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顾炀侧躲开了搭过来的手,冲“惨不忍睹”一咧嘴,“哥,我这新来的也不懂事,跟着你也怕给你惹麻烦不是。不如直接让咱大哥来罩我,怎么样?”
      顾炀看的分明,这人显然地位是不高的。估计连他自己说的“上头有大哥”也不是直系的,要真说,应该是个弟中弟中弟。看他那样子,应该是看着自己新来的,又瘦弱,又好欺负,收拾了好改变“社会底层”的地位。
      “徐莽,人看不上你啊。”徐莽身边一个突然说。
      徐莽又怎么会没看出顾炀什么意思,当即大怒。想着别人不敢惹,这白切鸡似的新人,他要再不给点颜色,可当着陆邢的面丢了大脸了。
      “你小子,不识好歹!”说着一撸袖子就想发难。
      顾炀心道要完,虽说这徐莽长得惨不忍睹智商惨不忍睹地位也惨不忍睹,但动起手来,再弱也比他个脆皮公子要强上一点。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要挨上那么两下,虽说不会怎么样,但脸上被这么个小人物挂了彩,对抱大腿之路肯定有直接的影响。更何况——他怕痛!
      他赶紧向后退了三四步,勉强避开徐莽打过来的拳头。奈何四体不勤,后退时一个趔趄,左脚绊右脚,狠狠的摔了一个屁股蹲。
      他发誓,他听到那个看戏的偷笑了!
      顾炀单手撑着地,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被自己突然一个平地摔吓定住的徐莽,不敢站起来,生怕人反应过来了趁他起来刚好就是一拳,以他灵活的体态……啧。
      顾炀盘算着徐莽矮身动手总比站着不便些,自己躲的也快。虽说姿势狼狈难堪的不止一点,可顾小公子从不缺一张两张脸皮,当机立断,狗命要紧。
      徐莽看着他无端坐地上,像是有什么后手的样子,俩人一时间竟然是诡异的僵持住了。
      “咳,徐莽,别过分了。”在一旁充当壁花的陆刑终于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假惺惺的劝了一句,上前拉起了顾炀。
      “我叫陆刑,他是徐莽……唔,都是小兵。”说着冲着顾炀眨了眨眼,转身勾上徐莽的肩就走。
      顾炀愣了一下,一声“哎”还没叫出口,就见人已经利索的拐到墙后,留了个衣角飘了飘,也消失了。礼尚往来的“我是顾炀,小小兵。”更是没机会见人,夭折在舌根。
      顾炀不敢从陆刑他们来的那片墙后面走,这劳改工厂显然是没有休整好的块废地,一片的断壁残垣。老人熟门熟路的就回去了,他现在上去准连影子都追不到,想了想还是原路返回来的稳妥。
      可等顾炀兜兜转转回到操场,也已经快结束放风时间。这个监狱不算小,在T市和H市边境,算是占地奢侈了。工厂菜地围着操场和生活楼绕了一圈,可谓是为了劳改资源无所不用其极。
      顾炀踩着放风回去的点,在所有人戏谑的眼神中,被狱卒挥着警棍一顿恐吓。
      才来半天不到,顾炀在监狱中广交兄弟的斗志已经被打压了了一半。焉头巴脑的回到监舍,就见着了不算高大的室友,赫然是上午被一群大汉围着的那位兄弟。
      顾炀又小小的焉了点,他本想着膘肥体壮又通情达理的室友处好“同居”关系,今后不说“荣华富贵”,总能混个“小康生活”。
      这下“小康”应该是悬了,怎么说这位神仙都是得罪了一圈人。顾炀目量了一把,室友多少只比他高小半个头,约摸一八四左右的样子。不算紧身的衣服下隐隐有肌肉隆起的痕迹,张扬着男人的力度。但只是小壮的身材,跟几位胸肌夹铁柱的老大哥比,算是健身教练和相扑选手的差别了。
      室友头微微地低着,露出一点周正的眉眼。是亚洲人少见的深窝眼,只是迷迷瞪瞪半梦不醒的样子,眼皮总是半睁不睁的,看起来眼尾有点向下耷拉着。说不出的老实厚道,像是高中标配的劳动委员,长着一身腱子肉却是用来当老黄牛的实在人。
      “大哥,我叫顾炀,火边炀…哎,大哥。”
      顾炀被人突然起立的动作吓的一咯噔,伸出去的手抖了抖,缩了回来。
      “刘亘。”
      “……”顾炀咂了咂嘴,一时没琢磨出刘什么玩意。
      “亘古不变。”刘亘像是看出了什么,晃晃悠悠的靠近了几步,大发慈悲的开口解释了一下。
      刘亘身架子极好,破布条似的囚服也穿的养眼。走路时后背肌肉崩的紧紧的,正儿八经的比狱警还像个警。可一在人面前站定,脚一撇,肩膀一垮,手插在口袋里,登时改头换面,比流氓还氓。
