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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无暇顾及路人的讶异或惊叹,使着轻功在屋宇间辗转腾挪的徐风清只觉得刮在身上的风比以往是凛冽寒冷了无数倍。一想到在自己睡觉的时候,牛菀兮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眼底深处的寒意便更甚。
他的速度很快,与其他人拉开了不近的距离,然而还不够,要快,更快,再快点!
郝满意等人震惊的看着一骑绝尘的徐风清,要知道他的手上还提溜着领路的云初阳,哪怕云初阳再怎么瘦弱,那也是个成年男子,体重能轻到哪里去?可徐风清就是轻松的提起了他,甚至带着云初阳用轻功赶着路,更别论那逆天的速度。
直到此时,几人才发现徐风清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很难想象,身怀如此武艺的人竟甘于藏拙,甚至从未参与过江湖榜的排名争夺。下一瞬,他们很快意识到,要是徐风清开始参与江湖榜的排名,这江湖,必将炸锅。
徐风清很快就带着云初阳落在了那茶楼门口,刚一落地,他就喉头一甜,却生生将那口血憋了回去,带着一个人全力赶路,再加上气急攻心,对他的负荷还是太大了,可他的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盯着云初阳:“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云初阳不敢怠慢,人命关天,他忍着身体的不适指了指北边:“那里。”
徐风清:“你留在这。”说着,他直接跃上了茶楼对面的屋顶。
恰在这时,严蓉他们也到了,见云初阳独自站在茶楼门口,而徐风清径自往北而去,严蓉等人默契的加速直接朝徐风清追去。
然而很快,徐风清就发现追逐的痕迹几乎消失不见,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等其他人到了,他开了口,面色严峻:“我们分头在这附近找找,应该还会有痕迹留下。”
其余人点点头,毫不废话的分开寻找着蛛丝马迹。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徐风清的半边脸上,面色冷静,他的另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似暴虐的凶兽,现下,寻找痕迹的每时每刻都被无限放大,令人难以忍受,却不得不忍耐。
好在没一会儿,陈明春招呼道:“这儿!有血!”只一句话,便拉回了神经即将崩断的徐风清。
几人赶至陈明春身边,凝神望去,发现血迹朝北边蔓延,不多,隔着一段距离才间或留下几滴。
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谁都不敢保证这血是谁的。
徐风清看着断点成线的血迹,神色冷峻,然后,他在众人的沉默中开了口:“去倾城院。”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然而没人问他为什么,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愿意相信他,更因为此时此刻,没人能比他更想找到牛菀兮,这并非是要将情分区分个高低,他们都希望立刻找到牛菀兮,希望她平安,只是现实就是如此,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每个人的心里都装了很多人很多事,这些人这些事各占的比重因人而异,而徐风清只是把大部分的心都用来塞满牛菀兮以及与牛菀兮这个人相关的事情。
这事徐风清知道,他们知道,可能也就牛菀兮不知道。
有些事,到底还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是陈词滥调,但很多事却偏偏就在这个理上。
当然,相信徐风清是无疑的,但郝满意耐不住好奇啊,他抓心挠肺的想不明白,只得像穆宏求解。
可是穆宏一心也扑在情况难明的牛菀兮身上,连个眼神都没注意到他。
倒是陈明春回答道:“醴洲,小姐可是初来乍到,哪来的仇家,还射箭暗杀,这得多大仇?我们来这也就去过严府、倾城院,能遇上的人无外乎在这里边,想想昨晚听到的,还有这往北去的血迹,十有八九跟倾城院脱不了干系。”
他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陈晓平的眼神后闭了嘴,反正他也解释的差不多了,便没作什么妖,自动自发的不说话了。
郝满意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原来如此,话说你挺聪明的啊!”
