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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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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年轻人便示意徐风清他们可以走了。
然而,徐风清转身还没迈开两步,他就走不动了。
走出去好几步远,察觉到身边没人的郝满意回头一看就是一愣:“什么情况?”
“我也想知道。”徐风清无奈的看着紧紧抓住自己手臂不放的年轻人,“总归不可能是看上我了吧?”
“......”一听这话,年轻人极其迅速的放开了手,只一双眼睛盯着徐风清,眼里似有火花闪烁,他手指着徐风清背上的刀问道,“无极刀?”
徐风清点点头:“没错,我出门前师父给的,是把好刀吧?”
“何止。”年轻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火热,“能给我看下吗?”
徐风清二话没说,利落的解下刀递了过去。
年轻人双手接过刀,小心的拔出一小截刀身,雪白的刀刃映着屋内的火光,反射出森然寒意。
似乎是被刀光迷了眼,年轻人微眯起眼,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从刀柄到露出的一小截刀刃,再到刀鞘,最后一把抽出了无极刀,事无巨细的打量了一遍后,年轻人才收刀入鞘,将刀还给了徐风清。
徐风清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
年轻人沉吟片刻,抬首望着徐风清,双眼火热:“好刀!难得的好刀!”
见他开了口,徐风清笑了笑:“愿闻其详。”
“刀好,锻造的人也好,出手改造它的人也是好手,这把刀必定出自名家之手。”年轻人言之凿凿。
“改了?改了什么?”郝满意凑上前来,好奇的盯着刀猛瞧。
年轻人道:“你没察觉吗?改它的人,把长刀融了进去,换言之,这把刀现在就是无极刀与长刀的混合,所以这把无极刀才会比一般的无极刀细长。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年轻人便摆了个请的姿势,送客意味明显。
郝满意还想再问,却被徐风清拉了出去。
“风清,你干嘛啊,不用问清楚吗?”
“我只要知道这么多就行了,知道太多也没用,徒增烦恼。”
郝满意挠了挠头:“也是,挺有道理的,那现在我们做什么?回去?”
“回去是没意见,但是啊,郝大哥,”徐风清一脸认真的看着郝满意,“来得时候只顾跟着你跑了,没看路,你还记得路吗?”
“......”
不大的木屋里,光线昏暗。
一桌,一烛,一老,一少,破书一本。
老者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手指轻抚着那本被他用来垫凳脚的书:“后生啊,你会跟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大概能猜到。”
穆宏显得很平静,他不卑不亢的道:“想也是瞒不过先生的。”
“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还请一个个的来,上了年纪,脑袋一次就只能想一件事了。”老者浅浅一笑。
“我想问的其实也不多......这本书的作者,刘文青,是哪一位?”
“天下间能广为人知的刘文青,就只有一位。”老者淡淡的道,仿佛就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般平常。
“先生知道他现在何处?”
“你很想知道,但你面上不显,比方才好多了,孺子可教。毕竟像后生你这样的人,感情注定是要内敛的。”老者双眼微弯,看上去很是满意,“他曾经来过,那时有一面之缘,听说他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知现在过上了没有,毕竟那样惊才绝艳的人,到哪都会被人注意到吧,相必只有到荒山野岭去,才能如愿了。”
老者押了口烟:“怎么,你也想找到他?”
穆宏盯着老者,眼神晦暗难明:“想找他的人很多?”
“当然多,各路人马都想找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座上客,以此来达成自己的心愿,这样绝代风华的人谁不想要?但结果都是事与愿违。”老者嘿嘿笑了几声,说不上是感慨还是嘲讽,“所以你呢?你找到他是想做什么?”
穆宏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复仇,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老者在桌上磕了磕烟斗,眼神锐利:“那为何必须是刘文青?能人异士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何必拘泥于刘文青?还是你有着非他不可的理由?”
不知为何,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穆宏一颗心像要下沉般沉重、慌乱:“我收到的情报......”
老者直接打断了他,步步紧逼:“谁给你的情报?情报哪来的?又为何偏偏是刘文青?还正巧告诉了你?后生,你想过没有?”
想过没有?
