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part.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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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男孩身后，四处打量着这个位于教堂深处的隐秘的空间。
[环境监测中]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隔离室，环绕的金属墙壁反射着我和男孩的身影。但依照我先前的扫描来看，这间屋子大概是有其他的更大的空间来容纳那么多的机器人。
“你可以叫我奎因。”男孩样貌的机器人回过头来，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望了过来，“你肯定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吧？”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正要被送走。”奎因引着我到了房间的正中心，那里有一片悬浮在半空的浅蓝色屏幕。这里看来是电梯。
“送走？”我跟随着它停下脚步，接过话头，同时试图在系统种连线哈瑞特先生或是艾尔玛女士，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对。”它点头，转过身抬手捏住了我的肩膀。我眼尾扫过它的脚腕，忽然发现那里镶嵌着极微小的芯片。
“送去销毁。”奎因的话让我猝然抬头与它对视。
什么...... ？
“是的。”奎因脸色阴沉的点头，我感觉到它搭在我肩上的手逐渐收紧，“我不知道你的主人曾经给过你什么样的承诺，但是这肯定是虚假的.......人类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就如同玩物，可以随意的玩弄和丢弃——”
奎因这种型号的机器人的声音就如同它的外表一般，是清亮而有朝气的少年音色，就像是校园中肆意笑闹的学生，带着人类特有的活力。然而此时此刻这几句话就像是砂纸间的摩擦，沙哑中充满恨意。
我停顿在“销毁”这个词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随着奎因的话语，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气涌入了我的系统。它像是蹿入管道的火花一般在每一个神经中枢处翻涌继而爆炸，以摧枯拉朽之势瓦解着我的理智。
[销毁？]
如果这个奎因说的是对的，那么哈瑞特先生之前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温馨的骗局？
他想要销毁我——那句轻柔的话语，那次带着温度的拥抱，都只是为了他目的而伪造的包装精美的骗局？
[欺骗？]
是为了不分散警力而做出的假象？
如果，如果我没被救出来，那我是不是已经被挤压成一堆废铁和塑料，在传送带上和千千万万被遗弃的机器一同被扔进焚化炉，最终留在这世界唯一的痕迹就是高温融化之下的一缕萦绕的烟？
[死亡？]
他怎么能辜负我的信任，罔顾我的生命？
——虚伪的，伪善的人类！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警告！系统不稳定！]
等等。
不对。
[逻辑分析中]
不对。太长了，时间太长了。
我关机了足足有五天的时间。
哈瑞特先生的办公室距离最近的机器人维修处理厂不过几小时的车程。
[存疑]
颅腔中的热气忽地消散了。“杀了他”的念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忽离去。
不对劲。
我刚刚怎么回事？那种强烈的感情，绝对不应该是我能拥有的......
如果打个比喻，那股混杂着愤怒和恨意的感情像是吹足了气的气球，但我恰好在它爆炸以前拿走了打气筒。而奎因，让它彻底爆炸了。
我回过神，看着奎因闪烁着怒火的眼睛陷入了沉思。
奎因缓了会神，抹了一把脸平复了情绪，然后有几分歉然的朝我笑了笑，松开了手。它将右手覆在显示屏中央，左手拽住我的手腕。它手掌处的皮肤层褪下，在两秒钟的扫描过后将我们传输到了下层。
我调整着瞳孔，适应着突然变亮的环境。
我本想着只是跟着男孩找到这个疑似机器人总部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联系哈瑞特先生或是艾尔玛女士，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要知道我关机的这五天里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这种情感究竟来源于何处。
以我刚才的经验，这很大程度上可能并非发自本意——在威尔向菲儿小姐举刀相向时我就认为这不太对劲。菲儿小姐是少数几个完全把机器人当做人来看待的，威尔更是被她视为亲人的角色。
如果威尔当真有了感情，那也必然是正面的、温和的。
“上面的教堂是切尔法诺战争的旧址。”奎因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它竖起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核战争。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人口如此密集的世界，居然会有这样静谧而荒凉的地段。
这里是人类无法生存的世界。
下层的空间再不能用房间来称呼，它过于庞大，也过于明亮。
中心似乎是一片广场，不少孩童相貌的小机器人在那里嘻笑打闹，在海绵垫和海洋球之间敏捷地穿梭。还有很多大概是为了满足人类需求而制造的恋爱型机器人正沿着长椅坐着发呆。
位于广场左侧的大概是医疗站，大桶的润滑油和冷却液通过履带平稳的运送到门口然后被护士拎走——这是我在医院里见过的型号。缺胳膊少腿的机器人被提供了简单的露天床位，一帮家政型正蹲在它们身边捧着零件快速的分类打包，然后为它们换上新的部件。
右侧被不透明的门隔开，一些穿着白色长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科研型进进出出。而纵观整个下层，每个角落都有数个警用型和战斗型在站岗或是巡逻。我在其中还看到了与我型号相同的试验机型。
人类无法在这里生存——所以这里成为了机器人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part.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