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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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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智与泉奈的婚事被无限期的延迟。
冰雪消融后大名府那边先前为净智量身定做的白无垢也与那套红梅发饰被永久的塞在了她的柜子里。
战争还在继续,春寒初歇的一个清晨里半边天光仍是蒙蒙,她在家门口送别了斑和泉奈。
两人身着铠甲的配刀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往昔宇智波老家主、号称战国第二美男的宇智波田岛。
净智浅浅笑着,眨巴着眼睛,重重地拥抱了斑和泉奈与他们好好送别。
“待我们此次得胜后,我带你去参加夏日的庆典。”泉奈与她承诺道,冲他挤眉弄眼的神情又让净智想起了他们年少无邪的时光里。
“好啊,我等着你们。”她双手背在身后,像一个在等待家人赞扬的小学生。
斑少有在人前表现出温柔而神色,他走上前去身上的铠甲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出声响。
“别乱跑。”他叮嘱着净智,双手紧紧捏了捏她的肩膀。
“嗯,知道啦,兄长。”
无论人前人后她总是这般懂事乖巧,从小到大她是宇智波大宅里最让人省心也是最羸弱的孩子。
也许就是这份羸弱和无法在乱世中生存的身体才让她用顺从做了她的铠甲。
她后退两步,宇智波兄弟的面孔也随之远了一些。
待斑和泉奈离去后,净智的生活又回归到平静中,她每日不是在家打扫擦地,就是看看书弹弹琴。
战争从春天持续到了秋天,斑与泉奈的家书从未间断过,寥寥数语的背后她仿若见到了另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世界,从那洁白的信纸上被染上的尘土与淡淡鲜血的痕迹让她感应到了前方战局的不顺。
她提笔写下宇智波宅院内的这个春夏与秋。
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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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与千手已对峙了上千年,尸成山海,无人可以自信流利的说出放下仇恨这种话。
但不巧,隔壁千手出了个神奇的家伙。
——千手柱间,千手一族的现任族长。
他的灵魂一见到宇智波斑就为之喧嚣,为之颠倒。
一次大战过后泉奈的长刀插在被烧焦的土壤中,夏末秋初的风轻轻而过,传来一片属于人间地狱的味道。
他已不再是往昔那个少年,大战中他与死对头千手扉间打了个五五开,而斑哥和对面的柱间又去劈山平地了。
神经松懈下来后他感到了来自眼眶处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忽然哐当一声跪了下来,属于宇智波的鲜血无情的涌出浸润了他的手掌。
哦,属于宇智波的骄傲,他的万花筒写轮眼已经开始渐渐起反作用了呢。
比起斑,泉奈更早正视起这份强大无比的力量背后所带来的痛苦,他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对父亲对兄长言听计从需要躲在他们身后被保护着的孩子了。
他伸出手掌,模糊的视线中还有血色的氤氲可他却感受到掌心中拥有的力量,对未来局势的展望有一瞬甚至超过了对现有局面的无能为力。
是的,除却须佐能乎的能力外,他也是强大的,他的心意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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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年轻人,谁没做个几个白日梦。
在泉奈上一秒内心活动飙高了N个层次后,第二天的战局就一下把他拖到了地狱里。
他差点被千手扉间锤烂了头,那家伙的高压水枪险些就要把他象征小小骄傲的炸毛给削了。要知道这个炸毛的尖尖还是净智为他友情设计,免费打理的造型。
泉奈愤怒极了,下一秒还是保持理性的对战避走。
宇智波被打的节节败退,退避在山谷之中等待着第二日黎明的到来,身旁山林环伺,族人低低的哀声围绕在耳旁,繁星四散如此的夜还真让人沮丧。
斑的脑门上盘旋着一大片的乌云。
他静坐在一块石头上,火光映出他身上的伤痕,又无形中平添了他作为强者的气度。斑一只手脱下了手套,修长有力的手掌正拿着一封来自远方家中净智寄来的书信。
里面还夹着一片被风干的树叶,小小的,脉络分明的。
他仔细的端详起这片树叶,凝重的表情让旁人误认为族长大人又在思考什么深刻的人生问题了。
可无人得知,那夜在浩瀚的星河下一腔被打碎的名为“老父亲”的心思中,斑曾是多么多么的期待净智与泉奈的结合。
