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無界》曲棱江

6、仲夏

　　不知不觉，春去夏至，净智在宇智波大宅内迎来了她的二十岁。

　　她的面容出落得更为剔透灵澈使几个久在幕后作祟的老家伙时不时要出来指手画脚一番。但对外她仍是泉奈的未婚妻，宇智波嫡系内唯一的女子。

　　斑和泉奈将外间的风雨统统抹去，只消她留在本家大宅中她就永远是那个娴静、不谙世事的闲散少女。

　　“又长大了一岁。”斑的脸上带着一种老怀安慰的浅笑，对着净智这两年他已经完全是一种父亲的心态。他伸出手，指尖掠过她耳边的正红色的垂苏绢花将它扶正。

　　“很好看呢，阿智。”

　　“是真正的大人了呢，要是再生病可不能逃避吃药了哟。”泉奈清冽的声音没入净智的耳中，他和斑对视了一眼又笑了起来。

　　自胸腔中发出的声响振动着她的耳膜。

　　净智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们三人已有许久没有这般舒畅的笑过了。

　　忽然她说：“我很快乐。”
　　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家人，宇智波两兄弟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她发自内心的欢喜道：“有你们陪着...我真的很快乐。”

　　泉奈温和的笑着，反倒斑对净智忽如其来的温情显得有些错愕，心中仿佛有一处被突然瓦解柔软的不行。

　　“二十岁了还撒娇。”

　　这或许就是女孩子吧。
　　说起来千手柱间一定不曾有这般体会，他那个一年到头只会绷着脸硬邦邦的弟弟不仅比不上泉奈更别说是净智了。

　　一想到柱间，斑的眼睛不自觉的黯淡了瞬间，他的心情又复杂又有一丝优越感。战局上被一面倒压制的颓势又让他对正搁置在书房的那一堆停战协议起了恼意。

　　“今天晚上我来给你们做好吃的！”她无视斑沉默的样子，拉着一旁的泉奈兴致颇高的研究起今晚的菜单。

　　净智扬起笑容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这不禁斑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作为新生儿的净智的丑样子，宇智波嫡系有女孩降生的那一刻意味着传承的和希望，稍稍冲淡了战争所带来的绝望和死亡。

　　二十年了，如云烟散去一般漫漫又急急，可战争却还在继续。

　　》

　　而结果是没等那夜净智给斑和泉奈呈上她的生日晚宴，两兄弟就又要披甲上阵了。

　　前方戍守的族人急报——
　　千手一族已跨过南贺川边正朝宇智波族地疾驰而来。

　　而净智听到这个消息后害怕惊慌极了。
　　脸上显露出担忧哀伤的神情，可在匆忙准备行装的宇智波兄弟面前她却不敢表露半分。

　　“斑..哥...泉奈——”她站在原地想了许久，远处薄暮袭来，她的簪花还未来得及被摘下随着她步伐的移动发出细碎零零的声响。

　　她张嘴，无力到不知该说什么。

　　“阿智，好好留在宅中无事不要外出。”斑略略叮嘱之后就先行离去。

　　“净智，看来今年的生日是不能陪你过了。”泉奈上前来，他黝黑的眼睛里燃着火焰，对着自己却笑得温润，如蜻蜓点过的湖面。“等着今年的夏日祭吧，带你去放兔子灯。”

　　难得她觉得委屈忿忿，轻嚷道：“骗人，你们总是对我食言。”

　　“啊呀小姑娘，早上才说过你是大人了怎么这会儿一下哭鼻子了。”泉奈惊奇于她近日里反常，和平时略显清冷淡漠的净智很是不同。

　　“我会回来的啊——”

　　黑发青年冲她明亮的一笑，头上被剪秃的炸毛尖尖毫无威风，说完握紧别在腰间上的两把勒差就头不会的走了。

　　耳畔还有低低的抽泣声，净智站在原地有风扬过她的发丝几缕衔在她的唇边。

　　周围送别自己家人出征的宇智波女子还未完全散去，望着斑与泉奈离去的方向看着他们飞奔至那片丛郁深深的森林里，她的心也跟着一路跌了下去。

　　她是知道的...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

　　正如泉奈之前说过的，
　　大战在即。

　　在净智的记忆里，宇智波一族也将走到败局的尽头。
　　这场战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惨烈，每天都有许多宇智波族人的遗骨被送还，或是因过分伤重而从战场退下。

　　连斑的亲信，实力仅次于泉奈的宇智波火核都不得不暂时退回族内养伤。

　　净智连去河边洗衣服的心情都没了，她每天都会站在院墙内静默矗立，聆听外间宇智波族人哀叹的私语。

　　——“宇智波真的已经到了尽头了...”
　　——“这千百年来的平分秋色...终于有了决断。”

　　——“我们干脆投降算了。”

　　她想去战场，却连那条路可以走都不知道。
　　这一刻净智才恍然，这些年宇智波兄弟真可谓是极尽所能的保护她，就连原先强硬古板以一族利益至上的宇智波田岛都从未让自己涉及过外间的风雨和杀戮。

　　因为她是宇智波嫡系唯一的女子。
　　是可以让他们家族纯净血脉延续最好的容器。

　　她的手抚上腹部的位置，皮肉下温热的触感还有手掌的清寒让她颤抖了一下，忙不迭的接下了一手滚烫的泪。

　　》

　　印象里，宇智波兄弟放过自己无数次鸽子。
　　新年，春分，撒豆子，女儿节，生日，夏日祭等等等等。

　　她早已习惯他们的言而无信和不辞而别。

　　反倒是对外，当斑还和千手柱间保持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时他从未对柱间失信过，每次都准时得到那个河边等候柱间的到来；而泉奈也是，前两三年年他曾心恋一个游女差点捅了大篓子。少有的被作为大家长的宇智波斑收拾了一顿。

　　——结结实实的。

　　那夜过后，她极其躁动炽烈的心平静了下来，渐渐往一潭死水的方向发展下去。

　　她每日还是会等待，等待着秋日的莅临，闲暇的时间不再用家务来打发时间而是在自己的院落里写下无数个“静”字。

　　待无数张的浸染着墨汁的纸张落地后，某一天下午她心中静谧的湖泊被彻底打碎了。

　　仲夏之夜萤火飞舞四起，如梦中一般，这个夜晚本是谈情说爱的好日子，可今夜的宇智波大宅却灯火通明被泉奈的鲜血染上了一层散也散不掉的阴霾。

　　距离春末的出征距今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宇智波在战局上被对面千手快打快败，在宇智波泉奈被千手扉间重创一刀后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经过三天三夜的救治后，泉奈幽幽地转醒，斑还在书房与一族的精锐议事。

　　只余得净智陪伴在泉奈身边，只见他面色青白到可怕对着净智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几分，可还是艰难的嘶哑道：“阿智，我回来啦...”

　　他巍颤地探出一只手，轻落在净智的手心里——

　　“想去放兔子灯吗...”
　　“答应你的事，这次终于如约做到啦。”

　　——傻瓜，真是个傻瓜，谁要你做这样的约定。

　　“你真是个傻瓜...”

　　“呵...难得我守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