      “……”顾炀看的目瞪口呆,缓了好久才捡回了渡劫失败的舌头。
      “哎!好听啊,富有诗意不乏霸气啊,大哥人如其名,哎那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大哥你一带豪杰从名字开始……”
      顾炀自小家缠万贯,对任何人都慷慨大方,尤其是初中语文老师,更是在六旬老人三年殷切的培养下,一点不差的把祖国园丁那借来的露水还了回去,还带利息。琢磨着“古”字透着不平凡的气息,小嘴一张,叭叭的就把西楚霸王连拖带拽的拉来一通友情客串。
      “还有很好听的。”刘亘靠近顾炀耳边,“叫刘大根。”
      说着毫不客气的伸手在顾炀屁股上揉了一把,才作势要撒手又不满足似的贴回来捏了两下。
      “……”
      我qnmd实在人!
      刘亘收回手就抽身躺回了床上,动作行云流水,看都没看顾炀一眼。
      顾炀气的脸白,手指跟个严监生似的哆嗦。他自吹一张脸秒杀所有拼死拼活赚名气的明星,不管是实力偶像还是实力花瓶,能火都是因为他没出道,身后追求者更是一人十块钱能养活一项希望工程。
      真假暂且不说,但他顾公子怎么说也算是过尽千帆阅人无数,期间不乏小男生暗送秋波。可他蹬个鞋就能光荣的蹿上一米八的大长腿和一身摆设似的小肌肉,怎么都是个阳光型男,好赖都是把他当堂堂男子汉仰慕的,什么时候被开后门的盯上过。
      还是想开他的!
      顾小公子蹄子一蹶,越想越气,“什么的畜/生玩意儿,我还没嫌他仇家多遭晦气呢,还敢吃你顾爷爷豆腐!”顿时没忍住,破口大骂。
      “我去你/丫的二椅子,你摸哪呢还刘大根。憋坏了去蹭个墙洞往里一杵解决,你还想占老子便宜你还!你咋还没被人打死,能耐的给你!呸!”
      一通发泄,爽的淋漓尽致,爽完顾大爷就悔了。这会不管是他仇家还他对家,都在自家监舍里。这一亩三分地上,刘亘做大,随手一掀就能把他摁地上摩擦生热。到时候都知道他顾炀是被这其他老大哥围着欺负的刘亘都能随便撂倒的白切鸡,不用徐莽了,自动顺位社会底层。
      哪还有命等他哥!
      有多气就有多怕的顾大爷秒怂的彻底,又不肯冲窥视他屁股的死变态低头,最后哼哼唧唧地挪回自己床上躺着。
      没等头沾上枕头,就听到旁边一声轻笑。
      “顾家小少爷是吧,别怕啊,我不动你。”

      下午一溜号的人被赶去了工厂劳改,不是上午被骗进去的废棚子,而是实打实的大厂子。平时都是锁着门的不给进,以防类似“教训”活动搞大了破坏公物,或者手脚不干净的顺点工具,打人撬锁越狱,一样接着一样的来,这群老虎犯子什么都能干。
      而要是真缺了点什么,这群一没钱二没物,一穷二白,白的彻底,白的纯粹,赔是肯定赔不起的。最多加刑加罚加工时,钱到头来还是监狱方出,监狱长少钱了就扣狱头的,狱头少钱了扣狱卒的,这一串的食物链往下,谁都讨不了好,最终还是锁了干净。
      门一开,一股湿冷的阴风夹着油漆味撞了人一头一脸,几个老油条还好,提前捂住了鼻子在一群新人面前一脸冷漠的装起了前辈的高深莫测。
      顾炀最惨,门没开前就隐隐的闻到股味,不浓,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少爷就没见过味能飘十米以外的臭气,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开门一瞬间恰巧吸了口气回回神,顿时又给呛的死去活来。
      惊天动地的咳嗽把队伍从头惊到尾,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转头看猴似的看笑话。
      顾炀自顾自弯着腰咳的眼泪鼻涕集体叛逃,突然背上搭了一双大手,覆着脊椎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
      顾炀差不多缓过气了,一起身,就看到了刘亘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那群转头笑他的一群混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嘘声,有几个甚至缩着肩膀跟个鹌鹑似的往前钻。
      顾炀:“???”