宇智波大宅有很多年没有新生儿的啼哭了。
他亦很沮丧,要知道他都为那个连腿儿都没影的孩子还预先取好了名字。
——叫...木叶。
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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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过去,宇智波兄弟在外征战,净智在家中等候着他们的归来。每一个早起的清晨她清扫院落中的细碎,每一个黄昏日落的时分她掌着烛火点燃这座空寂的大宅。
过了这个冬天,净智就要十九岁了,在战国岁月一般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而她却还在这里,一直在原地,静悄悄的度过她生命年岁中每一个晨昏。
宇智波兄弟在深冬的一个午后归来,铠甲早已残破他们的面庞上毫无战争结束的喜悦,此次战争使得宇智波大败,千百年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的局势要更糟糕的了。
英俊刻画出了泉奈所有的棱角,显现出完全宇智波一族的血统,他眉间仿若含了风霜刀剑,曾经温柔的那双眼睛也失了一圈温度。
他走过净智的身边,轻轻地拥抱了她而后转身离开,回廊的深处未被点燃的黑暗不断地在吞噬他的背影。
净智站在原地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斑走上前来,他长高了许多,连着他的发量也是多的惊人。净智曾私下拉着泉奈疑惑过,明明田岛后期就是个脱发中年男子怎么...斑...那么的...
嗯,别出心裁?
当然这个疑问只疑惑到了一半,大魔王又在背后出现把两个人拖进房间里训斥了一顿。
“斑哥。”她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对可知未来的害怕和惶恐,她少有表现出的脆弱和惧怕紧紧拉住宇智波斑的手掌想证明此刻的真实。
“阿智。”斑回望她,因为眼睛被长发遮盖让人瞧得十分不清楚,他的声线低沉说:“进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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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趁胜追击,这一个新年宇智波也被浸泡在血色的恐怖中。
几乎是被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更令人讨厌的是隔壁一边揍你那一边千手柱间还扛起梦想的大旗给斑送来了一封一封又一封的书信。
泉奈直接一个火遁让他们成为了灰烬。
滴水成冰之时,宇智波一族的长老们也纷纷聚到族长家中议事,气氛一日比一日凝重紧张。
净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分的做一个旁观者,去厨房烧烧热水泡泡茶之类的。宇智波兄弟的眉眼似乎再无从前的那般清浅的笑意,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伤怀。
本家院落内训练场内用来练习的假人被替换的更勤,而斑一人枯坐的时间也越长了。冬日日照很短,短到当他一个回神后外间的天色已是又一日的阴霾。
宇智波腹背受敌,因为战事的失利使得许多嗅觉灵敏的贵族抛下手中迟疑许久的砝码,落入了千手的天平中。
隔了不久,又一个糟糕的消息也紧跟着传来。
——千手柱间要成婚了,与他们的远亲漩涡一族的宗女。
深冬即将完结的那一日净智披着厚厚的绒毯,站在一条长廊上左右两侧是斑和泉奈的屋子,那个黄昏晚霞天空流云似火,月色的一角银光漫越,寒光烁烁。
她听着屋子里长老们和宇智波兄弟激烈的争吵,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净智大人是宇智波的女君,家族有难她就该为为此付出一切。”
“旁人都舍得下,为什么您就舍不下,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平分秋色的局面了...”
“只有与最强盛的贵族联姻才可保得宇智波一族在后续的战争中万无一失..这是她的命!”
“她是我的未婚妻!”泉奈愤怒地暴起,虽然他对净智无丝毫别的什么感情,却万万不允许任何人把她推入火坑。
“开什么玩笑,那个不知狗头嘴脸的大名已经快四十岁了难道要净智嫁过去侍奉他的下半生吗?”
她站在屋外摇摇头又点点头,远处的流云慢慢的消散,屋内的争吵声越是激烈她的心便愈发的平静起来。
说到底,婚姻本身便是不应有期许和奢望的东西。
出身大族的女子生来就肩负着无可逃避的重任,她在重重屋檐下躲了这么些年外头的风雨并未伤及她分毫,也是时候听听来自人间的纷扰了。
只是,人间究竟值不值得呢,这是个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