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叶知行

12、第十二章

　　刘亘绕着操场溜达了一圈，也没见着顾炀，估计是一个人呆了无聊，不知道跑哪找乐子去了——这小少爷自己丢个石头都能笑出声。
　　刘亘突然想去和顾炀画的那个死胡同看看，也不知道下了几天的雨夹雪，本就一滩泥泞的路还在不在。只觉得天上忽明忽暗地爆竹闪着，那几个人头应该格外的有味道。

　　“大哥你才好利索就来找我，真对我情深义重了啊？”顾炀苦着脸看着陈群，心说这老哥怎么对他这么有执念，魅力总不会大到能跨越刘亘这个只要生命危险的威胁，“咱今个大过年的，有事推后，图个吉利成不。”
　　“这里和你想的不一样，你知道吗？”陈群开口，答非所问，脸色阴沉的可以，烟花都照不亮。
　　“啊？什、什么不一样。”顾炀不是存心装傻，只是一时给陈群问的愣住，反应不过来。
　　“你以为你进了监狱就安全了吗，这里就是另一个屠宰场。”陈群不给顾炀再说话地机会，“你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能耐进来这么久不被人教训，还傍上了刘亘这条大腿？”
　　顾炀面上讷讷的，心说你还屠宰场呢，刘哥说这休战区，安全的很。过会又悄悄地翻了个白眼，想，我什么能耐，脑子比你好使呗，傍上大腿也是因为长得俏！
　　陈群见他一脸呆滞，也想着这小少爷就是小少爷，象牙塔里长大的货色，能懂些什么，估计见的血都是一滴一滴流的。
　　“刘亘他是你的对家，他老板外面阴着你家，把你丢进来让刘亘看着你，说白了你在这儿就是人质！一旦外面情势有什么变动，第一个下手的就是你！”陈群说的龇牙咧嘴的，一脸凶神恶煞。
　　“那，那我怎么办，我有逃不出去。”顾炀顺杆儿爬，乐意让陈群认为自己是个傻的，憋着笑摆出欲哭无泪的模样。
　　陈群心道果然是个废物，“我知道这里的所有假犯人，你听我的，我让你避开这些眼睛。”
　　“我，我避开他们干嘛啊？”顾炀畏畏缩缩。
　　陈群暗暗咆哮一声废物啊！憋了半晌才问，“你不想和你爸你哥联系么，你就看着刀架在脖子上，等着它落下来？”
　　“可我和我哥联系了，也……”顾炀低头嗫嚅，娘的可以。
　　“……”陈群没法了，恶声恶气地低吼了一声“你他妈就是投了个好胎，不然早死三回了！”
　　顾炀无语，心说这还真是个好胎，换个肚子他现在还在大学谈恋爱呢，上赶着来这被爆菊？但面上还是不显，低声问道，“你不是我哥哥的人啊，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怎么知道……”陈群瞪眼。
　　“哥哥找来帮我的人怎么会拿烟头烫我……”

　　顾炀想着这还真是个傻的。
　　陈群想着这还真是个嫩的。

　　“你不用管我这么多！”陈群耐心快耗进了，前后脚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儿就我能帮你，假装自己还蒙在鼓里给人当人质呢还是跟我一起把这层壳子掀了然后脱身呢，你自己想！”
　　“你知道刘亘的人，也认识刘亘的老板。你可以帮我哥联手外面的人把他们的根都挖出来？”顾炀的腰板突然挺了挺，像是突然有了勇气。
　　“对！他们势力盘根错杂，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有通过我里应外合，才能撬了他们的铁笼子，一旦有个缺角，之后什么事都好办了。”陈群感慨一声废物点心终于开窍了，再接再厉巧舌如簧，眼看顾炀是要动心了，舌儿都快打结了。
　　“好，那你先传消息出去给我哥，让他找机会来探个监。”
　　刘亘在墙角磕了磕后脚跟，琢磨正巧听到才和他拉钩上吊的小少爷背着他找别的野男人勾搭是好运还是坏运。

　　刘亘来的不早，好死不死就是顾少爷“千怕万怕”终于松口为自己一搏的时候，给刘亘捉了个奸。刘亘才和徐清放聊完，满脑子想着顾炀这只切开黑的假兔子，一时心情复杂。
　　那头陈群满口应下就离开了，心虚得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鬼。顾炀踢着石子儿没走，自顾自玩了会，抬头看见了墙角抽烟的刘亘。

