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榜单那些事》瓜栗

28、28

　　穆宏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悬挂在腰间的佩剑走上前去，严蓉也退到了牛菀兮的身边，状似无意的将背上的银枪抱在了怀里，陈明春是纯属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凑了上去，唯二没动弹也没表示的，就只剩下牛菀兮和陈晓平了。

　　走到近前，穆宏顺势扫了眼那盘残局，就一眼，他的视线便移不开了。

　　棋盘上黑白子胶着，在外行人眼里顶多看出双子的数量各占半数，但在懂棋的人眼中，一黑子，一白子，交错落子间，顿晓三百六十路。很凑巧的，穆宏恰好就是个懂棋之人。

　　表面上看黑白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棋局可能就此作罢，然而穆宏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老者摆出的这盘棋，不只是残局，更是一场赌局。

　　但是正因为是赌局，便也让人不敢轻易落子，成败只在一念一子之间。

　　穆宏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喃喃自语：“输赢半目平常事，宠辱相关先后名。”

　　梆、梆、梆。

　　老者再次用烟斗敲击地面，抖落一缕烟灰。

　　被这声音唤回注意力的穆宏看向老者：“老先生，这......”

　　“一局残棋，半卷春秋，就看你是不是有缘人，或者我这身老骨头有没有那个运气。”

　　老者抽口烟，一吸一吐间，烟雾缭绕，他制止了想开口的穆宏，从凳子脚下抽出一本灰尘扑扑还缺边破角的书，在穆宏面前晃了晃：“我坎坷半生，但看来上苍还是眷顾我的。后生呐，今日遇见是你我的缘分。怎样？要不要跟我进屋里好好聊聊？有些东西即使破烂不堪也总会继承流传下去。”

　　穆宏眯起眼仔细看着晃动的书封面上的一列字，费了好大劲他才看清，那是书名和作者的落款，权术，刘文青。

　　刘文青！

　　瞳孔下意识的收缩，面具男，他一心想找到来助他复兴家族的那位闻名江湖的大侠！

　　谁能想到，当年名震江湖的刘文青所著的书，有朝一日会被用来垫凳脚。

　　假的？冒名？同名同姓？老先生怎么会有这本书的？

　　脑袋里乱如麻团，然而无论思绪有多混乱，他都能清晰的看到一条线，这条线笔直的指向老者，所以这一回，穆宏决定牢牢的抓住这条线索。

　　“求之不得。”穆宏双手举起，翩翩然作了个揖。

　　在老者的注视下，他微微牵动嘴角，大家公子特有的儒雅温和，又不失谦逊的笑容。

　　“太明显了，算了，你这后生跟我来吧，诶，顺便麻烦后生你帮我把摊子的东西也收过来。”

　　“交给我吧。”穆宏转头看向牛菀兮，“菀兮姑娘你们不用管我，你们继续逛吧，我想在老先生这多留一会，晚上绿盈姑娘家见就是。”

　　绿盈娇笑着点点头打趣着：“看来你真是合了老先生的眼缘！既然如此，你们就继续跟我逛逛吧，说不定各位又会有什么奇遇。”

　　严蓉虽然惊讶却也没问什么，只是重新把银枪背回背上：“还是习惯搞的神神秘秘的，菀兮，我们走！”

　　陈明春也喃喃着：“好奇啊好奇，不行！好奇心害死猫......不对啊，我又不是猫......啊啊啊好好奇！”可惜还有一个牛菀兮需要跟着，要不然他铁定摸过去偷看，就算看不到，偷听也行啊。

　　他这边囔囔了半天，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回头一望，发现了还留在原地没动的陈晓平，他哦了一声，难怪自己觉得缺了什么，原来是这小子破天荒的没嫌自己烦，甚至没让自己闭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退回来，用手在陈晓平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他又不禁咦了一声，真是奇了怪了，活见鬼了？

　　此时的陈晓平正看着牛菀兮的背影发呆。

　　他的眼里，前边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短打布衣，腰上挂着佩剑，这身打扮与那些来来往往的江湖客没什么不同，可陈晓平只用看一眼，就能知道她是谁。她本姓姚，姚家的姚，也是老爷的姚，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

　　她的身形、谈吐也理所当然的与老爷没有半点相似。

　　但是她的气质、待人处事的方式却处处有着老爷的影子。而一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大多数时候无关样貌。

　　所以最终，还是和当年那个姚启屹有九分相似。

　　牛菀兮的身影与姚启屹虚幻的身影渐渐重叠。

　　陈晓平的瞳孔颤抖着，没有半点犹豫，右手成拳，朝着眼中那逐渐逼近的身影狠狠地挥下。

　　“嗷！”

　　不是预想中人体倒地的闷响，也不是女子的惨叫，陈晓平猛回过神，就发现自己的拳头被陈明春挡下了，只是他挡的很是勉强，拳头与陈明春的脸只在咫尺之间，中间隔着陈明春自己的手掌。

