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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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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冬季已过,树木早已是枝繁叶茂,掩盖两人的身影是绰绰有余,虽然枝叶挡住了大部分的视野,但通过错综的枝叶缝隙查看整座山寨还是足够的。
有树叶飘落在牛菀兮的发上,徐风清抬起手轻轻将其拭去,而牛菀兮自己对此却是毫无所觉,因为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隐蔽的位置可以算的上是绝佳,因而没费多少力气,牛菀兮便扫视过了整座寨子,并很快发现了正被押往主寨的穆宏,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穆宏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好,披头散发,衣裳狼狈,甚至衣角上还有鲜艳的血污,即使他低垂着头以致看不清脸,她也能猜到穆宏的表情肯定极其难看。
落雁坡山寨主寨。
“头儿,您来啦!怎么不叫人提前捎个信,我也好准备为头儿接接风。”王老虎边点头哈腰地说着,边用手按着穆宏的天灵盖,强迫他跪下:“您要的人我带来了,不过吧,头儿,这人就一小白脸,有什么值得您看重的?”
“拿来。”
略微喑哑的声音从上座传来,穆宏想要看个清楚,无奈头被人结结实实得按住,只能看见一双脚从上座缓慢走来,以及随着步子微晃的银丝暗纹滚边的衣角。
这么近的距离,却连脚步声都听不见,穆宏的额上流下冷汗,暗自握紧了拳,这人是个高手,估计现下也是故意不让自己看见他的脸,是谁?武功高强,衣料不菲,不想让他看见的人,会是谁?难道是他认识的?是四大家的人?可那些人,哪怕是个下人也从来不屑做个山寨的首领。那么到底是谁!
王老虎有些傻眼地看着在自己跟前站定的头儿:“拿,拿什么?”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玉佩。”
王老虎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捆人有些匆忙,就将玉佩胡乱挂在了腰间,这下解下来倒还方便,只是可怜了到嘴的鸭子又没了。他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让你图方便,这下子啥都图没了,一个子儿都没捞到。
心中犯苦,王老虎还是单手拿了玉佩,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头儿。钱财没了可以再抢,可命没了,钱财有个鸟用。
也不知那头儿是从玉佩上看出了什么花,半炷香时间过去了,才听他开了口:“放校场上晾着,多派些人看紧了,他的其他东西随便你们处置,至于人嘛——”
视线如有实质地笼罩在身上,穆宏忍不住头皮发麻,但更多的是怒火与无能为力的憋屈,就听那人道:“随你们怎么办,明天前杀掉就行。这里交给你了,一切照旧,我还有事,你务必看好这寨子。”
“您放心好了,雁过拔毛!我们绝不会玷污了落雁坡寨的威名!”
不待王老虎说完,那人就消失了,穆宏瞪大了双眼,只一瞬,那人的双脚便不见了踪影,无声无息。穆宏忽然间,感到了一丝无力,再次被人拖出了主寨,王老虎好像在喊些什么,他大概能猜到,但他不想理会。
身上的东西都被摸走了,人手是叫不来了,再想到屋顶饮酒那晚,穆宏不由得嘴里犯苦,
菀兮姑娘暂且不提,风清应该是不会来了,可能,他也不会让菀兮姑娘以身涉险,退一步说,就算风清与菀兮姑娘发现了不对,来救自己,凭这些人的武功,恐怕也是无功而返吧。
一时间,竟萌生了死志。
“师兄,有点不对劲,”盯着梢的牛菀兮听不见也看不到主寨里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被人拖出来的穆宏,直觉的,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来对付周围的杂兵。”
“嗯,使开山大斧的我来对付,”徐风清默契地接下了她没说完的话:“阿菀,小心主寨!”
说着,事不宜迟,两道人影直朝山寨空地而去,那里正是落雁坡山寨的校场,也是穆宏被押去的地方。
正押着穆宏对手下发号施令的王老虎察觉不对,一回首,正瞧见急射而来的两人,他当即虎目圆瞪,招呼手下道:“给我拦住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擅闯我落雁坡者,杀!”
“杀!杀!杀!”
