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源于期待》栖泷

7、006

　　「组合」落败后，费奥多尔决定亲自参与此事，虽然我想与他一同前往港口黑手党取得我们所需的资.料，却被费奥多尔拒绝了这份提议。

　　“我曾在港口黑手党中待过一段时间……”

　　“这不是应当由你来完成的任务。”

　　费奥多尔的坚持让我停下欲言之语，他此次的计划中不需要我的参与，我所需要做的只是守在基地内期待着他的成功——纵使没有我的期待，他也必定会迎来计划中的未来。

　　不过数日，他顺利从港口黑手党拿回想要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并不妨碍我肯定它的重要性。

　　费奥多尔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同时我也发觉他身上带着血的沉重与腥息。费奥多尔不是粗鲁野蛮的残暴者，但当我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在楼顶俯视着横滨之时，却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狰狞扭曲的黑影。

　　但我在过去的某个瞬间所产生的想法却对现在的情况如预言般残忍地化为现实，友谊是比爱更加可怕的存在，这是能令人丧失良知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的我，必定会对个人裁定他人罪恶表示否定，并坚定地认为能批判他人的绝对圣者现如今绝不存在。

　　但费奥多尔是特殊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理由。一切伟大的时代都将以人们的血肉与尸骸为基石，若有一天我们所期待的世界需要我的献身，那么我必定不会有任何推脱。

　　费奥多尔在我面前张开双臂，高处猛烈的狂风吹起他的披风，以他为中心，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动荡不安。

　　“西蒙娜，你听到开场的奏乐了吗？”

　　“我听到七天使吹响号角。”

　　费奥多尔低低地笑着，眼中透露出我无法直视的光亮，毛毡帽遮挡了他的发顶，但略长的黑发仍顺着风的轨迹浮动。

　　他并非光辉正义的象征，而是带来毁灭的魔鬼。

　　“笑一笑吧，这是值得喜悦的时刻。”

　　费奥多尔竟对我提出这样的邀请。

　　我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在那双紫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嘴角慢慢扬起弧度，而后扩大到狰狞可怖的模样，如妖魔在黑暗中张开恶意，这是个难看到根本不能被称之为「笑」的表情。

　　……

　　费奥多尔带走了涩泽龙彦的头骨。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绝对不会是细小的善意或恶意之举。费奥多尔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影响无疑都是巨大的。

　　我从他收集的资.料中看到异能者死于自己异能的案件报道，直觉告诉我费奥多尔要做的事与这些案件有关。

　　没过多久，横滨开始流传起异能力杀人的传闻，在迷雾过后被自己的异能所杀的尸体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我能闻见空气中不祥的气息在不断扩散，人们的焦躁愈发明显。费奥多尔依旧安静祥和，但我在他手中看到了银匕首与红苹果。

　　我从不追问费奥多尔任何事，也不会主动询问他任何计划的细节，需要我知道的事他会告诉我，不需要知道的我也能自己体会。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坚信即便没有任何交流我也能理解费奥多尔的想法，但自那天楼顶过后我才发觉自己的天真。

　　费奥多尔不是一眼能看穿，也不是短期就能被读懂的。对于他的过去我一无所知，他所给我展现出的未来宏图亦是虚幻得难辨真假。

　　我自认为对他有着绝对的忠诚与信任，无论任何事情也能与他分享，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费奥多尔的想法似乎与我截然不同。

　　当充满杀机的雾霭大面积降临横滨时，我再次见到了涩泽龙彦。

　　那个男人以一种看起来极光鲜而华丽的姿态出现在街道，在异能特务科的众人面前带走太宰，他的白发仿佛雾霭的延伸，朦胧纯净得令人惊异。

　　费奥多尔对这一切都表现得毫不意外，如以往般——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我们站在高高的楼顶，我能明显地感觉他对高处的喜爱，将下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费奥多尔的笑容慢慢扩大。

　　“那就是，他生时的模样吗？”

　　我总在问着无意义的问题。

　　“人类追求理想与存在的意志，即便在死后仍存于心中。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感怀自己的幸运。”

　　“为什么呢？”

　　费奥多尔用我难以忘怀的语气平静开口：“因为……我所期待的东西，一定能够获得。”

　　“……”

　　这是比任何礼物与赞美更令人心动的话语，无疑让我感动而深觉甜蜜，某种难以理解的感情似乎在某个瞬间发酵起来。

　　我想拥抱他，但手臂却在抬起后又立马放下，费奥多尔并未表示过不满我的接触，但我总觉得肢体上的触碰是对他的侮辱。

　　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即便没有拥抱也能传达到对方心中，因为连接我们灵魂的是最忠诚的友谊。

