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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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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了小半个国家地图的安柏比徐照珩更早回到实验室。徐照珩走进实验室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穿着白褂子的安柏防护镜都没有脱下,坐在转椅上两眼放空。
“结果出来了?”数年的同窗,让徐照珩很能明白他的举动。
如同拨动了玩具的电力开关,安柏一个挺身从转椅上弹起:“和你猜测的一样,我们在那家药店买的药,的确是假的。”
“有多假?” 徐照珩一边穿实验外套一边问。
“假得实材实料,连隔壁小孩都要被馋哭了。”安柏把他推到电脑屏幕前,指着化验结果。
如果不是知道假药内容物里大概有什么,徐照珩会差点被安柏幽默的比喻逗笑得个半死。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认真查看屏幕上显示的结果。
化验的是安柏手里剩余的一代Omega抑制剂,和徐照珩吃的批次是一样的。
一片假药里,含有针对Omega的抑制剂成分,并非与徐照珩导师研发的一代Omega抑制剂一样的分子式,而是另一种有效,副作用也较大的抑制剂成分,浓度不高,约占一片药片的五分之一。除去一些制成药锭的塑型成分和香料,剩下的成分,约占了一片药片的过半效力。
Alpha的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还是Alpha的信息素。
通过实验室的精细仪器可以判断出,这些混杂了不同DNA的Alpha信息素,全部,来自真人。
如果把这些DNA样本送去基因中心,甚至还能找出各自的主人是谁。
对Omega而言,相当于每次饮用不同Alpha的□□仍不自知。
回忆曾经吃下不少这类药片的徐照珩,感觉到胸腔有一股恶心的欲望要破喉而出。
他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旁看见徐照珩举动的安柏,深有同感极了:
“我同情你,一小时之前的我,和你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
徐照珩发不出话,只能默默点头。
安柏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去洗手间漱漱口吧,亡羊补牢也好,心理作用好歹能平复一下生理冲动。”
徐照珩感激地唔了一声,直奔Omega洗手间去。
哪怕是干呕了好一阵子,那股恶心的滋味仍在心间,挥之不去。
徐照珩的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凝视透明的水流从两掌间逃出,自己郁结的心情,却无法被眼前洁净的水,冲逝干脆。
假药的这种配比,可以说是无可厚非。
比起昂贵又技术保密的Omega抑制剂、拟Alpha信息素抚慰剂,当然是原汁原味的Alpha信息素来得经济实惠。哪怕是从贫穷Alpha身上获取□□,从中提炼信息素,成本都要比制作前二者来得低廉。对于急需金钱的Alpha来说,只要提供自己的汗水、血液、□□就能得到报酬,是一笔无本万利的外快,又何乐而不为呢。
从事Omega抑制剂研究,试图令更多的Omega能够摆脱不受控的发情期困境,正常地工作、生活的徐照珩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让Omega服用陌生Alpha□□稳定平日对Alpha的抵抗力,不管他们发情期副作用反噬的这种方式更侮辱人了。
恶意,每一片药锭,都是一颗满满的恶意。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徐照珩拿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陈鹤之的电话。
鉴于此刻,无论是谁的来电,徐照珩都没办法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理智接听,他按下了拒绝键,正欲将手机放回口袋,停顿了片刻,又打开锁屏,给陈鹤之发了一条信息。
“抱歉学长,正在做实验,有什么事吗?”
若是十几日前的徐照珩,断不会这样写。哪怕陈鹤之没有事情,他也希望能接到来自学长的联络。
在他不曾知道,陈鹤之也是因为信息素才留意到自己的这件事之前。
陈鹤之的回复来得很快:
“我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问你回来首都了没有。如果回来了,有空我们见个面?”
徐照珩的目光落在“见个面”这三个字许久,才挪动手指回复:
“好,学长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晚上我有空,你呢?”
