建雄身边,以一种护卫的姿势。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峰是赵建雄的人,一路走来要杀了他们的一直都是赵建雄,只是他们想不通,既然这么想要他们的命,为何忽然又没了动作,放任他们活着?
“诸位。”
“肃静。”
所有人噤声望向台上的赵建雄,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赵建雄则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直,面容阴鸷,他俯视着众人,高高在上,背后的天子也不在他的眼中。
“盟主是我,邪教教主也是我,既然都是我,为何这天下不能是我的?”
他的身后,天子面色沉静,并没有被他的话语激怒,赵建雄有些无趣的撇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张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卷,恭敬的递给赵建雄。
“你们都以为这是武功秘籍?笑话!当年强大如四大家家主怎么可能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武功秘籍?”他也不去看手中的纸卷,只是高举着它,与瑞夫人之前一样的动作,那是挑衅,是炫耀,是玩弄,“这里头的秘密告诉你们也无妨,但是,你们,尚且还不够格!”
“本来,我是打算温和点的,但如今,我不打算那么做了。”赵建雄手指着脚边的瑞夫人,声音清晰的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你们要记住,今天流的所有鲜血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闻言,在场的只有天子和钦天监刘楼生脸色骤变,天子快速的与自己的侍从低语着,侍从领命而去,而刘楼生的手不再捻动蓍草,他凑近天子附耳轻声道:“开始了,就阻止不了,我们只能拖延时间,今日,会有贵人相助。”
天子神色肃然:“朕已让人去通知事先埋伏的士兵了,就算我们能做到的只能拖延,也不能让这群人好过!敢动朕的百姓,朕要他悔恨终身!”
像是斩首,又像是要斩断什么东西,赵建雄挥手做了个劈砍的动作,没有人反应过来那意味着什么,包围着人群的黑袍人动了,手起刀落,“咚”的一声,人头如熟瓜落地,鲜血喷溅出来,散落一地,也溅了旁人一身。
寂静无声。
下一刻,惊叫划破天际,恐慌主宰了人群,普通人开始彷徨,无头苍蝇般乱跑,会武的反应过来开始反抗,天子的一大队亲卫兵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也开始与黑袍人对抗着,可赵建雄的手下也如雨后春笋般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