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豆豆妮

4、第 4 章

　　第四章

　　“顾敏芝，还记得我吗？”挽着苏承的女人微笑着向顾敏芝伸出手。
　　“询艾，当然记得，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光彩夺目！”顾敏芝挤出一丝笑容跟询艾的手轻轻握了一下，视线转向旁边的苏承，苏承同样也在看着她，眉目含笑，这样的笑容足以迷倒一大片花痴女，而在顾敏芝看来却分明感觉到了一丝苦涩。顾敏芝心里嗤笑了一下，他怎么会苦涩，现如今这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模样哪里有苦涩，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苏承，你小子终于出现了，这些年跑哪儿发财了？”班长李鹤过来捶了一下苏承，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眼前的一对俊男美女，“哟！询艾大美女，好久不见了啊！”
　　这时候一帮人都围到了他们身边叙旧吹牛，顾敏芝在角落坐着，低头在跟秦佳佳聊天，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时不时地向她扫来，而当她抬头视线就忽地散开了，她扫了一眼苏承，苏承依旧风度翩翩地跟同学热聊着。
　　“苏承怎么会跟那个大小姐一起来的？你说他俩是不是搞到一块儿去了？”秦佳佳没心没肺地跟顾敏芝议论，说完才发现顾敏芝脸色不太好，猛地闭了嘴。
　　询艾跟他们是同届不同班，当年在学校也是风头很盛的人物，高中三年和顾敏芝就斗了三年，尽管顾敏芝无心和她争，但是架不住吃瓜群众喜欢把她俩放在一起比。论样貌、成绩、能力，两人都是个中翘楚，不相伯仲，顾敏芝唯一比不过的就是家世背景。询艾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爸爸是市委副书记，还有个舅舅当京官，据说级别还不低。而顾敏芝就是普通工薪家庭，妈妈是一家老国企的会计，爸爸就在妈妈同一家公司任运输组的组长。在一般人看来这个小家庭也算旱涝保收衣食无忧，但在询艾那儿就根本不够看了。所以当询艾这样一个大小姐看上校草苏承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感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然而让人倍感意外的是，苏承并没有接受来自大小姐的橄榄枝，而是走向了顾敏芝。这在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的风流韵事了，虽然早恋并不可取但是架不住当事双方都是学霸，人家恋爱学习两不误，所以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私底下还跟苏承开玩笑到时候要讨杯喜酒喝呢。然而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大家都很看好的一对恋人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同学们都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为避免他们尴尬都避开不提，只是互相打听着毕业之后各自的境遇。
　　吃饭的时候他们三个居然被安排到了同一桌，顾敏芝左侧挨着秦佳佳，右手边就是苏承，苏承旁边是询艾。安排座位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看上去就像苏承左右逢源坐拥一后一妃的样子，说不出的尴尬怪异。顾敏芝只顾低头吃饭，头都不想抬一下，而苏承和询艾淡定自若地吃着，时而低声交谈几句，时而跟同桌的同学客套敬酒，似乎并没有因为顾敏芝的存在而有什么不同。因为人多座位挨得比较紧，苏承的左手臂有意无意地总会碰到顾敏芝的右手胳膊，本来这顿饭顾敏芝就吃得心不在焉，被苏承碰到的手臂的触感异常清晰，虽然隔着衣物，仍然能感觉到苏承身体的温度，紧实的肌肉线条还有一侧头就能闻到的那淡淡的烟草味，曾经刻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了。顾敏芝并没有喝多少酒，却觉得有些晕，胸口闷得有些发疼。她只能频繁地伸出筷子加夹菜来掩饰内心的不安。而每当她想夹菜的时候，圆桌上停留在她面前的都是她喜欢吃的。她跟很多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主动转餐台的，别人转好停下的时候按喜好顺便夹一点，今天真是巧得很了，每次停下都是自己喜欢的，不知不觉就有点吃多了。