　　“是啊。”

　　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轻松和愉悦——因为费奥多尔对我的重视与信任。

　　“那么回去吧。”

　　我又被赶回基地留守。

　　回去后没过多久，我通过监视器看到横滨的街道被浓雾笼罩，仿佛19世纪的伦敦大雾时期，在人们肉眼无法看到的角落中，无数生命被潜藏于黑暗中的生物剥夺。

　　显然这就是涩泽龙彦的手笔。

　　通过异能制造雾气，异能者一旦触碰到雾气就会被分离出异能，当他们与自己被分离出的异能战斗时，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我不明白太宰为何会加入他们，但费奥多尔显然对他的加入并不意外，唯一被蒙在鼓里的，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只有涩泽龙彦。

　　人类往往会因对自己太过自信而忽视了对他人的关注，这不仅仅是对他人的蔑视，也是对自己的不了解。

　　没有人是真正完美的。

　　事实上，涩泽龙彦只是个自己都无法看清自己的白痴。

　　身体早已在意图夺取「虎」的异能时被他所杀，但异能却以人类的形态游离各处。在自己都未看清自己的时候想要实现所谓的理想，这是对理想最大的嘲讽。

　　正如同过去的我。

　　只不过涩泽龙彦显然不如我幸运，并非所有人都能拥有如费奥多尔般的挚友，也并非所有人，都能体会我们所向往的世界。

　　人类在获得幸福的时候，不幸也如影随形，只不过是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所以无法看到它所带来的阴影。

　　笼罩着横滨的雾气越来越浓重，监控器里的景色也变得模糊不清，我趴在窗户上眺望远处，下方似乎有光亮若隐若现。

　　约莫是被雾气触碰到的异能者在与自己的异能搏斗。

　　闭上眼睛将耳朵贴在玻璃上，微微的震动似乎带来了打斗的激烈。同样在外面的费奥多尔，他的异能力会是怎样呢？

　　我知道费奥多尔的异能是「罪与罚」，但其具体的能力却并非完全了解。回想起我们曾经相处的场景——

　　我从未碰过费奥多尔的手。

　　震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剧烈得有些不太正常，我睁开眼睛回头，房间里的东西也开始晃动起来。

　　“砰！”

　　锋利的玻璃碎片在瞬间向房间里飞溅，我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和脸，但手臂和额头却被玻璃划出细细的血痕。

　　轻微的刺痛感蔓延，在玻璃碎裂后往房间里侵袭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来，我原本有机会往里面的屋子躲过雾气，但不知为何，我没有动。

　　只是眼睁睁看着雾气离我越来越近，而后包裹我的身体。

　　一种难以言喻的、比被玻璃划伤更加奇妙的感觉，身体与灵魂在某个瞬间如同被剥离一般，当我转身时，我看到了身后的那个人。

　　与我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之人，以面无表情的神态注视着我。

　　我们在这个我本该感到熟悉而安心的空间内相遇，正如同中间相隔的是一块普通的镜子，我们是镜内外的二人。

　　“西蒙娜。”

　　出乎我的意料，我的异能比我更知道人类的各种表情。她扬起一个老友般的笑容，让人挑不出半点异样。

　　即便是真正的我也无法做到这种地步——我永远不可能露出这样……和普通人一样的笑容。

　　我下意识没有说话。

　　直觉告诉我此刻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正确的。就像在报复我平时总觉得自己的异能毫无存在感，她现在的存在醒目到令我难以忽视。

　　“人类往往会觉得自己也无法看清自己，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我不应该和她说话，于是选择闭口不言。

　　她的笑容并未因为我的沉默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生动起来。我们对视许久之后——

　　“你觉得，你现在是幸福的了吗？”

　　我还是没有忍住，正打算开口：“……”

　　话未说完，周遭的浓雾开始退散消失，与我有着同样面孔的异能也开始变得模糊，我看到她似乎张着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重归于无形的空气。

　　外面的街道变得清晰明亮，远处的地平线缓缓升起太阳，朝霞的光辉毫不吝啬地挥洒在这片土地，下方的尸体也仿佛得到了宽恕。

　　巨大的未知将我引入新的困惑，我推开房门走在街道上，仿佛经受了惨重的灾难般被破坏得极为严重的建筑们，以及在角落里蜷缩着仿佛无颜面对光亮的……尸体。

　　我的异能，有着我也难以确认的思想。

　　这甚至让我开始怀疑，我在接触雾气后所见到的人影，真的是我的异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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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写什么。
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飘得太厉害，居然连费佳都敢下手女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