　　“呀刘哥，来找我吗？”顾炀惊喜了一下，走过去。
　　“……”刘亘不答话，瞥了他一眼，心道是找你的，还买一送一了个陈群，和免费一出碟中谍的话剧。
　　“怎么了？”顾炀惯会看脸色，没见刘亘搭话就觉得不对，“你刚才看到陈群了？”
　　刘亘轻轻地“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陈群这次出去了一下，有点问题。”顾炀自顾自地说，“狱长还同你做合作伙伴么，他有没有说关于陈群地事？”
　　刘亘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盯着顾炀等他下文。
　　“狱长那天叫陈群过去给叫了半天，傻子都看出来有问题了。他们都在说陈群惹了你，被你俩狼狈为奸的合伙教训，生理心理一通血洗。其实我那会还真姓了，你俩凑一对还真是个奸臣昏君。”
　　“但今个他自己找上门了，跟我说这监狱养着你们的事。我来之前了解过监狱就算外保就医，也是同普通不一样的，治你个二八分就差不多了，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疗养院最多呆五十天，剩下的回头看造化。这会陈群他说是肋骨都断了，送过去那会意识都没了，怎么看都是被打个半死了。可看他走路都生风的样，这伤绝对是谎报，水分估计注了有一满袋。”
　　“起先我都能看出来他是个空白背景的人，只凭一身横肉，可现在无端被人拉去站了阵营。”顾炀边说边拽了刘亘的手没目的的走，乍看像是正常情侣饭后散步，“说难听点是饥不择食了，下点血本让你们几个策反都比临时用这么一个进监狱靠抢钱的这么个货色好用。”

　　这里可都是亡命之徒。

　　最后一句顾炀憋着没说，没为什么，只是没由来的觉得刘亘听了可能会不舒服。虽然这并不太可能。
　　“你怎么想的。”刘亘捏了捏他的掌心，烟花已经歇停了一会了。徐清放头铁，愣是给他们放到了四点才回笼。这会什么热闹什么声儿都没了，月光淡淡的，笼了层云，似有似无的，在路灯底下几乎要看不见。刘亘就这么拉着他走着，听他絮絮叨叨地解释，前头那些个烦躁都淡了，只是看这套着废物点心的壳的小少爷也越发心惊了。

　　到底是谁被伪装的很好。

　　“我怎么想我不正跟你说着么。”顾炀猜不出刘亘心里想什么，翻了个白眼嘟囔刘亘不搭理就算了，一开口还说废话，“找陈群的那伙人绝对不是你们老板，他在和我筹划着搞你。同时也不是我哥的……这傻。逼跟我炫耀完他得到了消息，跟个压了大筹码似的和我谈条件，真当我和他一样没脑子呢。”
　　顾炀咬牙切齿，“他竟然打算往外面传个信就能把你解决了！我又卖色又卖哥的才跟你统一战线呢，这傻。缺看不起谁？！”

　　刘亘心说你重点是这个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出卖色相找队友这事说的这么骄傲啊？
　　刘亘显然忘了顾小少爷卖色这事起初还是被他强的，这会破罐破摔了还瞧人家稀奇。还好没让小少爷知道，不然得给跳起来骂句畜牲。

　　“陈群是个傻的，但也不是没法救的那种。他那么爽快的答应了你能传你哥来，必定是有什么手段，你可以关注着点。”
　　“嗯，有想过。”顾炀抬头，“你知道这地有什么别的什么个办事方便的小领导么，和你们不是同一路的那种。我觉得那伙人，不会只指望一个陈群。”
　　“不然也太想不开了。”顾炀嫌弃地啐了一口，向旁蹭了蹭攀上刘亘的胳膊，“刘哥刚才让我多关注别的男人啊，比你高比你壮诶！”
　　“……”刘亘无语，“你才说是出卖了色相在这寻个安稳的。”
　　“是了。”顾炀理直气壮，继续伸着胳膊吃豆腐，“刘哥罩我也不给你白罩不是。”
　　“我收费的没急，你骚个什么劲。”刘亘斜了顾炀一眼，拍开他乱晃的胳膊。
　　“这不，”顾炀也不气馁，踮着脚凑地更近了些，靠在刘亘耳边吐着气说，“刘哥你帅啊。”
　　刘亘紧了一口气，只一下子眼底就有些发红，攥着顾炀领口猛一下摁在了墙上。
　　顾炀没料到这监狱老大这么不经撩拨，被丢了个措手不及，后背狠狠地砸上了墙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给个预感啊倒是……噫！”
　　刘亘低头堵住了顾炀再扯淡的嘴，什么骚话都被扼杀在摇篮。似乎是被顾炀的不正经气狠了，刘亘几乎是用牙齿磨着顾炀的唇，半点不见温柔，把顾炀吻的直哼哼，不过多久边软了腿，倒在刘亘臂弯里还一个劲地把人往外推。

　　顾炀一头昏脑涨的，也不忘了数点，末了像个小妇人似的戳了戳刘亘胸口，吊着眉说，“刘哥你这一口气可有个十分钟了。”
　　“……”这兔崽子就是个欠！

　　这过年头一晚给撞见了这么个事，刘亘心里真没个坎那是假的。信也是真信顾炀不能瞎了眼丢下自己找陈群，毕竟那大小伙的不仅蠢还丑。但真带劲的不是陈群，而是和徐清放聊的那段，有关顾炀那句反问，自那晚，就像被徐大哥摇成了个铃系心口上，有事没事一阵哗啦地响，刘亘不自主地想顾炀，越想越不对味。
　　这到底是兔崽子还狼崽子了。