见着来人众多,徐风清一个提气,在半空生生止住了身形,他的前面已然杀来两个挥着砍刀的匪徒。
俩匪徒看见徐风清停下来,还渐有坠落之势,喜出望外,铆足了劲地往前冲,下一瞬,两人脸上的神情定格在了这一刻,他们眼中所映照出的最后的景象,是从徐风清背后跃出的牛菀兮,以及她手中反射着日光的雪亮剑锋。
一剑封喉,一剑双雕。
剑势去而不止,锐气不减,牛菀兮借着这股力直冲入人群中,仗着自己身法柔软,灵活多变,落地时便收剑回鞘,反手掏出孙膑拐,转瞬间便将挡在王老虎前的人墙清出了一个破口。
桎梏微松的穆宏听见周围剑鸣兵响,恍惚间抬头,正好对上血滴飞溅中牛菀兮略带担忧的双眼,霎时身体犹如五雷轰顶般哆嗦了下,死志开始消散。
再说,徐风清见破口已开,对着率先冲来被牛菀兮一剑放倒的俩人尸首道了声:“抱歉!”随即看准时机,在尸首落至脚下方时,双足连点,重新借力冲向王老虎。
见状,王老虎抡开架势:“来得好!就让我王老虎来会会你这毛头小子!”
能开出一条路来,凭的是出其不意与去势,而今一落地,气力稍歇,牛菀兮便觉得身体有些沉重,但还容不得她多想,眼角瞟见徐风清已近得王老虎身前,忙重提起气来,左突右击,辗转腾挪间,将匪徒们都引了开来,在徐风清周围清出了一块空地。
穆宏神志恢复,见牛菀兮与徐风清都顾不上自己,也没人钳制自己,便咬紧牙根,跌跌撞撞地一路翻滚着出了战斗中心,将自己藏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虽然不甘心,但他承认,除了不给人添麻烦外,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王老虎虽长得五大三粗,可这一手开山大斧却是使得一点也不含糊,叮叮当当间,将徐风清扇子发出的暗器是悉数打落,一手斧头舞得密不透风,可谓是虎虎生威,不负他王老虎之名。直逼得徐风清近不得他八尺内。
眼见着王老虎抡着斧头,生生把自己舞成了陀螺,徐风清是心中叫苦不迭,“啧!”他苦恼地看了看自己被逼无奈下拔出的无极刀。
曾经他使的是短柄刀,刀身前锐后阔,下山后,牛叉老人给他换成了无极刀,外形似剑,一侧开刃,刀背前一部分也开刃,但是现在,徐风清又看了看王老虎的开山大斧,不禁泪流满面,这武器体型差距也太大了点吧,怎么打!还不如以前的短柄刀看着靠谱。
不待他思量,王老虎已一斧头,气势万钧得朝他当头劈下。徐风清不敢硬接,脚步一蹉,闪身避开。
王老虎一击不成又是一击,徐风清自是连连闪避,他身上更是多了数条细小血痕,皆是王老虎劲锋所致,如此百十来回,二人打斗,竟似皂雕逐燕,猛虎啖羊。
王老虎见自己占尽上风,是喜形于色,对战时便不再那么专心,因此,他也就没有发现徐风清躲避得越发从容,身形步法,竟隐隐带了些泼墨刀的玄妙。
“那小子人呢?”王老虎一心两用,终于发现大事不好,他一手挥刀,一手抓来个手下,破口大骂:“给我抓住那小白脸,你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看个人都看不好!那可是头儿亲自交代的人!你们让我怎么跟头儿解释!你吗?你敢跟头儿去说这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徐风清抓住王老虎懈怠的一瞬间出刀。
这一刀果断决绝得甚至有些无情。
刀身朝下,一撩一挡,随手就使了个四两拨千斤,在隔开开山大斧的同时,凭着反力将无极刀划出了一个半圆,刀身前送,鲜血横飞。
王老虎捂着被割开的喉咙,呜呜咽咽地转回头,满脸的震惊,但他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胜负生死已定。
徐风清轻吁口气,以手拄刀,才勉强稳住身体。第一次真正对敌,到底是与平时练武的切磋不同,他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更遑论这还是他第一次刀上见血,身体和心理上都疲惫不已。
等等!第一次见血的不止是他,徐风清的脸上头一次显示出了凝重,阿菀!
尚来不及细想,那厢瞅见了王老虎之死的王老二便杀了过来:“怎敢!还我大哥命来!”
正不爽着,徐风清近乎发泄一般地挥刀刺去,“噗嗤”两声,王老二如烂泥般滑落在地,露出了身后的牛菀兮,原来二人竟同时出手,将王老二捅了个对穿。
“阿菀……”徐风清只唤了声叫牛菀兮,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嘴唇上下嗡动着,却是悄无声息。
解决了王老二,牛菀兮甩了甩手中的孙膑拐,棍拐尾部伸出的刀尖上有黏附的血液被甩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渗进大地,开出一小朵一小朵鲜红之花。
牛菀兮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更是空白一片,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握紧了孙膑拐,一个转身,就又要杀进敌人堆里。
然而,又哪来的敌人呢?早在王老虎死去后不久,除了王老二,其他人都已跑的跑,散的散,而那些横躺在地的,也再也不会爬起来与他们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