老者的话在穆宏的脑袋里不停的回荡。
自己第一次听到消息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好像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使思绪一片空白。那之后呢?自己想过没有?在以寻找刘文青为目的的每个夜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在想些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穆宏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指甲刺进肉里,他也毫无所觉,他想,怎么可能没想过呢?然而自己选择了视而不见,用这抹蛛丝般脆弱的希望来让自己振奋起来,因为这样,就有了目标,而他也就不至于茫然不知所措。
一切都被看不见的敌人玩弄于手中。
本以为跟着徐风清他们一路走来,自己已有了成长,结果还是一叶蔽目。
穆宏起身,恭敬的朝老者施了一礼:“多谢先生。”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坐下:“后生,你要记得,靠人不如靠己。”
“找不到人,你不会靠自己?”
老者的话与记忆中初次遇见的徐风清的话悄然重叠,只是那时,自己多少有些敷衍,而今再听,已是大不一样。
穆宏微笑着道:“我一个朋友也说过类似的话。”
“看来你这朋友不一般。”
“是很特别的一个人。”
“能让一个特别的人成为你的朋友,你也很不一般。”老者把书递给穆宏,“这书我拿着没用,就给你了,记得学以致用,或许你的心愿不用刘文青出马也能实现。来来来,我先跟你好好说说。”
酒过三巡,本就性子豪爽的严蓉更是放了开,与林叔一群人相谈甚欢。
又是一碗酒下肚,林叔的双眼未见丝毫浑浊,他用手指了指严蓉的枪:“看你背着的银枪,好家伙啊!武器厉害,用的人应该也挺厉害的吧?”
严蓉也接着干了一碗酒,神色依然未变:“自然!”
“哈哈哈,说的不算数,这样吧,你来使上几招,让我们开开眼界,如何?”林叔大笑着拍着自己的大腿。
“使得好与不好,又会如何?”严蓉不为所动。
“今天我们不论好坏,纯属交流,不瞒你说,我也是惯用长枪的,你先来,然后我也来上几招,既能切磋切磋,又能图个热闹,怎么样?公平吧?”
“可以。”
严蓉起身,一跃而起,便站在了路上,看那架势,竟是要直接在路中央比划。
林叔见状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笑声震天。
笑罢,林叔也起身挥了挥手,原先围在他身边的一群人心领神会的跟了上去,以严蓉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为她清出了片场地来。
见此情形,严蓉也不矫情,银枪一抡,扎挑架挡,刺点舞花,招式连贯,枪路纵横,伏雅飘逸,引得围观人群一片叫好声。
等严蓉收势停下,林叔上前几步,连连抚掌笑道:“好好好!英雄出少年啊!想必严姑娘闯荡江湖时日不短,武功路数才能如此灵巧变化多端。”他话锋一转,正色又道,“可惜,气势招式有余,唯狠戾不足,敢问严姑娘,斩过多少宵小?”
严蓉的回答是一贯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屈指可数。”
林叔又问道:“为什么?”
严蓉抬眼看他:“总得给人留条活路。”
“看来严姑娘以前取人性命都是万不得已的地步。”
“那又怎样?难道非要赶尽杀绝?”
“严姑娘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啊......”林叔摇摇头:“江湖很大,严姑娘只见识了其中一角,但只要你继续在江湖漂,就总有一天必须先发制人,且一出手就必须是死手。即,不得已而为之。”
他挥手让人从酒铺里拿来一杆长枪,原木色的枪杆,红色的枪缨,非常普通,甚至放在兵器铺里都是堆角落的那种。林叔横枪一抖,直直看向严蓉:“年轻的时候当了几年兵士,姑且厮杀过几场,虽本人不才,但好歹学来了点兵器招数,这便献丑了!”
话音刚落,他摆开架势,枪身虚晃,枪尖划破空气,猎猎作响。
扎挑架挡,刺点舞花,最基础的招式,与严蓉所使的别无二致。
然而,相同的招式,遇上不同的人,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严蓉舞出来时是豪气万丈,林叔使出来时是杀机四伏。
一个是武学典籍上的招式,一个是生死拼杀中的手段。
没有好坏优劣之分,只是结果显而易见。
挥出最后一枪,林叔顺势把长枪抛给了他人,他自己则走到严蓉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长辈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