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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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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穿过鳞次栉比的门楼店铺后,牛菀兮跟随着自家师兄来到了正街交汇拐角处的茶馆。
茶馆正面朝阳,大门敞开,厅内敞亮,左右门框上刻着一对联,上书“壶在心中天在壶,心在壶中地在心”,没有横联,取而代之的是茶馆的匾额,其上“壶中天”三个大字,豪放随意,别具一格。
“师兄,你——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鼎鼎有名的品茶听书圣地——壶中天?你是怎么知道它开在这的?以前来过?”
牛菀兮难掩惊讶,当年二师兄下山归来后的头几天里,别事不做不说,只对一叫壶中天的茶馆赞不绝口,说是与茶馆里的先生们交谈之后受益良多,称那些先生们是才学八斗,出言有章。
总之,是把个茶馆夸得天花乱坠,让尚且年幼的牛菀兮一段时日里是茶饭不思,恨不能长双翅膀飞下山去一探究竟,师父他们为这事也不知笑了她几多回,没曾想,事到如今,自己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的事,师兄居然还能记得,甚至带着她来了。
“也不看看我是谁!找个区区茶馆有什么难的,别再问十万个为什么了,你到底进不进来?”说完,徐风清一甩手,率先就进了茶馆。
都到了门口,自然是要进去听上一二,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叫上一壶江湖龙井,开始饶有兴趣地看向茶馆中央的台子,等着先生出现。
也是凑巧,二人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上得台来,老先生上下嘴皮子一动,中气十足,字正腔圆地就开了口:“众位客官,我们今天来说说那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的四大家——”
台下有客人忽然高声道:“不就是刘严姚穆四家嘛!这早讲过了,换一个换一个!换个新鲜的!”
牛菀兮咽下嘴里的茶水,问道:“可以这样打断先生吗?”
“据师兄说这是壶中天的特色。”
“那我们来说说江湖榜,诸位可知,就在前几日,羽尘仙子对战牛老三,双方你老我往约莫百八十个回合,在羽尘仙子一招凌空飞舞后,牛老三不敌仙子,铩羽而归,羽尘仙子也经此一战荣升江湖榜第二十名,成为江湖榜前二十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后更是有人猜测,羽尘仙子说不定能一冲榜首,成为江湖史上第一位女盟主…….”
“师兄,我怎么觉得这说书说的像是在传播情报?”
“据师兄说这也是壶中天的特色。”
这边微一走神,那厢的老先生已讲到了另一件事:“……最近世道也不怎么太平,单说我们艮州城东,近日就出了个盗贼,专干那偷鸡摸狗的腌臜事,官府挨家挨户的寻找也没结果,就在昨夜,城东一婶子家又遭此贼手损失了十来只鸡。诸位,若是谁有眉目的,可向衙役汇报…….”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就到了老先生换场的时间,老先生抚了抚胡子,悠悠开口道:“江湖八卦虽小道,处处有根由,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最后——”他押了口茶道:“本茶馆出品的江湖八卦传最新版现火热开卖,一本一百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欢迎各位客官前来捧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牛菀兮:“……这也是壶中天的特色?”
徐风清兴致勃勃地看着正在抢购江湖八卦传的一群人,道:“应该是,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如此优秀前卫的销售人才!”
牛菀兮:???这是什么鬼话?
“销售?敢问徐公子,这是何物?”
猝不及防间有人出声询问,牛菀兮惊得被茶水呛住,待得缓过气来,不由得吃惊道:“穆,穆公子?!”
穆宏一身暗纹滚边黑衣,不复当初的狼狈,长身玉立在茶桌边,见牛菀兮徐风清都看向自己,他双手抱拳施了一礼道:“抱歉,惊扰了牛姑娘,是在下的不是。”
“没事没事!”牛菀兮摆了摆手:“好巧,穆公子也来壶中天听书?”
“是挺巧的,没想到会遇到二位,”穆宏点点头,道:“我在牛首山附近遍寻不到那位刘大侠,便想来壶中天这碰碰运气,只是好像不太凑巧,先生似乎是刚下台休息。对了,还未请教徐公子,那销售是何物?”
“哦——那个啊,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先生在生意一事上颇有些建树。”徐风清押了口茶水,继续道:“我们刚听完这一场,没有提到穆公子需要的任何消息。不知公子下一步作何打算?”
“现在消息断了,我也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既然这样!”徐风清一拍手,乐呵道:“左右没事,穆公子不如与我们一道吧?”
“可是师兄,我们自己都还不知道要去哪做什么。”牛菀兮言外之意便是,自己都没搞定,他们怎好意思带着有正事的人到处乱跑。
“牛姑娘放心,我没什么急事在身,家里也安排妥当了,徐公子此话甚好,那穆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得!当事人都觉得好,牛菀兮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好,他们又有了个移动的人形钱庄,何乐而不为!