　　“要不要这么狠！我只是手放你前面摆了摆！别问我为什么啊，还不是看你发呆，想着做回好人......啧！狠人发呆也发的这么狠......下次不叫你了！”陈明春咂舌，揉了揉发麻的手掌，出于对共事之人的关心，他看向已经恢复正常的陈晓平，“怎么发起呆来了？真不像你。”

　　对于他的发问，陈晓平直接无视，沉默着朝前走去。

　　陈明春气得直跺脚：“再关心你我就是个傻子！”可到底还是无可奈何，只得快步跟上前去，没办法，他不敢反抗啊。

　　原本的三排六人行变成了两排，男女泾渭分明般的前后走着，一路话语不断，依然其乐融融。

　　“嘿！好俊的姑娘家！对！你！说的就是你这位背银枪的姑娘！”

　　一行人驻足循声望去，就看见街边像是酒馆的木屋里大大咧咧坐着五六个汉子，其中一人正朝严蓉挥着手，同时嘴里仍旧在高声呼喊：“来来来！一起来喝怎么样？算我们请你的！”

　　望了望那几人，陈明春说道：“严姑娘，这几人看上去有些......不如我们直接走吧，我担心有危险。”

　　“哈哈哈！我们是长得比较危险，人品可一点也不危险！你说是不是？吕家丫头？”

　　被点名的绿盈一点也不意外，她朝那几人挥手打着招呼道：“林叔还记得我呐？阿碧真是开心！”

　　“原来你认识啊！”陈明春很是惊讶，毕竟绿盈看上去不像是会认识这种壮汉的人。

　　“祭酒岭不大，大家就算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林叔在我们这，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知道的。”绿盈一边解释着，一边同林叔道，“林叔，他们都是阿碧朋友，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林叔哈哈大笑着，将身边一个位置空出来：“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人了？只是你这位朋友实在是气质出众，酒瘾又正好犯了，就想着拉来一起痛快喝上几杯，意下如何？这位——”

　　站着不动安静听着他们谈话的严蓉，这时爽快的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林叔身边，拿了两只碗，又倒满酒，递了一碗放在林叔跟前，自己拿起一碗朝着林叔示意道：“我姓严。”

　　林叔一愣，而后仰天大笑：“痛快痛快！这性子跟外表一样俊！来得好！”说着拿起眼前的酒碗一干而净。

　　见状，严蓉也豪爽的喝完了自己碗里的酒：“幸会！”

　　绿盈笑看着开始痛饮的两人，亲热的挽过牛菀兮的手：“他们一个个的都玩了开去，我们也到别处去！”她转头看向陈明春跟陈晓平，“二位是要跟着奴家一起逛还是？”

　　陈明春目不斜视，义正言辞：“我们二人肩上还有保护大小姐的重担，自然是大小姐去哪我们就去哪！”

　　“怎的如此正经？”绿盈掩着嘴娇笑道，“那就委屈二位跟着奴家继续逛吧。”

　　他哪是什么正经人啊，陈明春悄悄白了眼陈晓平，嘴上回着：“不委屈不委屈的！”别的不说，绿盈可是实打实的美人，陪美人哪里还有什么委屈，简直就是美差！当然，这话他不敢在陈晓平面前说出来。

　　打铁铺从外面看挺小一间，进到内里才发觉空间着实不小，且家具东西一应俱全。

　　年轻人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些铁块跟铁架，又从一个木箱里翻出好些工具，乒铃乓啷的，摆满了一条长桌。

　　郝满意在年轻人的示意下将剑匣也放在了桌上，他惊叹着看着一桌子的家伙，对正在查看剑匣的年轻人道：“真挺厉害的啊！”

　　年轻人对此没什么表示，他检查完剑匣，又看了看桌上的家伙，自顾自的对郝满意跟徐风清说道：“你们很幸运，有的零件部分我这刚好有了，可以节省不少工夫，但是图纸上有些东西我是做不出来的，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些部分在这世上没人能做得出来。”

　　“为什么？”郝满意难免失望，“那岂不是做不了了？”

　　“不，”年轻人没有解释，而是斩钉截铁的道，“能做，只是我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动，也许，样子、构造跟用法会有出入，这一点我需要征求你们的同意。”

　　徐风清一手拿扇子扇着风，一手摆了摆：“术业有专攻，请你尽力做就好，至于其他，你想改就改吧。”

　　年轻人点点头：“这会需要点时间。”

　　“大概要多久？”

　　“你们很急吗？”

　　“很急。”

　　“四天，四天后你们来找我要。”

　　“四天啊......”郝满意插话道，“风清，到时候要是来不及，你们就先走一步，我留下来等就行。”

　　徐风清调笑着看着他：“我同意没用啊，你要征得某些人的同意才行。”

　　郝满意瞬间苦了脸，转头苦哈哈的对年轻人拜托道：“我知道这样很任性，你也会很辛苦，但是......加钱也没问题，麻烦你尽快做吧。”

　　“？”年轻人的眼里闪过疑惑，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