      刘亘察觉了旁边的动静消停了,侧过头瞧了一眼,却把自己瞧的喉咙发紧。
      这做少爷的确实不一样,长得清秀不说,一身的细皮嫩肉和这一群的糙猪皮实在没发比。这一通震碎长城的咳嗽,咳得气血倒流,生生的把脸憋的通红,眼角啜着泪。抬头的一瞬间表情浑浑登登的,像是被人揉搓了一通的小白兔,看的人心底的施虐欲撒了金坷垃似的野蛮生长。
      “谢谢啊。”顾炀顺了顺气,算是看明白了这场子是刘亘帮他压着的,不然指不定手脚闲得慌的用什么手段让他出洋相。
      刘亘没说话,只是抚在背上的手慢慢往下,一路摸到了顾炀的尾椎骨,手指在隐隐凸起的骨头上顿了一下,轻轻的打个个圈。
      “!!!”
      顾炀全身的鸡皮疙瘩像是被灌了水的蚂蚁窝,密密麻麻的蹿出了一片,如果他有毛的话,估计已经是炸成刺猬了。
      破走后门的!
      顾炀无声的爆了句粗口,也悻悻的跟在刘亘后面进了工厂。
      “要不是刚才帮了我的份上,我……!”
      顾炀咬的后槽牙生疼,心里不满的很。但越是气越是后怕,刚才刘亘那手明明白白的把顾炀那句“没被人打死”打回顾炀脸上,显然被人围着不是“群殴”来的。顾炀自认平时给人定论从不凭感觉,到了这法律的黑暗地带,更是小心,可一到刘亘这事,别说随随便便就给人探了个底,还彻底把人的能耐倒了个颠,反了。
      顾炀觉得倒霉的彻底,再乐观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磨到消极。
      好在尽管一下午顾炀都战战兢兢魂不守舍的,但还真没受到什么骚扰,包括性和暴力。
      工厂的活并不繁复,显然是对这群罪犯不抱有太大希望,虽说是有少数智商和行为能力一绝的罪犯,但大多能押到这是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无头物种,甚至有一个是下馆子时一个冲动拿酒瓶给人开了瓢,见血一慌,不仅不跑,还反人类的照太阳穴戳了两下。当然他自己的说法是“晕血,没意识了,手自己动的。”法庭呵呵一笑,彻底玩球。
      顾炀被分配到的是调油漆,是给附近另一个民办工厂专供的,虽然有机器配合,但也基本手动。除了按配比调和好腻子粉需要点熟工的技术——但顾炀好歹是被顾老爷子摁着在及格线上摩擦到大学的高等知识分子,初中化学调配溶液的水准根本不算问题,其余的也根本没有什么技术难度。
      搅了一下午黏稠的浆水,顾炀的右胳膊基本已经是“有的胳膊活着,但他已经死了”的写照了。
      不过□□受难不如精神凌迟,随着就寝的时间一点点接近,饭后一群人被赶到了一个新的大厅做五金小磨具的手工工作,铁栏杆外的夜色一点点沉下来,直到被黑暗彻底吞没了光线。大厅悬着的钟在顾炀如有实质的凝视下一下一下的卡到了九点。一声尖锐的哨声,牵着所有人回了寝室,监舍里上上下下响满了铁栅门被暴力上锁的声音,哐啷一阵后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顾炀挭着脖子转头看向了刘亘,那眼神,活像是砧板上的鱼瞪着菜刀。只可惜刘菜刀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悬在岌岌可危的鱼头上,随时随地的抽动一下刺激着顾炀脆弱的神经,好在目前为止只是抽动,鱼头安在——鱼尾亦安在。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