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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作为武将的乔司寒自然是极少上朝的,一般来说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凯旋受赏,要么是即将出征。而现在显然不是第一种情况。而且这并不是上早朝的时间,皇帝是在御书房召见了他。
      “微臣乔司寒,参见皇上。不知宣见微臣所为何事。”看着作辑的乔司寒,九五之尊的虞秋只觉得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爱卿快快请起!来人啊,看座!”看着忙活着抬来一把镶金檀木椅的下人们,乔司寒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了,就算是他攻打下边疆之时,也没有如此礼遇,皇上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看座看茶完毕,浅嘬一口金瓜贡茶,正当乔司寒还在回味贡茶的余韵,虞秋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了。
      “爱卿啊,你这一年来平定边疆实属不易,朕之前都没有好好犒劳你,希望你还不要心有芥蒂呀。”明明是位高权重的帝王,此刻却挂着近乎谄媚的笑容,配着那金灿灿的龙袍和皇冠,颇有些滑稽,让乔司寒不由得脊背发寒地抽了抽嘴角。
      虽然很困惑,但乔司寒仍维持着平稳的语气:“陛下言重了。守卫边疆击退来犯是我等的职责所在,何谈犒劳。”试探着抬起眼来打量虞秋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陛下突然宣臣入宫所为何事?”
      明明是快要入冬的天气,凉意袭人,虞秋却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才开口说话:“爱卿呀,你知道边疆的阿特拉人一向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你上次出征也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平定下来……前几日,阿特拉的大使前来觐见,还带来了好几车名贵的贡品。朕看他们似乎很有诚意,便让他们进宫了,当时朕又刚好打算去微服私访,便让太子接见了他们。结果太子缺乏经验和计谋,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着签下了归还领地的契约……”
      看着乔司寒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虞秋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求助似的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内务大总管。大总管只得耐下性子伏到他耳边轻声安慰:“皇上,您是天下至尊,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将军,他的责任便是为您排忧解难。”似乎是这番话又给这位“天下至尊”壮了壮胆子,咳咳地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转向乔司寒说话,完全没有看见大总管在两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种不知所谓的契约我们大懿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要是答应了……我们大懿,颜、颜面何在!爱卿你说是吧!”
      乔司寒面无表情呷了一口茶:“若要顾及颜面,当初便不该如此儿戏地对待阿特拉的大使。两国交战结束不过三月有余,怎么能轻信他们。”
      被这样不咸不淡地呛了一句,似是超出虞秋的意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干笑了几声。“当然,这件事是太子他过于草率,朕已经罚他去面壁思过了。早知如此,朕也不该把这种事交给他的。哈哈哈,现在木已成舟,纠缠这些毫无意义,不知爱卿可有计谋阻拦这些咄咄逼人的莽夫。”
      乔司寒不是爱抱怨的人,此刻却恨不得摇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是不是一包浆糊,或者是被御膳房的美味佳肴、琼浆玉露堵住了七窍。所谓“微服私访”大概又是去民间的风月场所寻乐去了吧,那个有名的春风度,不知让多少人栽在里面,就连一国之君也如此荒诞,难怪阿拉特还在妄想入主中原。
      让十四岁的太子单独接见大使,也只有他能做出这种事。这时候倒是想起自己来了,若是在接见大使之时就通知自己,怎么可能演变成现在这么可笑的局面。为什么不通知自己呢?不过是恐惧“功高盖主”罢了。若是让自己在大使面前出了风头,又要开始在意那可怜的自尊心了吧。
      乔司寒垂着眸,把玩手里精致的青瓷茶杯:“大使现在何处?”