听见了的严蓉:不,只是你太蠢了。
听着郝满意这话,要是有尾巴,陈明春的尾巴可能已经翘上天去了,但碍于陈晓平恐怖的眼神,他只得呵呵笑着,啥嘚瑟的话都说不出,等郝满意加速往前赶去,他才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
陈晓平依然高冷:“必死,没必要。”在陈明春听来,这话的意思就是早死晚死牛菀兮都得死,现下有个能不跟他们扯上关系的死法,就没必要多此一举的让人去救她。
闻言,陈明春一边说着没意思,一边耸耸肩,同意了他的做法。
女子身上的解药确实只有一瓶,为了活命,她只能带着牛菀兮前往倾城院,但她也同时相信着,那位大人会帮她报复回来,牛菀兮会死的很惨,她现在所受的苦能千倍万倍的从牛菀兮那讨回来,虽然那位大人的行动并不是什么你伤了我的下属我就要你也讨不了好这样的所谓大义名分。
女子袭击牛菀兮的地方离倾城院有段不近的距离,然而女子显然对地势很熟悉,可能是觉得大仇即将得报,亦或是急着拿到解药,总之一路是极其配合,什么路近又人少就挑什么路,重要的是全程不废话唠嗑套近乎,只专注赶路,倒也合了牛菀兮的心意。
等到了一处朱红墙包围的胡同里,女子停了下来,牛菀兮听着耳边的娇声浪语,仰头看着三层楼檐上的青铜风铃时,才确定了她们来到了倾城院的后门,而女子实打实的是倾城院的人。
当猜测被证实,牛菀兮只想骂娘。
不管她承不承认,从昨晚的事情开始,她就不大待见倾城院,这院在她眼里,现在就是个妖魔鬼怪,麻烦精总精。
“请吧?”
牛菀兮看着邀请自己进门的女子没有说话,这女子忽然有了底气般的话语让她不由得心生警惕。
这份警惕,在她来到倾城院三楼,见到女子口中所谓的那位大人时,变成了十成的戒备。
见到那位大人的瞬间,牛菀兮的注意力并没在那人身上,而是被那人怀里躺着的另一个人吸引了目光,躺着的人面朝里一动不动,看不见模样,但一打眼牛菀兮就知道那是个男子,只是越看她心里的违和感便越强烈。
索性,她也就不再看那男子,目光渐渐上移,那位大人便进入了眼帘,而她现在才发现,女子口中的那位大人竟是个女人,挽着妇人发髻,姿容姣好,脸色发白,口脂鲜红。
她的白不是绿盈的白皙,也不是云初阳带着病容的无血色,而是死人的苍白。
她的双眼本该姣如秋月,却冷若冰霜,那双眼里看不见任何事物的倒影,全是森然的寒意,合着她身上华美的服饰,看着不大像人,倒像极了没有生命的人偶。
一时间,牛菀兮无法抑制地感到毛骨悚然,缩进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握住孙膑拐,倘若不用力握住点什么,她觉得自己会战栗,因恐惧而战栗,喉咙里无意识的吞咽着唾液,想要呐喊的冲动被她深深压进了嗓子眼里。
之前凭借的愤怒和一腔孤勇,在此时溃不成军。
“青,青城夫,夫人......”女子双膝跪地,因畏惧而发紧的嗓子让说话变得卡壳。
这一声,打消了一点牛菀兮的恐惧,然而下一刻她就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女子确确实实喊那位大人青城夫人。
曾经名动四方的青城夫人。
“你失败了。”在牛菀兮震惊的视线下,青城夫人发出了声,那真的只是发出了声音,因为青城夫人的嘴没有开合过,那声音确是女声,却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是,是!很,很抱歉!属下,属下没,没用,还中毒了......”女子额头生生沁出冷汗,汗水打湿了她的鬓发,再顺着鬓角往下流去,她咬咬牙,一口气将话说完,“求夫人再赐份解药!\"
青城夫人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盯着牛菀兮似乎是看入了神,她的神色渐渐变得茫然,牛菀兮的心也随着她的神情变化忽上忽下。
突然,青城夫人双目圆瞪,近乎恶狠狠的盯着牛菀兮,像是恨不得生生给她咬下块肉来,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你该死!冒牌货就不该存在!”
几乎在青城夫人怒吼出声的瞬间,牛菀兮就准备掏出武器防身,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她只看见青城夫人扬起一只手,随即她的太阳穴便是一痛,意识开始模糊,在意识即将消散前,她似乎看见青城夫人的神情恢复了正常,她好似听见了一句话,那话虚无缥缈,最后的清醒告诉她,青城夫人那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着她旁边还跪着的女子说的。
“最好的解药就是死亡。”
下一刻,牛菀兮的世界彻底漆黑,她无能为力的向着黑暗中坠去,越坠越深,黑幕深沉的,几乎让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