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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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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声音和着琴声响起,雪梅姑娘的外袍缓缓下落,露出纱制的里衣来,她目光流转,仅仅一个眼神,就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她的身上。
脚尖轻点恍若飞燕,双臂飞扬如同蝴蝶,所有人都忍不住为她精妙的舞技惊叹。笛声缓缓响起,中空的大堂屋顶垂下一缕红绫,雪梅双臂一勾,整个人便附在了上边。她随着红绫摆动,飞扬的身姿最后消失在高高的屋顶。
乔司寒:“那就开始今天的事项吧,话说在前面,我们当然是不认同昨日签订的契约的……”乔司寒拿出从太子那拿来的契约,抬起头来却发现,两人仍然盯着雪梅消失的地方出神。
乔司寒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契凤皇子?”
契凤似乎才反应过来,慌乱应道:“什么?怎么了?”
乔司寒想起他之前嘲讽的神色,也没好脾气,不咸不淡地回敬:“美人虽好,还请皇子大人先办正事。”
契凤被这般奚落却也不恼火,只是面色稍有尴尬:“嗯,那便开始吧。不过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谈了,白字黑字的契约,你们自诩大国风范,断然不会做出毁约这种小人之事。”
乔司寒只觉得好笑,想用这种理由就让我们放弃领土,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契凤皇子说笑了,我们昨日接待不周,让不懂事的太子来与您谈话,是我们的失职,我在此为我们的过失向您道歉。”说罢赶紧撇了虞秋一眼,还好草包皇帝也不至于这么憨傻,顺着他的话说:“确实是朕顾虑不周,太子尚且年幼,朕已经罚他面壁思过了。”
契凤皱起眉头:“这是何意,你们该不会以为道个歉就能把这一纸契约推翻吧?”
“当然不是,只是昨日的契约并没有相应的玺印,从未成立过的契约,又如何推翻呢?”
契凤双拳紧握,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如此粗心吗,我看着太子将玉玺盖在上面,你如何能这般信口开河。就算你现在想说他盖的章不算数也已经晚了,只要双方玺印已经盖上,这份契约就是应该去履行的。”
“确实如此。”乔司寒点点头,“玺印是国家的象征,只要盖上了玺印,契约就应当履行,这是国家之威严所在。”
契凤露出个轻蔑的笑来:“既然如此,那还不赶快……”
契凤的声音被乔司寒打断了:“来人,把玉玺呈上来!”
几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端着玉玺上来了,红布一掀,乔司寒向契凤一行人询问道:“你们仔细看一看,你们的契约上盖着的,是这一副传国之玺吗?”
契凤仔细地看了看玉玺,又看了看契约上的玺印,顿时吃了一惊,明明和昨日所见的玉玺颜色质地都一模一样,图案却不一样。怎么会这样?那个太子骗了他们吗?明明看起来这么愚钝,傻傻的被他们哄骗着签下了协议,却是他们被愚弄了吗?
“怎么可能?你们是想拿一个假的玉玺来哄骗我吧!”
乔司寒看着他压抑愤怒,淡然回应:“这是真正的玉玺,千真万确,不相信的话就看看我们的公文上的玺印吧。来人,呈上来。”
一张一张又一张,公文上的玺印没有一个是跟契约上一样的。契凤终于放弃了,果然,靠这种小聪明没办法拿回领土吗……但是,他仍然不肯承认自己被那个傻瓜太子愚弄了,一定是眼前这个人,他使了什么技俩!
