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榜单那些事》瓜栗

21、21

　　闻讯而来的杜若晏将几人引到后院的厅上，命人奉上茶水点心后，便到楼里去安抚客人。

　　等众人齐刷刷地坐好，陈明春用茶水润了润嗓子，又再度将牛菀兮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个遍。

　　“大小姐您今年应是十八岁了吧？”

　　牛菀兮点点头：“正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陈明春是喜上眉梢：“那就更没错了！您就是我们家的大小姐！”

　　“为何这么肯定？”徐风清微微歪头，不看陈明春，反而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陈晓平，“你们能这么确定阿菀就是你们口中的大小姐，应该还有什么依据？对于这点，我实在是好奇的很。”

　　陈晓平依旧一语不发，只是看着牛菀兮，倒是陈明春是有问必答：“因为大小姐的样貌像极了我们家仙逝多年的老爷，除了亲子，谁还能那么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来，小姐是否有一四瓣花样的胎记？”

　　根本不需要语言确认，陈明春单从几人的神情中便知晓了回答，十有八九的事，至此，更是成板上钉钉的了。

　　他夸张的深呼吸了下，像是要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随后开始声情并茂地说明起来。

　　“大小姐您本姓姚，是天字748年十月初十出生的，老爷跟夫人还未向我们介绍您的名字，但他们都对您疼爱有加，原以为您能幸福安稳地长大成人，可好景不长，同年十二月姚家遭受了灭顶之灾，老爷被人杀害，家仆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当年年纪尚幼的我跟陈晓平两人，我们还是被派去跟着夫人和大小姐才一同侥幸逃出，但逃出没多久，大小姐你就不见了，当时太过混乱，我们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只能先撤退，这些年，夫人一直惦念着大小姐，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八年啊！”

　　陈明春抹了把眼睛，泪眼弯弯地看着牛菀兮：“苍天有眼！此生得以再次找回大小姐！大小姐，您要是想知道什么，请尽情地问我吧！我们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姚家？”最先发问的竟是穆宏。

　　他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陈明春，修长的手握紧椅子的扶手，指尖泛白，他忽然出声，字字清晰地问道，“天字748年......可是钱州姚家？”

　　陈明春惊讶地转过头：“是钱州姚家没错，这位公子您知道？”

　　“我姓穆。”

　　这一句话就表明了一切，无需多言。

　　第一眼看见牛菀兮，他就觉得眼熟，一路上走来，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偏生无处寻找答案，直到今天瞧见了她脸上的胎记。

　　穆宏幼年时就听说过，姚家的家主娶了个美艳绝色的夫人，她眼角的四瓣花形印记更是天下无双，至此，无数的猜测念头都汇聚成一个推测，而现在，猜想变成了事实，牛菀兮就是姚家的大小姐，是他们四大家的一员。

　　确认了这点，穆宏顿时放松了下来，紧握着扶手的手也松了开来，或许，复兴家族指日可待。

　　陈明春恍然大悟：“原来是穆家的公子，难怪会知道。”

　　“我听说姚家是被人灭了口，还有传言说，灭了姚家的，跟乱了穆家的是同一伙人。”严蓉瞥了眼穆宏，继续说，“既然你是姚家的家臣，那你可知你家的仇人是谁？”

　　“是不是一伙的我不知道，但灭了姚家的，”陈明春偏过头，眼里划过狠戾，恨声道：“当然知道！当年姚家的总管事，熊雁！明明跟老爷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还被提拔为总管事，不想着报恩就算了，竟还恩将仇报！等我们找到他，定要用他的血来洗刷我们的恨！”

　　像，真是太像了。

　　陈晓平默默地观察着牛菀兮，心下震惊不已，寻常人听了这等事关自己的家仇血恨的事，定是心绪难平，就算是对陈明春的说辞抱有怀疑，也不该是她如今这般，神情好似古井无波，连一丝一毫的动摇都没有，反倒是像在听一个话本里的故事，置身事外，漠不关心。

　　他越是看着牛菀兮，在他的眼中，牛菀兮背后的那个人的身影就越发的清晰，渐渐的，二者重叠在一起，八成像的两双黑沉沉的眼一同看向他，寒意直射入神魂里，身处温暖的室内，却不寒而栗。

　　姚启屹，姚家曾经的家主，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即使死了，也是个让人生厌的存在。

　　郝满意两边看了看说：“陈......公子？”

　　陈明春很有眼色的说道：“公子这称呼我们不敢当，唤我们明春，晓平就是。”

