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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

  •   倾城院。

      等来打扫房间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徐风清将胳膊从绿盈的手中抽出,动作温柔,却透着股不容反抗的强硬。

      他兀自走到桌边坐下,为两人倒好酒,举着自己那杯酒盏,朝还站在原地的绿盈示意着。

      绿盈拢了拢头发,从容的在徐风清对面入了座,端起另一杯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你不谢谢我吗,配合你演了这么一出,让云公子如你所愿的离开了。”徐风清把玩着扇子,问的漫不经心。

      “奴家也帮了你。”

      徐风清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手腕轻抬,一杯酒下了肚。

      绿盈也不恼,重新为两人斟好酒:“夫人在三楼,奴家可以让你们见到夫人,用这作为奴家的谢礼可好?”

      闻言,徐风清抬眼看她,也不说好是不好。

      绿盈叹口气:“公子该不会也怀疑我吧?”

      “之前怀疑,云公子出现后,我就不怀疑了。”

      看着面露不解的绿盈,徐风清显得老神在在:“方才你靠近我的时候,我探过了你的命门,你没身手,担不起重任,就算诱饵是你主动去做的,你也不足为惧。况且,你也不希望云公子心目中的你被破坏,只是,我想不到你拒绝他的理由,只要你接受他,你不需要再在烟花之地徘徊。”

      又是一杯酒入喉,绿盈笑的无奈:“奴家......这么明显?还是因为公子跟我一样,所以一眼就能看透?”

      “我跟你不一样。”

      屋内烛火摇晃,徐风清的眉眼隐在火光里,有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他指节分明的手搭在玉色酒盏上,透着无生命的淡漠。

      绿盈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拢紧了衣衫,良久才道:“这几年,夫人的性格行为愈发的诡异难测,很多事已经不会跟奴家说了,但奴家知道夫人的所作所为并非完全干净,她要做什么,奴家也不知道,有时候,等奴家回过神来,才发现奴家参与过什么事情。”

      她扯动嘴角,笑容依旧美艳,却难掩哀伤。

      “云公子虽有病痛顽疾,但身在商贾之家,身家干净不说,人也出类拔萃,跟他门当户对又爱慕他的姑娘何其多,而奴家只是山野出身,且身在倾城院,清白早就没了,何必去玷污他的名声,重要的是,夫人这边......奴家不想把他卷进危险之中。”

      她看着徐风清,双眼哀切,这一刻,她不再是光鲜亮丽的倾城院红人。

      “他是朗空云上初升的太阳,而我深陷泥沼。但奴家还是贪心的想要他记住奴家美好的样子,奴家这样......是不是做错了呢?”

      对与错,绿盈不知道,云初阳不知道,徐风清也不知道,无人可以说出个甲乙丙丁后拍板定案。

      徐风清没有回答她,手中的扇子却被如利剑,收刀回鞘:“所以我说,我们不一样。”

      “为什么?”绿盈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情,“不说奴家,你呢?公子有心上人,是牛姑娘吧?”

      她的语气笃定,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你们自始至终,都会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总会有一线变数希望。而我跟她......”

      说不清是在嘲讽谁,徐风清冷笑着:“隔着多少光年的时空!”

      他的话语与其说是在回答绿盈,倒不如说是在亲手修剪心中恣意生长的藤蔓,然而这一刀下去,血色蔓延,心中是成荒芜,还是藤蔓丛生,早已是非枉然。

      情之一字,要是能如此轻易剪的断,理得清,或许能够获得的安宁便会多上些许。

      他知道绿盈没有懂,就像他也不懂绿盈拒绝云初阳的理由,因为他觉得,他们二人的阻碍并非难以跨越。

      然而他也不想绿盈懂,他只想牛菀兮终有一天能懂,却又害怕着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明白的那一刻,至于害怕什么,他也说不清,在这一点上,绿盈也一样。

      所以两个情场不得志的人面对面沉默着,同时止住话头端起酒盏,这种默契,犹如外边黑沉无边的夜幕。

      酒,一杯杯倒着,杯盏,一次次见底。

      酒水划过喉咙,带来胃部的烧灼,却格外的适合今夜,朗月当空,太阳尚不得见,夜晚仍将继续。

      严府。

      严蓉带着百般不愿的严窈欣站在严峰的书房门口。

      “你说爹他又出去了?他出去做什么?”严蓉看着她爹的侍从,脸上难掩震惊,他爹这才回来半天的功夫,什么事又能把他叫去?

      那侍从无奈的回答着:“老爷出门也没说去哪了。”

      睨了眼毫不掩饰自己喜悦的严窈欣,万般无奈下,严蓉也只能放弃了今晚就好好治治严窈欣的打算,毕竟她只是为人姐,为人爹的那位还在家呢,即使临时出门了,教训这事也还是得落在严峰头上。

      打发走了严窈欣,严蓉出了严峰的院子,拉住个路过的侍从问道:“牛姑娘回房没有?”