这个“有空”来得太快,让徐照珩有点猝不及防,第一反应便是推却:
“我今天的实验要做很晚,可能赶不上吃饭。”
陈鹤之不知是没有读懂他得潜台词,还是故意装不懂:
“我今天很早就下班,开车来接你吧。你实验结束之前,我可以自己在校园里逛逛。:)”
句末附上的微笑符号,让徐照珩有些揣摩不准对方的真实心情。
这个时候,也只能求助恋爱经验不比徐照珩丰富多少的安柏。
“会用这种微笑符号的人,是不是家里还得用拨号上网呀,都要变古董化石了好吗,”安柏嘲讽,“依我看,他发信息的时候,肯定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哔——】呀。”
“学长才不是这种人。” 徐照珩连忙为陈鹤之辩解。
“那不就得了,我这种前男友不愿标记导致英勇单身至今的人,现在没人又没药,麻烦可比你大多了。”安柏不耐烦挥挥手,示意不想当个柠檬精,“你都不知道,自从前天跟你打完电话,我就再也没敢服那盒假药了。今天只喷了气味隔绝喷雾就来实验室,我从宿舍出门这一路上心惊胆颤,专挑没人的小道走,就怕遇上校纪检办的人,发现我特么的快到发情期了还敢不吃抑制剂大摇大摆往外走。”
“我……”回家一趟,身体与心理都有问题的徐照珩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我和陈鹤之学长不是可以相互解决发情期的关系。”
“你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轮到安柏不解了,“现在都固定约会了,还差什么才能变成相互解决发情期的关系?”
徐照珩吞吞吐吐好半天,憋红了脸,才说出一句:“我不知道。”
安柏以为他是害羞才脸红,没好气地推他出门:“行了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快点去换衣服到门口接你的陈鹤之学长吧,没有本校人员带路,外部车辆是进不来的。”
“你俩好好逛逛校园子,今天的进度完成后,剩下的实验器材我会收好的。”安柏站在实验室门口朝他连连摆手,见徐照珩听话走人,才关上门转身回去实验室继续工作。
徐照珩叹了口气,认命地往校门口方向走。
不是没有想过告诉安柏,陈鹤之学长因为信息素才对自己有好感的事。
毕竟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徐照珩无法嗅到信息素的人之一。知道这件事的,还有导师、实验室的同事、徐照珩的父母。
在研究如何抑制信息素的实验室工作,嗅不到信息素,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下去。准确地说,导师是在一开始就明知徐照珩嗅不到信息素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把徐照珩收入门下。
为此,徐照珩有言语无法表述的感激。
早在本科的时候,徐照珩无法嗅到信息素的这件事就暴露了。嗅不到信息素这件事,对他的专业课成绩没有影响,反倒是因为专业课过于优秀,才导致了暴露的发生。
徐照珩的成绩优异,远远超过同班的Alpha、Beta,大三考虑前路的当口,受到了如今的导师欣赏,关系很好,如无意外,自然是可以硕博直读的。
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人很多,能让优秀的人发挥的机会,却是不多的。
研究生面试完的当晚,一起面试的同班同学提议各位面试者一同聚餐,其中,就有数名日后与徐照珩共事的实验室同事。
为了照顾酒量不好的人,席间喝的是啤酒,对酒量还行的徐照珩来说,本应是不会醉的。可那天非常怪异,一杯啤酒下肚,徐照珩就感觉自己视线有些模糊,浑身微热。
面试前一周,徐照珩熬了不少晚的夜准备,以为是自己抵抗力下降,才较以往容易醉酒。摸着墙去洗手间,想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最后当然是清醒了的。帮助他清醒的人,还是安柏。
那时的安柏形象与现在大相径庭,染了奶奶灰夹绿的头毛,烂流苏的牛仔超短裤,紧得凸点的工字小背心,怎么看都不像良家好O。
他两腿交叉倚在厕所单间打开的门板上,俯视坐在马桶盖上的徐照珩,一手插在跟裤子一样长的裤袋里,一手肘屈起,中指上晃着一个钥匙圈圈转。
钥匙圈上拴着的,是一支便携式的注射器,只要把包装好的药剂装填进去,就能自动刺穿药剂外包装抽取液体进行注射,相当于手环版紧急注射器的加大版。
“醒了?”
这是初次见面的安柏,对徐照珩说的第一句话。
徐照珩感觉周身酸痛,后颈尤甚。他伸手往后摸了一把,有个小块肿起来,按下去,还有点刺痛。
“你发现了?那儿刚挨了一针。”这是安柏对徐照珩说的第二句话。
在后颈的腺体上打针,方才自己是发情了?徐照珩警惕地看向安柏。
“知道发情需要警惕,也不算太蠢,可我这种弱鸡小身板,一看就晓得是个Omega吧,”安柏有点好笑,“外面倒是有着Alpha大尾巴狼呢,你没闻到臭味?”
徐照珩努力动了动鼻子,一如既往什么也闻不到,除了对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像新摘下的橙蒂,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为了避免在陌生人前的尴尬,只好避开话题:
“你的香水挺好闻的,哈哈,果木调吗?”
收到这句生硬赞美的安柏,露出玩味的神色。
“我收回前言,你果然很蠢。”
这是安柏对徐照珩说的第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