　　郝满意也是爽快：“行！明春，你们现在找到了你们家的大小姐，接下来是作何打算？让菀兮姑娘跟你们一起走，去报仇雪恨吗？”

　　“不。”陈晓平说出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看大小姐。”

　　其他人：？？？

　　陈明春尽职尽责地担当着陈晓平的人形翻译：“无论大小姐接下来想做什么，我们都不干涉，只是想跟着大小姐。一切听凭大小姐的意愿。”

　　几句轻飘飘的话，无形中带来的却是莫大的压力。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都落在了牛菀兮的身上。

　　骤然间得知自己的身世，背上忽的就多了份血海深仇，这事放谁身上都不是能轻易接受的，现如今，牛菀兮只觉得事情过于玄乎，没有多大的实感。

　　听着陈明春的话，见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她也不说这仇是准备报还是不报，而是将在座的人都扫视了一遍，然后视线重又扫过陈明春，将目光定在了陈晓平的身上：“你希望我去报仇吗？”

　　她特意询问陈晓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问题应该问陈明春跟陈晓平两人，而两人中，陈晓平给她的感觉比较靠谱，毕竟她现在一看到陈明春，脑海里都是他抱着自己大腿大哭的画面，让她有点不能直视他。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晓平心下咯噔一声，神经紧绷，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露出了什么破绽，思索了一圈却毫无发现，不禁又怀疑牛菀兮此问是否是一次试探。

　　他斟酌了片刻，开口道：“听凭大小姐。”

　　“你呢？”牛菀兮看向陈明春继续问道。

　　陈明春回答得很快：“我也一样。我们不会对大小姐要求什么，毕竟我们是姚家的家臣，一切听凭大人吩咐。”

　　闻言，牛菀兮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还是想按之前说的，跟严蓉姐走，至于报仇一事，反正已经过了十八年，也不怕在等上一阵，还是眼下的事比较着紧。”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严蓉认的妹子！”

　　其他人：你什么时候认得妹妹，我们怎么不知道？！

　　严蓉无视了其他人难以言喻的目光，爽朗地笑道：“跟姐走！迅速地解决了邪教那些个糟心事，到时你要报仇，姐帮你！”

　　郝满意急吼吼地举着手囔着：“还有我还有我！”

　　“能帮的我们大家一起帮。”穆宏微笑着说着，而后又转向陈氏二人问道，“你二人接下来怎么办？”

　　陈晓平平静地说：“跟。”

　　陈明春笑嘻嘻地解释着：“大小姐去哪我们就去哪，方才听这位严姑娘的话，你们之后要做的事跟邪教有关，但凡跟邪教扯上关系的事都极度危险，这样的话，我们跟着去，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你们放心，我们绝不给大家添麻烦。”

　　不添麻烦啊，徐风清并没有插话，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上挑的嘴角，微眯的双眼，有种嘲弄的味道。

　　但因他用折扇挡住了脸，故而无人得见。

　　郝满意是个嘴闲不住的主，有他在，冷场是不可能的，在说完了正事后，他便开始与陈氏二人天南海北地侃了起来，间或还带上了其余人，整个厅堂是其乐融融。

　　杜若晏也算着时辰，让店内小二时不时来添点茶水，顺带着看看情况，这会见这天也聊得差不多了，她大方从容地走进厅来打趣道：“满意啊，你之前还那样敌视人家，看看现在，交情多好？”

　　郝满意可不敢反驳杜若晏，只敢挠挠头，呵呵笑着，讨好地看了看自己的义姐。

　　陈明春也笑着回道：“都是误会误会！郝兄弟可是好兄弟啊！”

　　“那正好！”杜若晏笑得开心，她拍了拍手道，“不如你们也在我这住下？虽然我这没空房了，但好在房间够大，足够你们睡得舒坦，你们年龄也该是没差太多，男人间正好再交流交流感情，你们觉得怎样？”

　　陈晓平不为人所觉地给陈明春使了个眼色，迅速领悟意会的陈明春忙站起身施了一礼：“多谢这位夫人的美意！其实我俩早已在别处下榻，房钱也付了，总不好不去住。真是抱歉！”

　　杜若晏赶忙扶住他，道：“不必如此多礼！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陈明春偷眼瞧着外边天色，想着还有事与陈晓平商量，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行告辞。”他又转头朝牛菀兮施了一礼道，“还不知大小姐及各位何时出发？我俩好与大小姐一行汇合。”

　　牛菀兮歪了歪头，看向严蓉，严蓉干脆道：“三天后，辰时，酒醉楼见。”

　　陈明春与陈晓平再度朝着众人施礼后，方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