      看见乔司寒终于发话,虞秋似是肯定有人背黑锅了,万一再打起来也能找个理由敷衍那些啰嗦的大臣们。于是满意地靠在雕龙画凤的大椅子上:“朕让人安排在偏院住下了。”
      让阿特拉人住在皇宫里……乔司寒已经无奈到了极点,既如此,他也懒得去管还会生出什么事端了。正如虞秋所说,木已成舟,再去质问也无意义,何况他是皇帝,就算心有不满,又能怎么样呢。乔司寒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应允了明天接见大使。
      虞秋简直要喜形于色了,要不是顾念自己的身份,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好不容易才忍住:“咳咳,那明天朕会安排相关事宜,希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呀。就这样了,爱卿回去吧。”说完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御书房。
      乔司寒走在皇宫的路上,不时有人恭恭敬敬地向他问好,路边风景也是威严端庄,满是皇家的气派。吹着算得上舒适的微风,他只觉得烦得不行,已经无法再去欣赏了。这个皇帝向来不算是贤明,但这种荒诞无稽的事还是第一次,宫人们都在传皇上被春风度里那个新晋花魁迷了心神。
      “走一步算一步吧。”乔司寒叹了口气,无言地回到将军府。
      这两年以来,乔司寒也怀疑过,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有所隐瞒,毕竟他帮助夺位的是这样一个君主,实在没有理由。但是乔镇峰始终对此闭口不谈,让他无从下手,只能假装遗忘当初和睦的家庭,遗忘那个总是粘着他的弟弟乔司祁。
      第二天,他更加确信了“另有隐情”这一点。
      因为这位九五之尊的皇上选择接见的地点,正是春风度。
      看着春风度三个大字的乔司寒:“………………………………”
      可惜久居上位的皇帝并不能看出来他阴沉的脸色,也看不出来阿拉特大使一行人脸上的嘲讽,兴高采烈地让下人们端出好酒好菜。大总管也是一脸便秘般的表情,干巴巴地向他们做介绍。
      “这位是我国第一将军,乔司寒大将军;这位是阿拉特大使,也是阿拉特的王子,契凤王子。”
      乔司寒简单地作了个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王子。他有着典型的阿拉特人的样貌,发色介于金色与棕色之间,眸色比中原人浅一些,五官英挺而俊朗,若是没有脸上若有若无的嘲讽的笑容,应该会更讨喜一些。
      没有在战场上见过他,应该不是武功特别高强的角色吧。乔司寒无视他欠扁的表情,僵着脸入座了。
      另一边,契凤一行人简直在心里大笑了无数次。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战场上让他们数次战败的懿国大军的皇帝竟然是这样一个草包,本以为会危险重重困难无比的谈判居然是跟一个十四岁的小孩聊天。这让甚至做好了丧命准备的一行人大喜过望,轻轻松松哄骗那个小孩签下了协议,然后有人通知他们再谈一次,却将他们带到了妓院?除了荒唐,简直没有词语再能形容。连带着那个曾经让无数阿拉特战士闻风丧胆的乔司寒将军,都显得如此滑稽可笑。
      “雪梅姑娘呢?快请她来跳舞!”才刚落座,虞秋就急不可待地向老鸨吆喝,就跟一个色欲熏心的平头百姓没两样。乔司寒不由得庆幸这位草包皇帝还知道换上便服。
      这位雪梅姑娘,自然就是最近刚崭露头角的新晋花魁了。传闻她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和才情,看过她跳舞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爱上她。乔司寒自然是对此嗤之以鼻的,若真有如此绝世佳人,为何会流落至此,他可不相信一个风月场所能滋养出不带风尘的美。
      除了虞秋,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因为将要见到这位花魁而提起兴致,但他本人丝毫不介意,或者说这位皇上已经浑然忘我了,甚至完全没有看见投向他的轻蔑的目光。
      “皇上,不如开始商议正事……”大总管似乎看不下去了,弯着腰凑到虞秋身边,但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急什么,正事当然要慢慢商议,先看看雪梅姑娘跳舞再说。一来就切入正题多没劲。”
      “皇上说得是。”大总管默默地弯着腰退回去,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乔司寒向来脾气好,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而契凤更是直接摆出嘲笑的表情,讥讽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终于,虞秋翘首以盼的美人款款而来。
      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乌黑的长发衬得肤色雪白,身着朱红华服,上面绣着灿烂的银色花纹。头戴金钿摇,耳坠银珠链,手腕上系着金红色丝带,脚上是一双镶着珍珠的绣花鞋。尽管还戴着遮了一半面容的面纱,也能一眼看出是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
      她缓缓地行了礼,一双美目令人几乎移不开目光。果真人如其名,如同皑皑白雪之中怒放的红梅,摄人心魄的美、高贵和优雅。难以想象她居然只是一位风月场所里的花魁。
      只是,这位雪梅姑娘,为何看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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