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星海之彼

2、第 2 章

　　欧阳大夫从房里出来，迎上好多双急切的眼睛，不紧不慢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放心吧，将军他没事了。”
　　好多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侍女小厮们向主人行了礼回到了工作中，乔夫人也终于止住了哭泣，通红着眼问道：“欧阳大夫，我相公他伤势如何？多久能够痊愈？”他仙风道骨地捋了捋不那么仙风道骨的乱糟糟的胡子：“说来也奇怪，将军他伤势虽重，却不致命，被一剑贯穿却没有伤及要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恢复的话，两月便可康复，但一年之内不能动武，否则有性命之忧。”乔夫人的神色终于轻松许多，擦了擦泪：“如此便好，我一定会看好他不让他动武。”
　　交代一番之后欧阳大夫翩翩离去，乔司寒强打的精神也终于松懈下来，变得非常阴沉。他询问过府里所有人在他回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但都只迷茫地回答不清楚。当时在院子里的阿福说：“老爷本来像往常一般在院子里看书，突然二少爷就过来了，和老爷谈了什么话，大约一炷香时间。然后二少爷抽出剑来攻击老爷，我以为他们像平常一样练武就没太在意，过了一会才发现不对劲，二少爷的样子很凶狠，老爷爷没有使剑而是一直在躲闪，我觉得奇怪正想去喊管家来看看老爷就受伤了……”阿福十分愧疚，“对不起大少爷，要是我不那么笨能早点发现或许老爷就……”看着几乎要哭了的阿福乔司寒安慰道：“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是啊，谁能想到呢？即使是他自己，直到现在，也不很能接受这个事实，觉得这好像是一场荒唐的梦。
　　“他们谈话的内容，你能听见吗？”
　　“离得太远，他们声音也不大，听不清。”
　　“司祁他之前有见过什么人吗？可曾出过府？”乔司寒一边问一边打量着院子，这里的打斗痕迹并不重，确实如阿福所说父亲没有出手。若是父亲使出全力肯定不会如此，更何况父亲的身手他最清楚不过，就算司祁进步神速也不可能轻易重伤他。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这一整天都在院子里打扫，或许老张头知道，他今天守着大门的。少爷我去帮你把他叫来吧。”
　　“不必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找他。”
　　应了声的阿福又回到了大院，乔司寒正打算迈腿却发现袖子被拉住了，转身就看见了两张气鼓鼓的小脸。
　　“哥，你干嘛还要问这些，我们应该去报官，通缉他，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爹对他那么好，我们哪里亏待他了，他居然敢做出这种事！”乔司衍也不愿相信，那个一直与他打闹吵嘴的便宜二哥居然会刺伤乔镇峰，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相信。
　　“大哥，二哥他到底怎么了？”乔司倾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你干嘛还要叫他二哥！他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人了，从此以后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
　　其实乔司寒内心也很愤怒，但更多的是困惑，他不觉得乔司祁会莫名其妙地向乔镇峰痛下杀手，其中肯定有些缘由，就算是要把他送官也想先问清楚为什么。他只能无奈地摸摸他们的头：“我知道你们很难受，但你们也不觉得司祁他会没有理由地做出这种事吧。我想先查清楚，如果他真的背叛这个家……我会亲手把他关进大牢。”看着大哥少见的凝重表情，双胞胎也不闹了，乖乖地松了手。
　　“好了，你们还有功课吧，不能偷懒，快回去吧。别想太多，大哥会处理好的。”看见大哥又露出熟悉的温和微笑，双胞胎也安心了一些。乔司衍虽是还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沉默着回去了。
　　“老张，你说你看到过司祁和一个女人接触？”乔司寒眉头紧锁，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居然有线索吗。这个女人看来就是元凶了，肯定是对司祁说了什么才让他突然性情大变。“你看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吗？他们说了什么？”
　　老张头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啊大少爷，他们离的太远我没听清，样子倒是看见了。当时我还以为是二少爷心仪的姑娘，仔细看觉得不像，虽然挺漂亮但好像上了点年纪，三十多岁左右。说来也怪，看她仪态不差像是个体面人家的，却好像很穷，衣服很破旧。”
　　三十多岁、仪态大方却衣着破旧吗，应该是故意伪装的吧，毕竟在青荆城想找一个贵妇人不算太难，这里并不是多么繁华的城镇。
　　“那你有注意到那个女人的行踪吗？”乔司寒打量着外面的街道，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小巷，以前从未觉得难以分辨的小路现在看起来如同迷宫一般。排查起来应该很困难了，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找到那个女人看来几乎不可能。
　　老张头挤出一个为难的笑容：“唉，我也没料到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瞥了一眼就没注意了……少爷，我这几天一定好好看着，如果再看到她一定向您报告！”
　　这个答复并不出人意料，乔司寒含糊地应了声，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了。毕竟，相比起奇怪的女人和乔司祁的反常，更古怪的是父亲。以他的武功为什么会被乔司祁重伤？他们在打起来之前说了什么？为什么父亲对乔司祁的举动反应那么淡漠……仿佛，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一切都太突然了，昨天还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家庭，今天就变得混乱不堪。乔司寒的脑袋充满了各种奇怪的猜想，然后又马上被自己否决。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相信乔司祁想要对这个家、对他的家人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可事实却又如此矛盾，最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当初带他回家时信赖的目光，和今天他看向他时，决绝又悲怆的目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乔司寒就已经在练功了，眼下还带着一点青黑色的痕迹。他在这一晚上做了很多梦，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开始，穿插着许多过去的记忆，或许与现实不同，但都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后来就渐渐不那么温馨，他一直在追寻着什么，但总也找不到，愈发的着急，拼命地寻找着。最后终于找到了，可画面突然就一阵天旋地转，变成了他拿着一把剑，捅在乔司祁的右胸。乔司祁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轻轻地问：“哥，你要杀了我吗？”乔司寒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气，许久才发现全身已经汗湿。
　　练功结束，思考了许久乔司寒还是来到了乔镇峰的门前，他觉得父亲应该对他们有所隐瞒，而隐瞒的内容应该就是这次事件的原因。
　　“爹，我可以进来吗？我有些话想问你。”
　　“进来吧。”乔镇峰的声音虚弱而平淡，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一样。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重而苦涩的药味，熏香烟雾缭绕，让乔镇峰的身形有些不真切。那个总是稳重威严的父亲疲倦地半倚在床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赤裸着上身，包裹着厚重的纱布，但血迹仍从重重包围中渗透出来。
　　乔司寒张了几次嘴，捏了几次拳，最后蹦出来的却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这个问题也太难回答了。这里面的缘由……咳咳，不是你该知道的，也不是司祁该知道的。你还是忘了这件事好了，就当从未有过乔司祁这么个弟弟，这样……咳咳，咳咳咳，对你，对他，都好。”乔镇峰累了一样闭上眼，面无表情，但却透出一股子悲凉。
　　乔司衍简直一头雾水：“这怎么可能？爹，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要就这么忘记司衍吗，他可是你儿子，是我们的家人！你……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他努力定了定心神，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一些，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爹，你就告诉我吧，您到底在隐瞒什么，又是为什么要隐瞒。如果不知道这些，我今天不会走的。”说完，乔司寒跪了下去，低着头看着冰冷的地面。他知道自己是在逼迫自己的父亲，实属不孝，但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还能让父亲说出真相。
　　“起来。”
　　“恕孩儿不孝。”
　　……
　　足足一个时辰，乔镇峰终于再次开口了：“起来吧，我告诉你就是了，但……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乔镇峰眼里满是无奈，语调也充满悲凉：“那是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