      侍从:“没呢,刚牛姑娘说她再在院里头逛逛,说是等徐公子回来有事商谈。”

      哎,严蓉再度叹出口气,吩咐侍从道:“让厨房做点宵夜给牛姑娘送过去,完了今晚也别让人过去晃悠了,唉,这样吧,给他们每人都送份宵夜过去......”

      她想了想,扶额叹息:“哎,徐公子的那份就省了,我看他八成用不上,就这样吧。”

      见侍从领命而去,严蓉眼一闭,干脆当什么都不知道,床一沾,眼一闭,睡的潇洒。

      严府客房。

      安静。

      这是牛菀兮此时唯一的感想。

      她推辞了穆宏的好意,本来想回房等师兄回来商谈事情,虽然具体她想要谈些什么,她自己尚未清楚,但她怕以师兄的身手,她听不见动静,方出房来门口等待,顺便练练身法拳脚,以此来消磨等待的时间。

      她方在门口站定,就有小厮送来了夜宵,是碗汁红雪燕。

      汤色绯红,雪燕剔透,若是在平时,只这一小碗盏怕是不够解馋的。

      可今日,才一口,已是没什么食欲了。

      牛菀兮抬头看了看天色,月影逐渐西斜,她摒了呼吸,一个纵身跃到他们房门口的树上,而她手里的汤碗稳得一点儿汤汁都未溅出。

      树不高,也并不茂盛,稀稀拉拉几只树杈分支出去,完全就是为了观赏而做的修建,好在树枝够大够结实,这应该要得益于严府肥沃的土壤和侍从们精心的照顾。

      坐靠在树枝上,她晃荡着脚想,雪燕挺好吃的,师父曾经也给她吃过,只是这次的味道似乎比师父那次的稍有欠缺。

      她又舀了勺入口。

      也不知道是记忆的暧昧所致,还是不同产地雪燕确有不同,又或是她的口味变了。

      又是一勺子。

      嗯,问问师兄就知道了。

      她下意识准备起身去找徐风清,濒临的失重感突然袭来,雪燕汤汁随着她的晃动溢出,划过杯盏,等那丝温热在指尖消散,点滴洒落在泥里,她才回过神来,想起徐风清还在倾城院未归。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怅然若失?她不知道。

      伸手擦过尤带汁水的碗盏外壁,食指捻搓间,黏稠感迟迟无法消退。

      心口处犹如这汤水,黏腻,卡在胸腔里,想吐吐不出,咽又咽不下,泛起层层烦闷,却无处可解。

      不知不觉间,碗已见底,牛菀兮近乎恍惚的把碗还给了厨房,又恍惚的回到树上,看着月亮发呆。

      翌日清晨,牛菀兮是被早起的侍从们的声响吵醒的。

      她迷茫的在树上缓了一刻钟,才认清自己居然在树上待了一整夜,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现在才卯时,累了的大家应该还没醒,牛菀兮跳下树,抖落一身的晨露。

      师兄还没回来,她边掸着身上的晨露边想,如果他回来了,不会不把在树上的她叫醒。

      多想无益,牛菀兮准备回房换身衣物。

      然而,步至徐风清的房门口,她又驻了脚。

      万一呢,也许她昨晚睡太死没发现师兄回来,也许天太黑,师兄也没发现她。

      于是,她抬手轻叩房门,无人应答,她不死心的又敲了一次。

      没有人,他没回来。

      等到日上三竿,大家早饭用毕,在厅内闲聊时,徐风清方才回来。

      郝满意轻轻拽了拽穆宏的衣袖,小声嘀咕:“昨天那小子不在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放过了这大好机会?”

      穆宏微不可见的摇着头:“乘虚而入,我做不到。”

      “嘿!”郝满意啧啧有声,“哪里算得上乘虚而入,等没虚了,是你想入就能入的吗?”

      一直关注着几人的严蓉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俩的小动作,顺其自然的也就凑过去听了个清楚,她毫不犹豫的伸手轻掐了郝满意腰间的软肉,后者瞬间便闭嘴不说话了。

      对于郝满意的话,穆宏并没有回答,他没说出口的是,哪怕他乘虚去了,也没有他能介入的地方,更可况,机会何止昨晚。

      他与他的较量,差了十来年的光阴。

      感情,虽说可以不分先来后到,但是有的感情,却偏是依靠时光的沉淀。

      然而,穆宏眸色渐暗,不管徐风清十来年都不出手的理由究竟是什么,这点都将成为他穆宏最大的优势。

      为了家族,为了复仇,为了自己,不到最后,他都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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