乔司寒倒是没发觉自己已经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居心叵测的阴谋家了,向他们解释道:“太子是我国的储君,要早早认识到自己继承大统的责任。所以皇上为他准备了以后将要使用的玉玺,这次他居然擅自使用这副玉玺签下契约,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如此一来,误会也解除了,请皇子一行在我们大懿尽情游玩一番,我们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
契凤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自己诓了太子签了契约,他便利用这点将了一军。肯定是这个乔司寒知道皇帝和太子都不是什么靠谱的人才设计的这一点,这是个陷阱。没想到自己居然中计了,真是奇耻大辱。想到这里,契凤也是一肚子气,冷冰冰地回话:“不胜荣幸,在此谢过,今日就先告辞了。”
看着一行人离开,乔司寒的心总算放下来了。那玺印千真万确就是当朝玉玺,而拿来的这副则是十年前所留下的,还好他们一行人只注意到了玺印,要是留意公文的时间,就会发现那些全都是十年前的公文。总算是糊弄过去了,乔司寒松了一口气,正要向皇帝辞行,却发现早已不见虞秋的身影,大总管小声道:“他去二楼了。”
……不愧是春风度的常客。几个小太监举着玉玺和公文还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等着大人物们吩咐,皇上走了,眼巴巴地看着乔司寒等着指示。
打发了小太监,时候还早,也该回家了。这次突然进宫,惹得母亲不大开心地发了一会牢骚,咒骂皇帝使唤他的宝贝儿子。
行至门口,两个笑眯眯的小姑娘拦住了他:“公子留步,我们雪梅姑娘有话想和公子说。”
“我又不曾认识雪梅姑娘,所为何事?”
“公子丰神俊秀,莫不是让我们雪梅姑娘芳心暗许了?”一个小姑娘掩口轻笑,悄悄塞给他一张丝帕。
乔司寒默不作声展开丝帕,上面用朱砂写了几个字:大哥,我是司祁,还请一叙。
收好丝帕,乔司寒尽力让自己面不改色:“带路吧。”
穿过一帮寻欢作乐的人群,两个女孩将他带到巽字号房间门口便退下了,乔司寒握了一下拳头,推开了门。随着吱呀一声,里边两人齐齐转过头来,其中一人是许久未见的乔司祁,另一人则是刚才见过的美艳花魁雪梅。
没想到雪梅竟然真的在里面,乔司寒的步伐也迟疑了起来,双方在不大的空间里对峙,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乔司祁快步走了过来,却越过了乔司寒到他背后,往外看了几眼随即关上了门。
“大哥一个人来的吗?”
乔司寒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公事公办的语气,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信任大哥,但是乔府应该把我当成一个歹徒了吧。就算大哥现在要抓我去送官,我也不会反抗的,大哥,你要抓我吗?”乔司祁背对着他,双手仍搭在门上,手背上绽出的青筋像是在为他的话语做出证言。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还有十年前的事。你恨我们,也是应该的。”
“不!我没有恨你,我只恨乔振峰,恨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我实情。但是我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要查清楚。如果我查到的真相就是要与他为敌的话,那我会杀了他的。大哥,你要是想永绝后患,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乔司祁转过身来,目光仍然钉在地上,语气也显得弱势了几分。
乔司寒的声音有些凝滞:“你应该知道,他要是认真起来,你不能伤到他的。”
“那又如何,就因为他有了负罪感,我就应该忘记我父母的血海深仇吗?”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顾念一点这些年的旧情。至少,他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他是怎样的人我们都知道。”
“所以我也没有下死手,留了他一命。好了哥,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你要抓我也好,要杀我也好,都要现在做决定。”
乔司寒内心也是天人交战,从他执意要接这个孩子回家开始,反对的声音就没有消失过。这次的事件之后,来探望父亲的亲戚朋友对于乔司祁的厌恶再也不受压制,朝着他这个罪魁祸首喷薄而出。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一个捡回来的野小子,所有人都觉得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但是他不知道。对于乔司寒来说,双方都是他重要的家人。
乔司寒痛苦地闭上了眼,拔出了腰间佩剑,剑光凌冽,闪过了乔司祁的眼睛。乔司祁没想到他真要动手,心下一冷,目光也变得生硬,却见乔司寒一把将剑插在地上:
“你要报仇,作为大哥我不该拦你,但是我是父亲的儿子,断然不能视若无睹。若有一日你真要对父亲刀剑相向,我愿用我一命换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