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落日》顾不见

13、认识

　　隔天，唐暮瑶走到咖啡店附近时，远远看到有人正站在店门前与人交谈，看姿态像是在互相道别。

　　等她再走近一些，站在马路边的人已经离开，而站在店门前的那个人也在转身之际，发现了她。

　　唐暮瑶知道这个人，好像也是店员，但似乎比其他店员职位要高一些。

　　发现唐暮瑶后，孔驰双眼顿时亮了一些，笑容灿烂：
　　“中午好啊，你今天更漂亮了。”

　　对方突然的夸赞，唐暮瑶微微一怔，扬起笑：“谢谢。”

　　唐暮瑶面上虽然笑着，但暗地里有些紧张。

　　想起两个小时前，她和杨嘉云视频通话挑衣服的时候，杨嘉云吐槽的那句：“唐暮瑶女士，您已经换了五套衣服了，五套！”

　　唐暮瑶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抿了抿唇。

　　嗯……好像是有点明显了。

　　回过神，唐暮瑶看着孔驰的笑容，忽然想起什么：“请问你和……”

　　可话到嘴边，却卡在了一句称呼上。

　　她该直接喊全名？还是只喊名字，又或者……

　　“我和？”孔驰露出疑惑的神色，但很快恍然大悟：“哦，你是想说我和云程？”

　　唐暮瑶顿时松了口气，微笑着点了下头：“嗯，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哈哈，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云程是我老板。”
　　“这样啊。”
　　“你是想找我老板吧，但是不巧，他现在不在，可能要晚点回来。”

　　不在？他去哪了？

　　唐暮瑶刚想追问，但转念一想顾云程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件摆设，当然会有不在的时候。

　　孔驰笑着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你想问什么？”

　　孔驰这一问，唐暮瑶却愣住了，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她真的表现得很明显吗？

　　“哦对，还是坐下来聊比较好。”
　　孔驰说着，转身拉开咖啡店的门，还夸张地弯腰做了一个邀请手势：“请进。”

　　幸好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人，不然唐暮瑶真的想转头就走。

　　唐暮瑶勉强对孔驰笑了笑：“谢谢。”

　　顾云程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步行回到咖啡店，在经过窗前时停下脚步。

　　店内人不多，而且他们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见。

　　隔着一面玻璃往里看，唐暮瑶正笑着，五官精致的侧脸，含笑潋滟的眼眸，整个人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明艳。

　　而坐在她对面的……

　　顾云程拧眉，淡色的唇角没有丝毫弧度，视线一直停在他们那，眸光逐渐沉了下去，没有一点波澜。

　　叮铃铃——

　　悬在店门上的琉璃铃铛响起，这次店员没有说欢迎，所以孔驰无意识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瞬间背脊发凉。

　　“咳咳。”孔驰回过头，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你要找的人回来啦，我这个打酱油的也该退场了。”

　　说完孔驰起身离开座位，唐暮瑶的视线没了遮挡，晚一步看见站在孔驰后面不远处的顾云程。

　　顾云程一改往常的单调装束，宽松的白T恤和牛仔裤，简洁清爽。黑发加白衣使得他肤色看起来更白，再加上瘦高的身材，十分引人注目。

　　就在唐暮瑶看见顾云程的同时，顾云程原本清冷的眉眼顿时有了温度，神情也缓和不少。

　　孔驰趁机加快脚步躲到了咖啡店后方，完全没有给顾云程“追杀”他的机会。

　　不过顾云程似乎也不急着这一时，他径直往唐暮瑶的方向走去。

　　他身形高大，往旁边一站好像挡住了一部分光，让唐暮瑶感觉周围好像变暗了一些。

　　又是那阵清淡独特的香气，唐暮瑶放在桌面上的手无意识地轻轻蜷缩起来。

　　顾云程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稍稍遮住了他的眉，深邃的双眼目光柔和，但笑意却未及眼底：
　　“你们在聊什么？”

　　他的语气温和如常，但唐暮瑶还是从他神情里看出一些端倪，但她不知道那具体意味着什么，也不想去猜测。

　　唐暮瑶扬起唇角，手慵懒地撑在桌面上，手背托着下巴，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原来你还是我大学学弟。”

　　她语调很轻，与她的姿态一样懒懒散散的，又好像有什么别的目的。

　　“你该不会是因为……”

　　顾云程微微挑了下眉，眉眼里的笑意渐浓，打断她的话：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唐暮瑶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说了你们是怎么成为战友的，然后是怎么互帮互助一路打到高中毕业的。”

　　顾云程轻轻笑了几声，他离得不远，唐暮瑶仿佛能感觉到他笑的时候，胸膛所发出的那种低沉的震动。

　　唐暮瑶端着杯子的手不禁微微一颤，她再次抿了一口咖啡，面上平静，心底却在暗暗庆幸着：还好稳住了。

　　“他怎么连这些也跟你说了。”
　　“他还说你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

　　顾云程忽然沉默了，唐暮瑶也不急着说话，她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杯碟碰撞发出的声响，在此刻似乎变得更加响亮。

　　她双眸微垂，视线没有焦点，就这样看着咖啡杯的杯沿，轻捏着杯柄的手微微蜷缩，食指不自觉地一下一下摩挲着光滑的杯柄。

　　过了片刻，她抬头扬起笑：
　　“放心，他没告诉我是谁，而且就算说了我也不认识，毕竟是你们……”

　　顾云程再次打断她：“你认识。”

　　她认识？
　　唐暮瑶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心理建设，就这么卡在了顾云程的这三个字上。

　　而且顾云程的表情意外的认真，不像是在敷衍她或是开玩笑的样子。

　　就在唐暮瑶想要追问下去的时候，顾云程看了一眼她面前已经见底的咖啡杯：
　　“我帮你续，稍等。”

　　然后他转身往柜台处走去，像是无意，又像是故意的。

　　看着顾云程走远的背影，唐暮瑶这才毫不掩饰地皱起眉，脑中不停翻找着人选。

　　但无论她怎么找，也找不到一个她和顾云程都认识的人，别说女生，连男的都没一个。

　　哦，刚才倒是多了一个。

　　唐暮瑶想着，视线落到站在角落的孔驰身上，孔驰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还笑着和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