“既然如此,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那些个繁文缛节也就省了吧,别公子来姑娘去的了!”
穆宏赞同道:“徐——就按风清说的来吧。那牛姑娘——”
“不用多礼,朋友间,直接唤我名字便是。”
“恩~”徐风清转了转自己的脖颈,遂起身道:“好!为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们现在就去干点有意义的事!”
闻言,牛菀兮的右眼开始狂跳,按耐下想用拳头堵住师兄嘴的冲动,她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口气,替穆宏跟自己问道:“有意义的事,是指什么?”
“还问指什么?那必须是惩奸除恶啊!方才,先生不是说了,艮州城东出了个盗贼,现在正是响应号召的时刻。”
“哪来的号召,师兄,你该不会是要去捉贼吧?”
“当然!”徐风清一把折扇摇得是正气凛然:“我们刚入江湖就听闻这件事,这就是缘分啊!再者,惩奸除恶人人有责,更遑论我们习武之人!”
一听这话,穆宏连连点头:“风清说的是!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说着,他便疾步走出茶馆。
看着穆宏目光中如炬的钦佩之意,牛菀兮头痛不已,又一大好青年被徐风清给骗了。
眼见着穆宏踏出了茶馆,牛菀兮一把拉住徐风清:“真话呢?”
徐风清眼也不眨,仍由牛菀兮拉扯自己的衣袖,拖着她不急不缓地向外走去:“自然是有趣!”
她就知道,还瞎扯什么号召!
艮州城东与艮州正街相比,虽仍能见烟柳画桥,却已远没有正街来得热闹繁华,反倒是周遭农户们养的鸡鸭猪狗,田中的各类作物显得精神奕奕。
宽敞的官道上,没有拥挤的人流,也没有巡逻的衙役,只有三三两两的农户,还有匆匆赶路的旅人。
城东边缘,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树木高大,枝繁叶茂,间或能听见飞禽走兽的声响,是城中猎户的生计之所。
城东,算得上是喧嚣之地旁的清静之所,是城中达官贵人的闲云野鹤之地,也是摸鸡偷狗之辈的发财好去处。
牛菀兮三人把艮州城东逛了一遍,询问了若干人后,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要是凭他们几个初来乍到的就能打听出线索,城中的捕快就可以考虑换个行当试试了。
眼见着天色已晚,酉时过半,三人的肚中都唱起了空城计,穆宏抬手指了指街拐角的悦来客栈道:“今天就到这吧,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倒不如先养好精神,明日再来!”
对于穆宏的提议,自然是无人反对。
客栈不大,半新半旧,好在干净整洁,且三人都走了约莫一整日的光景,只要有地方休息便心满意足。
入店就座后,穆宏叫来店小二,在牛菀兮两人喜闻乐见的目光下为三人订了房,并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因着店小,故而端上桌的都是当地的家常菜,味道也是平淡无奇,并无什么特点。
徐风清夹起一根青菜,看了又看,叹口气道:“没想到我下山后的第一顿晚餐竟是如此!”
牛菀兮看也不看他,咽下嘴里的饭菜后,漫不经心地回道:“难道你还想着珍馐美馔?我倒是觉得这饭菜还算可口,至少不是清汤寡水。”
“那是你没追求!”
累了一天,牛菀兮已经提不起跟他理论的兴致了:“是是是,师兄说得都对!”
徐风清摇摇头,一面念叨着孺子不可教,一面向穆宏问道:“穆宏,你还吃得惯吗?说起来,你的行李可怎么办?身无一物可迈不出门呐。”
闻言,穆宏苦笑了下:“家族都快没落了,我也出来了这么久,对饭菜哪里有的挑!幸而还有两三个忠心耿耿的仆从,他们就在城中我之前落脚的地方,我待会就飞鸽传书让他们把行李送来,顺便打发他们走。跟着我已是没多大前途,倒不如尽快另谋出入。”
徐风清发泄般用力吃着菜,气势十足地扫荡着桌上的饭菜:“想那么多干嘛!吃饭吃饭!都快饿死了,肚里就靠着下午的茶水撑到现在,来来来,大家都多吃点,不够穆宏再点啊!”
“这个好说,风清、菀兮姑娘,你们尽管放开吃就是。”
“师兄,形象。”
“都要饿死了还形象个啥,快吃,吃完上楼睡觉去,早睡早起身体好,知道吗?”
回应徐风清的,是牛菀兮的一筷子“横刀夺爱”。
一旁的穆宏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吃饭,果然,第一印象什么的不可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