苏承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跟美食较劲的顾敏芝，唇角不自觉地漾出一抹微笑，“看样子已经吃饱了啊”一直找机会默默转动餐台的手也终于停下了。询艾看着苏承的笑容，心里的苦涩盖过了满桌的珍馐佳肴，连喝进嘴里的酒都泛着苦味。询艾太了解苏承了，她在苏承身边守了十二年，蹉跎了岁月、虚度了青春，总以为即便是一座冰山也总有化开的一天，然而当她看到苏承对着顾敏芝露出的那个笑容就知道，这座冰山永远都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苏承在她面前流露出的笑容少之又少，更何况是这种饱含深情和宠溺的笑，询艾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仰头喝干了高脚杯里的红酒，捏着杯脚的手指泛白微微颤抖着。
　　这一顿饭在同学们的笑闹间三个人吃得各怀心思，顾敏芝努力忽略苏承和询艾的互动给她带来的酸楚，终于熬到了散席。一帮人嚷嚷着还要换场地继续嗨，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雷克萨斯中型SUV刚刚从停车场驶来，在门口停下了，闪着车灯按了两下喇叭，车窗降下时露出了车里冷峻刚毅的男人的侧脸。顾敏芝没想到罗清会来接她，在罗清的车停下时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苏承。苏承斜靠在离她不远的门廊边抽烟，此时也正定定地看着她，升腾的烟雾阻隔了两人的视线，朦胧中顾敏芝看到苏承的眼底发红似乎有什么在闪动，她只当自己看错了，跟同学告别之后上了罗清的车。
　　“你先回去吧，我跟大头他们换个地方再喝点。”苏承对询艾说道。询艾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好，你一会儿打车回或者让没喝酒的送你。”
　　“嗯。”苏承转身正想离开。
　　“唉！”询艾叫住他，“少喝点！酒多伤身！”
　　“好！”苏承跟着一帮同学往酒店旁边的酒吧KTV一条街走去。
　　顾敏芝和罗清的家离着酒店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车载电台里播放着一档都市情感类节目，女主持刻意训练过的柔美声线低低地讲述着别人的风花雪月。“你怎么来接我了？子衿和悠悠呢？”子衿和悠悠正是顾敏芝和罗清的一双儿女，名字取自《诗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听就很有顾敏芝的风格，当时她还跟罗清说“你看，罗清（青）、子衿、悠悠，你们都在我心里。”罗清没有顾敏芝那么文艺，闻言也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而过。
　　“我把他们送爸妈那儿了，今晚住在那边。”罗清说道。
　　老人家想孙子孙女，偶尔会接过去住一两晚，顾敏芝也就没再说什么，一路无语到家。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等电梯的时候，罗清忽然拉住了顾敏芝的手。顾敏芝愣了一下，继而回握住他。罗清的手指修长，掌心温暖而干燥，包裹住顾敏芝略凉的手指，阵阵暖意从指尖流入四肢百骸，这一晚上的躁动不安就在这一刻被熨帖得踏实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顾敏芝却在罗清这简单的一个动作中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她和罗清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发生着变化。罗清拿钥匙打开门，也没开灯，顾敏芝跟进来之后随手关上门，身体却被罗清手腕用力一拉撞进了他怀里，顾敏芝诧异地抬头，在窗外路灯昏黄的灯影里看到了罗清那炙热的眼神，和压抑的渴望。“你怎么……”顾敏芝的话被罗清的唇堵在了喉咙里。罗清吻得强势而急切，完全不像平时禁欲清冷的模样，疯狂地在顾敏芝唇齿间扫荡掠夺，双手也没闲着，一把脱去顾敏芝的大衣外套往连衣裙底探去。顾敏芝被罗清的热情震得有些晕，尽管心里有一连串的问号，身体却随着罗清的动作开始回应着。好不容易结束了缠绵忘我的长吻，彼此的呼吸都有些凌乱。“先去洗澡吧，”顾敏芝说道。被情欲撩拨过后低哑的声音格外性感，罗清听了之后眼里的欲望更加露骨，“好，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